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有愧於心
“大不了男女都做幾樣,我知自己身體不好,定會注意照顧好腹中孩兒……”
皇宮最不缺隔牆之耳,不過一個時辰,成昭皇後有喜的消息便如插了翅膀般飛遍皇宮每個角落,溫偃有孕一事在宮中掀起軒然大波。
處處傳得沸沸揚揚,唯有毓秀宮還是一片寧靜,霜降快步走過前殿往寢殿方向走去,一推開門就被心亂如麻的宋嫻追問道:“霜降,你是知道的,本宮沒有往棗蓉糕裏放什麽,皇後那兒怎麽樣了?”
霜降被宋嫻抓著手,有些不忍地避開宋嫻焦急的目光,吞吞吐吐道:“娘娘……皇後她無事,隻是……隻是,聽太醫那邊說是,是有喜了。”
世界瞬間變得灰暗是怎樣?是四周瞬間沉寂沒了聲息,有什麽在那瞬間塌掉,宋嫻仿若是海上的浪花,被海水拖起毫不留情地摔在崖壁上被摔個粉碎。
宋嫻是最喜擁有旁人所沒有,從而從中獲得獨一無二的優越感,子寂於她而言便是這樣的存在,楚軒有後宮三千又如何,生下皇子的隻有她一個罷了。
溫偃“死而複生”對宋嫻已是一大打擊,而今溫偃在懷上孩子,她要再得到楚軒的寵愛更是難上加難,而溫偃一旦生下皇子,子寂就再無被立為皇子的可能。
“什……什麽?不,那個女人,怎麽會,本宮定是聽錯了,她隻是身體不適,怎麽可能有孩子,不會的……”宋嫻瞳孔縮小,瞪大了眼睛頻頻搖頭後退。
“娘娘你冷靜些,別氣壞了身體……啊!”霜降擔心宋嫻撞到身後的桌案,伸手要去拉她,卻反被宋嫻拽住手,宋嫻養著長指甲,這一抓指甲幾乎嵌到霜降的皮肉中去,惹得霜降一聲驚呼。
“那個女人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有孕,今日卻還要害本宮被陛下責怪……本宮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本宮就知道……”
宋嫻那日沒有像以往那般大吵大鬧,而是一人在房中待了許久,子寂交給奶娘照顧,她就獨自一人在房中坐著從早晨坐到了天黑,無人知曉她在想些什麽。
一隻毛色純黑的鷂鷹撲棱著翅膀落在溫偃寢房的窗柩上,溫偃睜開惺忪睡眼,見鷂鷹漆黑的雙目正盯著自己,鷂鷹的眼睛黑地清澈,與宋延軍的雙眸有幾分相似。溫偃伸出手輕撫鷂鷹的羽背,看來她必須得抓緊時間……
有關暗影閣的線索,溫偃僅知聆音館與暗影閣遺孤清晚,清晚已見過溫偃,直接從聆音館下手反而惹人懷疑,唯有謹慎接近那位名為清晚的女子,她得去一趟靖國寺才是。
溫偃才懷上孩子兩個月,楚軒巴不得把溫偃捧在手心,得知溫偃有孕當天,當即下令輕徭薄賦,赦免牢中並無大罪之人,賞了每個宮人多一杯的例銀。
楚軒的行為無疑昭告天下,他的皇後有了身孕,人們開始議論起這位“死而複生”的皇後,隻不過這次說的不再是妖後,紅顏禍水一類的話,而是說她福神臨世,為楚國子民帶來幸運。
對這些外人評說,好壞溫偃從不在意,她的心思從不為無用之事浪費。溫偃以祈福為由求了楚軒兩日,才得同意前往靖國寺,不過隻是祭拜諸佛,必須當日回來。
瞧楚軒把自己護地這樣緊,溫偃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她對腹中孩兒的重視不比楚軒少,畢竟這可是她頭一個孩子,她想好生對待。
兩日後邊關急報,楚軒連夜召林慰風進宮商討,第二日一早溫偃便隻帶了綠竹去了靖國寺,靖國寺香客不少,今日山上的人卻少有的冷清,大致是因為山中起霧的緣故。
“主持?”
溫偃入靖國寺多是寺中沙彌領路,溫偃上了山,遠遠瞧見寺廟門口站有一人,走近一看竟是方丈。溫偃微微一愣,她來靖國寺的消息並未通知旁人,住持應不是在等她。
“天色尚早,不知住持在此等待何人?”溫偃走上前去對住持行了禮,山中白霧彌漫,寺廟周遭被白霧籠罩,恍若人間仙境,而住持則是境中仙人。
住持輕笑,雙手合十對溫偃鞠了一躬道:“貧僧所等正是眼前之人,皇後娘娘,許久不見,貧道在此先賀娘娘喜得龍嗣。”
認識住持時間不短,溫偃多少摸清住持為人,住持不會無端在此特意等她,方丈從不做浪費時間之事。溫偃不自覺伸手撫上小腹,莫不是有關於她的孩子……
“信女謝過住持,不知住持可有什麽話要告知信女?”溫偃此次來靖國寺是為清晚而來,不知清晚此時是否在寺中,今日若見不到清晚日後再想出宮,楚軒那裏不好交代。
“不知皇後娘娘可還記得初回靖國寺時老衲說的話?”方丈臉上永遠掛著和藹的笑容,可今日他的笑中帶了些愁緒,溫偃心中一緊,腦海中浮現她初回靖國寺的情景。
“若不回灘這趟渾水,興許可得自由安然度過餘生。”這是方丈那日對溫偃說的話,一入侯門深似海,是非曲直跌重來,她回到楚國,相當於置身泥潭之中,方丈那句話是提醒也是勸告,溫偃一直記得。
方丈不會一句話無故說兩回,何況是一早在門口等著她,隻為對她說這番話,心中不詳的預感逐漸濃烈。
溫偃自知懷有身孕後不免被人盯上,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宋家想對她下手,是否能全身而退。
“信女謹記於心不曾忘記。”寺廟中傳來隱約木魚聲與沙彌誦經的聲音,溫偃浮躁的思緒才平靜些許,世事無常,她小心為上相信終可化險為夷,不必整日的心驚膽戰。
“嗯,但願娘娘時刻記著老衲這句話,老衲還有些事有待處理,不便陪娘娘拜佛上香,就由雲潺來為娘娘帶路吧。”方丈走時別有深意地看了溫偃一眼,他轉過身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令溫偃不安。
靖國寺難得香客寥寥,溫偃也免得遮遮掩掩,在佛堂上了香,溫偃以散心為由把綠竹支開,獨自一人前往寺廟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