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深
「嘶!」
左冷禪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悚然一驚。
在他謀算之中,此行當是勝券在握,不料出了這等結果。
顯然,以眼前場面來看,葉山海功力並未突破先天之境,據他所知天下也只有東方不敗和那華山派劍宗的風清揚天資絕世入了先天。
故而東方不敗二十餘年來橫壓黑白兩道,名聲可令小兒止啼,便可見突破這個境界的難度。
而眼前的葉山海剛剛在嵩山派九人圍攻之下難以為繼,顯然沒有這個可能,那麼問題多半就是出在他後來使出的那門奇詭劍法之上。
這是什麼劍法?
岳不群是從那裡得來的?
左冷禪看著眼前葉山海使出的這一路奇詭劍法,心中騰起諾大波瀾。
華山派有什麼劍法,這些年大家勾心鬥角都摸了個大概。
華山派風清揚以前赫赫有名的獨孤九劍他當年聽說過,那時他武藝初成,對於這位五嶽劍派中赫赫有名的前輩名宿自然是見過的。
不過一者后發制人,一者詭異莫測,明顯不是一個路數。
再者,華山派劍、氣兩宗向來尿不到一個壺裡,江湖誰人不知。
要不然有了風清揚撐腰,華山派如何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如此一來,聯繫岳不群並不比自己強出多少的資質,和最近幾年功力的漲幅,左冷禪揣測這岳不群近年必有了不得的際遇。
不過這一會他沒有更多的心神去思量這個,只因在這一愣神時分,八太保被葉山海一輪搶攻,形勢已愈發岌岌可危。
當下再也沒有心思去多加保留,棄劍用掌,體內寒冰真氣涌動,遙遙一掌拍出。
葉山海此刻一把長劍兔起鳶落,簡簡單單的一刺一削已經將三位太保迫退。
眼看三人中較強的丁勉因為要照應兩個師弟,露出來一絲破綻,便要上前補上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命。
只是正要出手,頓覺一道陰毒的掌力自肋下傳來。
掌風冷冽,寒意迫人。
當下葉山海雖驚不亂,左手舉起腰間劍鞘向後一橫,格擋下這記襲擊。
嘭!
劇烈的撞擊聲傳開,葉山海左手一抖,腳下微微一亂,頓時錯過了擊殺三太保的最佳時機。
不由心中暗自可惜。
葉山海此番雖然不願暴露功力,只以後天九重的功力和模仿出的辟邪劍法迎敵,大有算計。但是如果在不暴露的情況下能大損嵩山派實力,無疑是個大大的美事。
只可惜,左冷禪終究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角色。
回頭看去,只見劍鞘之上赫然已經籠上一層白霜,冰寒刺骨,在夜色中騰起一絲白霧。
寒冰真氣,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剛才向三太保的那一劍已經發出,在丁勉肋下劃出了一個猙獰的口子,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只是,被左冷禪阻了一阻,顯然小命暫時沒有大礙。
不過隨著血液的迸射,整個人漸漸的衰弱,讓左冷禪心生憂慮。
而且因為丁勉的受傷,嵩山派的九宮陣頓時露出來諾大的破綻,再也阻止不得葉山海的來去。
在場中人,葉山海的功力最為高超,一旦脫身,嵩山派沒有幾人可以墜得上。
便是勉力有人可以跟上,也濟不得什麼用處。
還要承擔被分而擊之的風險。
換而言之,嵩山派的殺局,算是徹底被破了。
「辟邪劍法!這是福威鏢局林家的辟邪劍法!」
忽然間,捂住傷口的丁勉想到了什麼嘶吼出聲,狂笑道:
「岳不群,你竟敢犯下武林之中的大忌諱,偷學他人秘笈,他日傳出江湖,你華山派名聲必將掃地。」
「呵呵,岳不群你便是躲得過今日的殺劫,有能如何?」
「丁師弟,此話當真?」左冷禪聞聽此言,頓時驚喜交集。
若是如此,對付葉山海只怕不費吹灰之力。
武林之中,一旦改修心法,外在不免有所差異,一些高人們不難辨別。
只要釘死這件事情,岳不群有何顏面爭奪這五嶽掌門。
丁勉拄劍勉力支起來身體,點頭道:「師兄,確實如此,先前我便看著著這劍法眼熟,直到方才,才想起這分明便是當年林遠圖仗以成名的辟邪劍法。」
「師弟當年好奇那林遠圖一代高手,為何會有林震南這膿包的子孫,還仔細觀察過幾日。」
遠處,葉山海聽了這話不由心中暗自曬笑,這丁勉真不要臉,不就是想要圖謀人家秘笈么,還託言什麼好奇。
不過這嵩山派這麼其樂融融,他可不願意,當下身形一閃,來到了進廟山路之上。
這廟依山而建,只有廟門前小路這一個入口,左冷禪眾人來時為了防止葉山海脫逃選了這一險要之處,不料卻自掘墳墓。
這一刻,換成了葉山海一個人包圍他們九個。
「……」
樂極生悲!
