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一切如昨
“明日就能醒,她的目的你我都知道,到時你把她看緊一些,不要讓她做出什麽糊塗事來,眼下莫說救安王,把她放到天華山深山中她都活不過兩日。”
溫偃之所以著急著離開皇宮,除卻心灰意冷,無非為著救被溫嶺貶去越國與宋國邊界的戰場上,然而現在她自身難保,一個連自己都救不了的人遑論去救旁人。
天華山上人跡罕至,加之宋延君在山上布陣,凡人難以靠近,天華山自半山腰以上沒有半點人氣,楚寧身為皇子時最喜熱鬧,閑暇時沒少去煙花之地,到了天華山日子安定卻也枯燥。
溫偃在天華山時楚寧尚且還有些樂趣,哪怕隻是在平日裏看著溫偃,日子便不覺得難過,溫偃下山後,他跟在宋延君身側學習醫術,他不是學醫的料,但有事可做等著溫偃回來何嚐不是一件令人欣然的事。
他日夜盼著溫偃快些回來,如同獨守空閨的婦人,而看天卻和楚寧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人是回來了,卻是眼前的這般模樣,倘若溫偃在皇宮過得幸福,他寧可溫偃留在皇宮,然而事實是如此骨感,令人絕望。
吃下宋延君的藥後,溫偃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之後感覺自己深陷混沌不知身在何必,再此醒來時睜開眼所見是她在天華山時的臥房,房裏楚寧正在為溫偃準備藥浴,他的背影寬厚很是好認。
溫偃下山那日楚寧也是如此,分明下山的是她,楚寧卻醒的比她還要早,一早來她的房中為她收拾下山要用的物件,若不是身上酸痛地厲害動彈不得,溫偃當以為一切如昨。
溫偃的五感隨身體的情況而下降許多,盡管如此溫偃一醒還是嗅到了刺鼻的中藥味,宋延君在教溫偃醫術的第一日就說過,人的身體不是到達極限,不必用藥浴那麽麻煩。
“我的狀況……鬼醫怎麽說,旁人會騙我,但我知道你不會對我扯謊。”溫偃雲淡風輕的聲音傳入楚寧耳中,楚寧剛往浴桶中倒下才煮好的湯藥,動作一頓,提著木桶的手微微收緊。
世間若問誰最了解楚寧,溫偃算是一個,她與楚寧接觸的時間算不得短,接觸的次數卻不多,可楚寧是個性格十分鮮明的人,隻是接觸多幾次,你就能做到進一步的了解他,楚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從不騙溫偃。
楚寧把宋延君所說的話,一五一十說給了溫偃聽,以往無論收到多大的打擊,溫偃都是聽罷放空自己一段時間後就能恢複,聽到自己今後無法生育時,溫偃感覺自己心中僅存的一根支柱在瞬間崩塌。
“啊!”溫偃緊抓著被子躺在床榻上痛哭,楚寧不曾見過溫偃哭的這般厲害,手忙腳亂的給溫偃遞帕子,見溫偃不接便親自給她擦臉上的眼淚,楚寧實在想安慰溫偃,可他不知從何說起。
宋延君與神醫坐在院中處理剛從山中摘回來的草藥,聽見溫偃的哭喊二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神醫指了指臥房的方向詢問道:“丫頭不在的時候你不是天天念叨她,現如今人就近在眼前,不進去安慰幾句?”
宋延君對溫偃那點心思神醫看得明明白白,宋延君可不是什麽慈悲之人,他願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溫偃,無非是想留住這個丫頭罷了,性格如此“別致”有魄力的女子教人如何不動心?
江湖上盡管宋延君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鬼醫,他的年紀也就二十來幾,正值年輕氣盛的時候,遇見個對上眼的姑娘實屬不易,宋延君這才千方百計的要把溫偃留在天華山。
“這等事能怎麽安慰,難道說莫哭,總會過去的?這等說法非但不能安慰人隻會令人更傷心罷了,結果如何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是她必須所為,她不會墮落,很快她便會振作起來。”
彈去草藥根部的土灰,宋延君低頭認真做手頭上的事,似乎想起什麽,宋延君不滿地看了神醫一眼:“誒,話說你這個老頭要在天華山待到何時,在我這吃我的穿我的良心不虧麽?”
“自然不虧,你堂堂鬼醫多少人一擲千金求你治病救人,你從來不缺身外之物,可老朽缺地很,左右我也吃不了多少,睡覺占不了多大地方不是。”
神醫曆來厚臉皮,宋延君無語地白了神醫一眼,每日兩個人都要鬥鬥嘴,說歸說,宋延君多少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卻不見宋延君哪回真的趕神醫走。
“別嘴貧,讓你去打聽越國安王的消息打聽到多少?”宋延君不參與江湖,不關心一國興亡,他的家早已沒了,孑然一身,若不是溫偃他此生都不會過問天華山下之事。神醫與他尊奉的避世理念相悖,好混跡於市井,外頭有什麽風吹草動他知道的最清楚。
越國與楚國相去甚遠,宋延君不想把手伸地太長,這是他的忌諱,暗影閣不知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一切小心為上,越國的事由神醫去調查最合適不過。
神醫停下手中的動作,捋了捋寸長的胡須,要說這宋延君也是個奇怪之人,道是嫌棄溫偃與楚寧是麻煩精,又放不下這二人自生自滅。
“越國國君不知是著了什麽魔,而今的安王是唯一可繼承越國皇位之人,又是難得的可造之材,他竟忍心把年紀尚幼的安王到窮山惡水的邊關去,至今仍無把安王召回之意,宋國與越國交戰,兩國戰況膠著,那年幼的安王隻怕沒有命從邊關回來。”
聞言宋延君無奈地歎了口氣,難道……當真無力回天,以溫偃的傷勢,沒有一個月她無法遠行,可在戰場上的事,誰又能說的準,無人保證溫言能在刀光劍影活過一個月。
“當初你就不該教他們來天華山,好端端的愣是惹來了一堆麻煩,當時他們找你,救不了不救就是,自己做不來的事還非得來禍害我,她要是一意孤行去越國,我看你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