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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傳喚

  太醫來的時候,溫偃已經徹底昏睡了過去。


  太醫惶恐的為溫偃把脈,結果卻是溫偃的病情又加重了些。


  這一下可把綠竹嚇壞了,溫偃現在完全是由自己照顧,如今這病情加重,怎麽說也和她脫離不了關係,一瞬間,自責,害怕,這些情緒幾乎要將綠竹淹沒起來。


  太醫前腳剛走,楚軒後腳得到消息便匆匆趕來了。


  楚軒身上尚還穿著龍袍,趕來時風塵仆仆,一看便知是他剛下了早朝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綠竹跪在地上,神色惶恐,心中已做好了受罰的準備。綠竹的心裏是沒什麽怨言的,這幾天溫偃的病時好時壞,記憶中的溫偃總是精神飽滿,綠竹心底也沒太將溫偃的病情想的那麽嚴重。


  這幾天喚太醫來瞧的次數也不是很多,想來若是她能夠再仔細一些,想必溫偃也不至於遭這些罪了。


  綠竹將這原因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楚軒朝自己發怒時,她半分多餘的話也沒有解釋,隻是跪在地上恐懼的等著處罰。


  溫偃病重,楚軒一肚子的火氣不知往哪裏撒,他並沒有想太過苛責於綠竹,畢竟歸根結底,溫偃會病倒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可他總想要找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理由。


  而那個理由,便是綠竹沒有將溫偃照顧好。


  楚軒發話,要命人打綠竹十個板子,可溫偃的醒來卻阻止了他。
——

  “不許打她。”


  溫偃睡的很輕,迷迷糊糊的也將周圍的動靜都聽到了耳朵裏,她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細小的都讓人聽不大真切。


  楚軒離得最近,他是聽清了的,可他已顧不得綠竹的事情,當即便大步坐到床榻邊上,輕道:“阿偃!”


  溫偃半睜開眼睛,靜靜的看著楚軒,她張了張嘴,用力出聲道:“不許打她!”


  之所以這麽費力的去阻止,是因為若是綠竹被打的下不來床,她的身邊就沒有人照顧自己了,如今她身邊的人能夠信任的隻有綠竹,若是換了別人,她怕是真的要一睡不醒了。


  “好好,我不打,我不打,你快睡下,莫要再開口說話了。”楚軒的聲音帶著些寵溺,似是在哄一個生病的孩子一般。


  溫偃的心一顫,下一個反應就是想要笑話他,可她扯了扯嘴角,莫要說笑話了,她已是連做些表情都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倘若此時溫偃能夠睜開眼睛去看,大抵會看到楚軒此時的眼神。
——

  仿佛千年的流雲與孤風都斂進了他那一雙溫柔的眼,鼓勵,偏執,盲目,疼惜,柔情,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而它們就那樣漸漸的融合一樣東西。
——

  那個詞,他不敢提起,亦不敢觸碰。


  若是一個人愛上了另一個人,而剛巧那個人也愛上了自己,那從他看自己的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就是真正的潔白。


  隻可惜,溫偃不曾瞧見。


  甚至或許連楚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望著溫偃的是何種的目光。


  溫偃醒來時,楚軒已經離開了。


  外頭已接近傍晚,太陽的餘暉映得天空無比虛幻。殘陽如血,映得她臉上似有些虛幻的血色。


  溫偃的頭依然疼的厲害,可她還有些事情必須要去解決。


  綠竹一直守在溫偃的旁邊,溫偃一睜開眼睛,她便忙一臉驚喜的道:“主子!您醒了!”


  溫偃點了點頭,沒什麽力氣再說話,綠竹這回可不敢再大意,給溫偃喂了半杯清水後,便連忙要出去找太醫過來。


  溫偃清了清嗓子,忙出聲叫住了綠竹。


  綠竹回頭道:“主子,奴婢這回說什麽也得喚太醫過來,您快歇著,莫要再說話了。”


  溫偃有些失笑,輕道:“我沒要阻止你,隻是要你順便去把春嬪幫我叫過來,我有事要和她說。”


  綠竹一愣,卻也沒有問什麽,隻是點頭應下後邊連忙出去喚太醫了。


  溫偃生病的這段日子,楚軒下了命令,所有嬪妃皆在宮外請安,不得進去打擾,暖春自然也是沒有例外的。


  記憶中她似乎來了幾回,可全都被門外守門的侍衛給請了回去,後來便就沒大過來了。


  溫偃與暖春的關係向來很好,按理說,溫偃應該會準許暖春進來才對,可似乎溫偃半分提到她的意思也沒有過。


  綠竹兀自奇怪,可她也不傻,自然看出了兩人的關係約莫是變壞了,這其中的緣由綠竹想不出,可想來這次溫偃叫暖春過去,約莫不會是善意的邀請。


  落霞殿。


  暖春著一身水綠色衣裙,手裏拿著把剪刀,對著麵前的盆栽仔細的修剪著。


  她的內心並不平靜,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紅杏眼看著暖春拿著剪刀,一把將一根長得極好的枝椏給剪了下來,她的心一顫,眼看著暖春下一剪刀就要下去了,她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娘娘,您怎麽了?”