左冷禪萬萬沒有想到,這剛剛得到大好消息,便瞬息之間形勢逆轉。
若是放開了拼殺,他們自然不懼,只是此刻師弟丁勉已經身受重創,若不及時處理,只怕難以為繼。
一念及此,左冷禪眼珠轉動,思忖起了退路。
畢竟這回目的雖然沒有達到,但得到岳不群謀奪同道的秘笈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穫。
葉山海心狠手黑,當年便廢了他四個師弟,指望他顧及偽君子人設放他一馬無疑是天方夜談。
如此,也只能搏命殺出去方可有丁勉活命之機。
此時,葉山海一把寶劍攻得水潑不進,讓背著丁勉的左冷禪透不過氣來,而兩方廟門口的纏鬥更阻了嵩山派出廟之路。
再過百十合,丁勉血流不止,情形更是危急,左冷禪頓時急的發狂,拼著受了一劍,雙掌盪開葉山海劍刃,就欲逃離。
只是這般一急燥,立刻將後背露出來諾大空當,葉山海覷的便宜,一劍直取左冷禪,便要結果了他性命。
左冷禪背上丁勉人雖受傷,卻眼觀八路,將之盡收眼底,欲待呼喊師兄,已措手不及。
當下心中一橫,丁勉撲上身來擋了這一劍,劍身穿胸而過,眼見是活不得了。
人雖已無生機,殘餘意識卻是依然讓他伸出手臂抱住了葉山海大腿,口中疾呼道:「師兄速走!」
數十丈外,左冷禪面目猙獰,眼中淚水不絕而下,他知道嵩山派這些人少了丁勉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對葉山海造成威脅。
一旦再有遲疑,幾個功力低微的師弟在葉山海的追殺下都有喪身的風險。
丁勉也應該是想到了這一節,這才努力想要拖延時間。
登時,左冷禪深深看了葉山海一眼,要將他的臉刻到心底,決然轉身離去。
只是眼中的淚水已在迎面而來的狂風吹拂中,不斷橫流。
撒在荒野之上。
瞬息而來的變故,讓葉山海神情一愣,用力一拽,手上長劍無法拔出,便棄了劍,一掌發出將丁勉了賬。
再欲追擊左冷禪等人,卻見已奔出了數十丈。
葉山海心中生出了古怪之意,怎麼感覺自己那麼像個反派角色?瞧瞧人家這師兄弟感情是多麼熾烈。
正在感嘆,遠處左冷禪聲音悲切,如孤狼一般遙遙傳來:「岳不群,我誓殺你!我誓殺你!!」
「……」
被迫作為一個反派角色,葉山海也是嘴角抽了抽,你他娘的叫的這般慘烈,好像是我來追殺你似的。
當下,他也不去追趕,遙遙望著嵩山派諸人身形漸漸遠離,這才嘖嘖道:
「左兄,我剛剛都忘了提醒你,這辟邪劍譜其實是他林家從我華山派偷來的。」
「給你演示這辟邪劍譜的威力,可不就是為了讓你動心么!」
「這回你回去,可要好好練這辟邪劍譜,林家那裡我都和林震南打過了招呼,會在你的逼迫下和你交易的!」
「但願在我華山派年輕一代好手成長起來后,你準備的五嶽並派也能完成,到時候,左兄你真·雞飛蛋打,聲名狼藉,而我葉某人來當五嶽掌門,豈不是兩全其美?」
「哈哈哈哈哈!」
靜夜之中,某不知名的大反派的險惡怪笑聲傳開,驚起大片沉睡的鳥雀。
隨即,那大反派腳步一轉,向南邊走去。
那裡,赫然是去往福州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