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怒火
嵩山,少林寺中。
嘶!
伴隨著體內抽搐的痛感,令狐沖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這些時日里,他因那體內衝突的內氣吃盡了苦頭,只要稍一運氣,立時經脈激蕩,周身如同遭了千刀萬剮。
其中苦楚,著實難言。
只是一路走來,有任盈盈與他相攜相依,這才熬的過這番苦痛。
本欲待回到華山,求助於師父師娘,卻又知曉自己這一番不顧一切的下了山,已經對師門和師父的清譽大有損傷。
若是自己再現身華山派,那必將華山派陷於不義之地。
更休提,一旦回了華山,身邊的盈盈只怕是此生難見了。
一念及此,令狐沖也只得一直隨著任盈盈一路在江湖中飄泊求葯。
只是前幾日終究是積患日重,難以為繼,便一朝昏迷不醒了數日。
直到今日,只覺一道強勁的真氣將自己體內穴竅暴動的異種真氣一一鎮壓,這才感覺身體鬆快了幾分。
「咦,這是什麼地方?」
靜室之中,抬起頭來的令狐沖費力的掀起身上的棉被,見這間靜室里一燈如豆,一個老僧靜靜的站在塌前,含笑看他。
「方生大師!」
一見此人,令狐沖不由大吃一驚,只因去年他與任盈盈之事傳遍江湖時,在華山派大殿中,便是這方生大師親至,並與自家師父立下了約定。
因為此事,武當沖正道長還惹了師父勃然大怒,殃及了方生大師。
這一位,當時可是受傷不淺。
那一切,他身在大殿聽得清清楚楚。
如今,他這見了方生大師,被抓了個現行,如何不心中羞慚,而且,依眼下這場景,他如何猜不出是方生大師出手救下了自己。
於是,令狐沖頓時陷入無言的尷尬之中,只得無地自容的應著這位大師的關懷。
片刻后,令狐沖忽然之間一轉念想起來什麼,不由急道:「大師,不知盈盈到了何處。」
在他昏迷之時,隱隱約約覺的耳邊一直有人在低語撫慰,如今的他醒過來后,恍然那多半是任盈盈一直在身邊陪伴。
如今剛剛方生大師言說自己身在少林寺中,那麼盈盈去了何處?
不過方生大師卻是面帶嘆息,用一種不忍的眼神看著令狐沖,對任盈盈的去處含糊以對,不置一詞。
他的眼神,讓令狐衝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不詳之意。
接下來,旁邊桌上的一封信函被方生大師粗糙的大手遞到了他的面前,信封上赫然蓋著「華山派掌門之印」的朱鈐。
「……」
看著這個,令狐沖的心中莫名的浮起了不詳的預感,一雙手顫抖不已,似是不敢去看那函中信箋。
當下抖抖索索的拆開,他呆住了,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目光空洞的看著,整個人忽然之間天旋地轉,倒了下去。
……
一個時辰后
在無數武僧的練武呼喝聲中,一個茫然的身影走出了少林寺的大門。
令狐沖在接受了自己被華山派逐出山門的事實后,終究也不願接受方證大師傳授易筋經化去體內真氣的法子。
只因為,這個代價是要拜入少林寺。
不過雖然他已被逐出華山派,但他自作自受,卻是沒有那個顏面去拜入他人門下。
而且,說到底他心中似乎仍舊有一種莫名的期望,期望有一日可以重返華山。
因此,他在屢次三番問了任盈盈去處而得不到答案后,只得無奈的下了山再做計較。
卻不知,那個他心中苦思的人兒,此刻正與方證,方生站在門內,一起默默的看著他遠去。
在令狐沖身影漸漸的消逝在起伏的山路后,任盈盈看著他,無力的抿了抿嘴,終於還是隨著方證一起回到了達摩堂。
甫一入堂,任盈盈臉上立刻冰冷起來,也不顧眼前這人是武林中的正道魁首,而自己孤身一人身在少林,譏嘲道:
「方證大師倒是好算計,先使計讓華山派把令狐沖趕出華山,自己立刻就要收了他這門徒。」
「也不知,您是看在了他那一門獨孤九劍的份上,還是看在他是一把日後對付華山派的好刀的份上。」
「不過,我這神教之人尚在此處,方證大師未免有些不太講究吃相了罷!」
被她夾槍帶棒的一通搶白,方證大師倒是臉色毫無怒意,依舊含笑的撥動著手中念珠。
半晌后,待任盈盈怒氣稍息,才悠悠的出了聲:
「任施主,你怕是對這令狐沖關心則亂吧!若非如此,怎會不曉得令狐沖對於你我幾方的大用處。」
「便是換了任我行任老施主前來,只消貧僧給出足夠的代價,這令狐沖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如此動怒大可不必。」
「……」
聽了這話,任盈盈頓時無言以對,顯然這話說的毫無差錯,極有道理。
令狐沖雖然身懷獨孤九劍,但少林寺幾百年傳承下來,這樣級別的傳承還是有幾樣的。
就如當年可以拿的出一本葵花寶典去謀算華山派。
最後還因此意外的導致了東方不敗的出世。
而令狐沖華山派弟子的身份,以及他和葉山海非同一般的關係,無論對於少林還是魔教,都是一個極其好用的東西。
值得方證付出代價來交易。
她與父親雖然十餘年未見,但了解自己父親的性子,方證如今的說法顯然是沒有半點不對。
她也不知道,剛剛為何自己莫名其妙的會在心中升起那麼大的怒火,還是對於現在這個主宰著她父親命運的角色。
固然,以兩方的潛在關係,不會生出太多波瀾,但自己這般般口出惡言,終究不太合適。
難道是因為自己想要控制令狐沖的想法失去了掌控這才讓自己失了理智嗎?
任盈盈在心中暗中問著自己。
或許,真的是這樣吧……
壓下心中的異樣,任盈盈和這老僧賠了禮,這才又開始了他們之前這些天一直商議的事務。
畢竟,任我行一旦出世,在東方不敗的眼皮底下根本隱藏不了多久,而他們還想著打東方不敗一個措手不及,這樣一來時間更緊。
因此,也來不及讓任我行過來與方證多加商議,一些事先準備和繁文縟節需要任盈盈和方證提前談了。
這才能讓黑木崖之行萬無一失。
因為這一次的目標,那可是東方不敗啊!
震懾了整個江湖十幾年,天下江湖人不敢提起其真名的東方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