  暖春正在想著事情,冷不丁被下了一跳,一個不注意便險些剪到了手,嚇得紅杏背後瞬間滲出了一層薄汗。


  不過暖春並沒有責怪她。


  她放下剪刀,轉而走到窗前,目光深沉,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


  紅杏鬆了一口氣,再也不敢出聲,她安靜的站在一旁,謹慎的伺候著,她看得出來暖春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她並不想此時去多說些什麽,萬一那句話觸到了她的逆鱗,怕是她也要步之前慘死的那個宮女的後塵。
——

  暖春便就一直站著,直到綠竹前來請她過去。


  暖春是有些驚訝的,她本以為溫偃今天一早就會來喚她,她就那麽一直等著,結果直到傍晚才得到溫偃的邀請。


  暖春並不驚慌,自從她給楚寧寫了信,一切的可能性她都已經想過了。
——

  包括溫偃不肯跟楚寧走。


  經過一天的沉澱,她的心中早已想好了說辭,雖然溫偃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可自己到底是溫偃從小就陪伴在她身邊的,總歸不至於會撕破臉皮。


  可即便是溫偃已經知道了一切,她也沒有什麽是可以懼怕的,左右溫偃此時正在病著,大不了,她讓她再也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便是。


  有種戰術的學名,叫做破釜沉舟。


  當暖春看到跟在綠竹身後的太醫時,她才知道為什麽溫偃直到現在才叫自己過去。


  這是暖春沒有想到的,她以為溫偃不過是受了風寒的程度,沒想到實際上要比她想象的要嚴重一些。


  暖春跟著綠竹進了屋子,屋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道,溫偃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在燈光的照耀下,竟蒼白的如同死物一般。


  暖春靜靜的站在一旁,溫偃似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她輕輕的張開了雙眼,目光如寒譚,如深淵,將她驚的徹骨生寒。


  太醫囑咐了綠竹很多話,大多都是些注意事項之類的廢話,綠竹極是會察言觀色,溫偃的神情已有些不耐,她連忙將那太醫請了出去說話,臨走前輕輕的將門帶了上。


  一時間,屋中隻剩下了暖春和溫偃兩個人,空氣寂靜的讓人發慌。


  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屋子裏一燈如豆,隱約有灰塵在燈火下飛舞,空氣寂靜的讓人發慌。


  “跪下!”


  溫偃終於開口,她的聲音依然帶著無法掩飾的虛弱,可其中的威嚴卻是不容置疑的。


  溫偃很少會和暖春這麽嚴厲,甚至可以說一次都不曾有過,若非是這次她真的對暖春失望透頂,她也不會這般對她。


  暖春幾乎是下意識的膝蓋一軟,她應聲跪在了地上,心中明白,溫偃約莫是真的生氣了。


  溫偃躺在床上,沒有看已跪在地上的暖春,她艱難的坐了起來,靠在床扉,已是一臉痛苦之色。


  “給你一個機會解釋。”


  溫偃的聲音很輕,可裏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暖春低頭看著地毯上的花紋,沉聲問道:“公主想讓我解釋什麽?”


  溫偃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反問自己,她一蹙眉,冷聲道:“全部。”


  溫偃不動聲色的將一切原封不動的甩了回去,她倒要看一看暖春要如何解釋,她又會解釋些什麽。


  刺殺言人,多次假借他人之手陷害自己,哪一條拿出來都能夠置暖春於萬劫不複,溫偃是念舊的,至少她沒有直接和她撕破臉皮,她在給暖春機會。


  這個有著舒服的五官,溫暖如和風一般的女子,曾經在溫偃有難的時候,一直二話不說的幫助她,在溫偃傷心的時候安慰她,一直以守護神的姿態駐紮在溫偃的生命裏,在她人生裏扮演一個守護者的角色,在她迷茫不知方向的時候,她幫助她抉擇,並幫她把所有苦惱都熬過去。


  溫偃從來不是一個隻記歹,不記好的人,她她一直是珍視著暖春的,直到現在,她都不曾想要舍棄過她。


  暖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道:“公主,您覺得暖春有錯,可奴婢卻不知錯在了哪裏。”


  溫偃一聽,心瞬間掉進了冰窟裏。她沒有說話,似在等著暖春繼續說下去。


  “您會生病,眾人皆知是因為皇上,您一直都想要自由,奴婢也在想方設法的幫助您得到自由,奴婢如何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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