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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戰書

  南下斯須隔帝鄉,北行一步掩南方。悠悠煙景兩邊意,蜀客秦人各斷腸。

  從古至今,秦嶺山脈都是華夏南北的分界線之一,宋人歐陽詹的《題秦嶺》這首詩把這一點形象的描述了出來。

  華山本就是秦嶺的分支之一,自然在冬季來臨時,添了幾分蕭瑟。

  就如現在,遠遠歸來的華山派一行人剛剛回到山上,就感覺到幾分刺骨的寒意。

  然後,葉山海便見女兒岳靈珊匆匆的向娘親和師兄師姐們一禮,也不等回應,就忙不迭的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再次出來時,已經裹成一個大大的毛球。

  寧中則已經早早的迎了下來,此刻看著年歲不小卻冒冒失失的女兒,不由臉上多了些嗔怪之意。

  同時一雙妙目向葉山海橫來,顯然怪他這些年把女兒寵溺成這般模樣。

  葉山海不由一通乾笑,正欲說些什麼,陡然之間卻看到了寧中則眼中的一絲愁緒,不由心中狐疑。

  但此刻也不便多說些什麼,畢竟是歸來的大喜日子,山上那些留守的弟子大多託了下山的這些人採購了不少緊俏物品,此刻正是一團歡喜。

  寧中則既然不說,那便多半不是迫在眉梢的事情。

  於是,便壓下此事,任由弟子自顧嬉鬧。

  入夜。

  柔和的華灑落大地,群山,閣樓,竹林盡數沐浴在其中。

  只是在卧房中,葉山海與寧中則今日並未早早安歇,都蹙著眉頭看著桌上的一封信件說些什麼。

  這東西正是寧中則白日里愁眉不展的緣由,它不是別的,而是一封由劍宗而來的挑戰書。

  左冷禪和陸柏恐怕也沒有想到,有些事情不待他們出手,已經自己發生了。

  恐怕便是日後知道,想來也只會高呼『天不絕我』,暗自為此慶幸。

  據寧中則所說,這封書函是在三天之前被劍宗封不平的門下弟子送來,相約於三月後斗劍於華山之上,以此重定華山派主脈歸屬。

  此刻屋子裡兩人的猶疑,自然不是為了劍宗之人的挑戰,這件事情在葉山海突破先天前也不怎麼會在意。

  畢竟劍宗的那幾個『不』字輩的同門有幾斤幾兩,大家從小便在一處,多少有個估摸。

  強些的封不平仗著劍法高明或許在後天七重這個境界可以勉強和八重的高手一戰,這應該就是他們挑戰的底氣。

  而弱一些的成不憂,叢不棄則最多也就和剛剛突破的令狐沖一樣,將將維持著江湖一流的水平。

  只是這樣的水平,於以前的岳不群或是大敵,如今卻不過爾爾。

  寧中則與葉山海擔憂的是這封信函背後的意義。

  這些年來,劍宗與氣宗的衝突一直維持在一個相對較小的層面,大家不過是放放狠話,讓對方出乖漏丑而已。

  如今,突然出現這麼大的變化,難道是出現了什麼特殊情況導致了它的發生?

  而如果有什麼特殊情況,能出現這種狀況的話……

  葉山海與寧中則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那個人的名字。

  風清揚。

  只有風清揚默許,劍宗才會有這麼大的動作。

  在座的夫妻二人都清楚,這些年來,華山派敗落之後,氣宗這一支尚有華山派先輩遺留可以維持修行所需。

  而劍宗,則是一直依靠著風清揚當年的一些家底。

  劍宗那些人與風清揚,可謂不是師徒,勝似師徒。

  有這樣的羈絆,這次的事情沒有風清揚的默許,根本不可能發生。

  早就收到書信,得出這個結論的寧中則這幾日便是在為這個煎熬。

  論武力,如今的華山派倒也未必怕了,畢竟風清揚如今年事已高,對上葉山海這個新晉的先天高手,也沾不了多大便宜。

  倒不必畏懼。

  只是如果論人情,岳不群與寧中則當年兩個小輩能夠撐起華山派,而沒有人來侵犯,多是仗了風清揚的勢。

  畢竟,那些武林中人,誰都怕這樣的一個先天大高手出來攪風攪雨,搶走太多的利益。

  因此,不論如何,他們都欠下了風清揚的諾大人情。

  不過,穿過來的葉山海與風清揚倒是沒什麼糾葛,此刻在最初的震驚后,心中漸漸平復了下來,安慰起來寧中則。

  畢竟華山派事關他未來的修行,一個風清揚還無法讓他妥協,一切隨機應變就是。

  大不了打上一打,他葉山海也想見識一下這位當年赫赫有名的風師叔獨孤九劍的風采。

  他的劍,好久沒有遇到過值得一戰的對手了。

  想著這些,葉山海一邊安慰起憂心忡忡的寧中則,一邊有些期待的遙遙看向了華山的南麓。

  那裡,正是劍宗所在。

  ……

  當華山上葉山海漸漸安慰好了夫人,抱著她嬌柔的身子漸漸入睡時。

  劍宗這裡的華山別院大殿里,卻是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屋裡,一位老者背著手在屋子裡踱來踱去,蠟燭跳動的火苗照在他白髮蒼蒼的臉龐,莫名帶著幾分傷感。

  今天的事,勾起了他往日的回憶,似乎又一次把他帶回了昔日那個殘肢橫飛,遍地血紅的時刻。

  老者身後,三個中年漢子並排跪著,此刻相對而視,不由自主的有了幾分慌亂。

  這幾人正是風清揚和封不平等劍宗之人。

  而引發這一場面的則是白日里回來的那個送信弟子。

  與葉山海夫妻二人想的那麼複雜不同,這件事情其實從頭到尾就沒有風清揚的參與,只不過是封不平等人一手包辦。

  他們這些年自覺功力漸漸的有成,對付岳不群夫妻已經不成問題,於是便漸漸心中起了心思,想要暗中找岳不群一決雌雄。

  畢竟華山一派代表的資源實在不少,而他們這個華山別院現在已經越來越難以為繼了。

  如此一來,不出二十年,劍宗就要衰落下去,他們如何不急。

  只是師叔風清揚一向對於這個不大讚成,不願意因此再起劍、氣兩脈的爭段,就怕蹈了昔日華山派的覆轍。

  封不平等人對於師叔的心結自然是心知肚明,不過在他們看來,這華山派的掌門人一直以來都應該是強者為之,有師叔在的劍宗比之岳不群不知強出多少。

  又如何做不得。

  不過師叔既然不願,那麼他們這些做晚輩的可以代勞。

  只需要做的高明些,在師叔沒有發現前做成便是。

  若是勝了,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取代氣宗成為華山派的新主人,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師叔便是怪罪,也多半無法深究。

  卻不料出師未捷身先死,今日那前往華山派送信的弟子甫一回來,就被自家的這位師叔知曉了情況。

  然後,這位師叔就這樣帶著傷感之意,在這大殿之中足足呆了一天,未進任何食水。

  這讓視風清揚如師的他們倒頓時大為慌亂,於是便並肩來了此地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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