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與虎謀皮計殺楚翼(下)
一會,推了賀葉之,賀箮之進賬。他們二人會做出深夜來西蒙軍營,除了尋楚雲雁,其實還想證明自己比賀君鴻強。
當初楚雲雁雖然嘴上說不喜歡賀君鴻,可是在英雄宴上,賀葉之,賀箮之看見她臉上閃過的紅暈,亦感覺到她近來心緒不寧。
所以那時賀君鴻勸說他二人放棄,他們才沒有多加糾纏。隻是心中還是心結難解。所以才會做出來西蒙軍營刺殺安平宇都的魯莽舉動。
而後緊隨著三位姑娘亦進了帳中,卻是與賀君鴻在無涯穀外就分開的一對表姊妹,第五瑾萱和連雨玲還有一位是丐幫魏長老的女兒魏婷。
自出了無涯穀,賀君鴻便叫第五瑾萱和連雨玲離去,他不願此事與她們有所牽連,即使連雨玲再不舍,亦阻止不了,遂傷心看他同他師姊相攜離去。隻是終是不放心,便與師姊連夜去往安陽,卻不料在路上看見悄悄往西蒙軍營而去的賀葉之。
二女忖然片刻,明白他此去之意,恐他出事,遂即跟隨其後,到得營中,見他在營中左右查看,觀其行跡,似在找人,而並未有其他舉動。
至後來,未找到所找之人的下落,又見他悄然潛入安平宇都帳中,知他起了刺殺安平宇都的念頭,暗道不妙。
果不多時,驚動了安平宇都的下屬,刀無霸,假和尚帶著手下兵士,與賀葉之激戰。二女見賀葉之打得連連後退,衣衫淩亂,身有血汙,力有不逮,而後耳聽得帳後又有激戰聲。莫不是還有一人來行刺安平宇都?
激戰聲越打越近,二女往那一望,在火光的映照下,看清那人竟是賀箮之和一位穿著橘色長衫的清秀姑娘。
那清秀姑娘乃是丐幫魏長老的女兒魏婷。自見到賀箮之便心悅於他。隻是賀箮之一心都在楚雲雁身上,哪裏看得到她半點,一顆芳心難以相寄,一抹情絲安放何處?隻能躲在暗處自憐自傷。
今夜,看著他獨自立於房門廊下,呆呆看著明月半晌,突然未告及諸人,獨自出府往西蒙軍營而去。魏婷暗叫不好,立即緊跟而去。
隻他去西蒙是為何事?莫不以為是西蒙將楚雲雁藏起來啦?
但見他小心謹慎在軍營查探一番,未發現任何線索。卻見他又去了西蒙王爺安平宇都的帳營。難道他要去刺殺安平宇都!魏婷暗道糟糕,擔憂他的安危,跟隨前去。
果見他悄悄從安平宇都營帳後潛入帳中,卻不料未進帳中就驚動安平宇都及鐵三環,梧桐子等人與他們激戰正酣。未及多想,魏婷亦即刻現身與賀箮之一起對付西蒙等人。
賀箮之原想著去刺殺安平宇都以證明自己並不輸於賀君鴻,自己亦是為國為民的忠誠俠義之士。
卻不料還未進賬就驚動他們。無奈奮力與之相拚,然卻見一橘色衣衫的女子竄了出來,暼眼一瞧,見是魏婷,閃過詫異,又擔憂急惱道:“你怎麽來啦?!”
魏婷邊打邊說:“我不放心你!”
“你快回去!”
“現在還回得去麽!快打吧!”驚動的人越來越多,賀箮之無奈,不再多言,專心製敵。耳聞得帳營另一邊亦有打鬥聲。
暗猜:莫不是還有人前來敵營偷襲?
一路打至那一邊,偷眼往那一望,與敵人交戰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哥哥賀葉之。才知自己哥哥也和自己一樣來這敵方大營找尋師妹楚雲雁,人未找到卻起了刺殺安平宇都的念頭。
連雨玲心中暗自埋怨:這賀家兩兄弟可真是會找麻煩,武功不濟就想貪功冒進,到這西蒙軍營中行刺安平宇都。他們有那本事麽!真是魯莽至極!
第五瑾萱不認識二人,但從他們武功及行事手法上也知他們此舉過於莽撞。二女也不願眼睜睜看著他們有事,遂出手相救。
最終亦敵不過對方,與他們交戰激烈,激戰一番,失手被擒,兄弟二人用牛皮筋反手捆住雙臂雙手以及雙足,而三位姑娘則用麻繩捆住雙手雙腳看押了起來。
到如今楚翼來了,他們才放出。
賀葉之,賀箮之兩人手足都被牛筋綁得結結實實,雙足間的牛筋長不逾尺,不能跨步而走,隻能慢慢挪動。
而三位姑娘比他們好些,皆是用麻繩綁住雙手,雙腳,可以跨步而走。
賀氏兄弟見到師父,滿麵羞慚,叫了聲“師父”,低頭再也不敢抬頭看他,隻覺羞愧難當。
他兄弟倆尋人不著,卻去刺殺安平宇都,貪功冒進,不告而別,又連累三個女孩子陪著他們受累,實是魯莽至極。
但現見他倆衣衫淩亂,身有血汙,麵色疲憊顯示經過一番激戰才失手被擒。
又見他倆被綁得如此狼狽不堪,想來他們也是為了尋女兒雲雁,誅殺敵寇,也是一片為國為民之心,不由心中一軟,由怒轉憐,溫聲道:“習武之人,一生中必受無數磨礪,無數挫折,那也算不了什麽。”
安平宇都假意斥責手下:“我命你們好生招待兩位賀爺以及三位姑娘,怎地竟如此無禮?快快給他們鬆綁!”
左右連聲稱是,伸手去解,一時卻解不下來。用水澆,牛筋深陷肌膚,哪裏解得開,一時不知該當如何。
這時,卻見楚翼離座,走至二人身邊,雙手扯住他們胸前的牛筋,用力一扯,隻聽“剝”的一聲,牛筋應聲而斷,再扯斷肩上的綁縛,也連著扯斷三位姑娘身上的綁縛。
這一拉一扯間雖看著輕描淡寫,輕輕鬆鬆,不足道哉,然卻非極深厚之力可得。刀無霸,假和尚等相顧望了一眼,皆暗讚其武功了得。
安平宇都吩咐手下:“快去取五碗酒來給兩位賀爺及三位女俠賠罪。”
楚翼心下暗道:想來他們並不是誠心要與我相談結盟之事,真正目的怕是要將我除去。今日之行,決不能善了,定有一番惡戰。葉之,箮之還有三位姑娘在此,我定然難以分心照顧,隻能先遣他們回去。
當下向他們作了個揖,朗聲言:“小徒魯莽玩劣,蒙王爺及各位教誨,楚翼在此謝過。”
又轉向兩徒兒道:“你們先帶著三位姑娘回去稟告師母,說我得遇故人之子,略敘談片刻,稍待便歸。”
賀葉之不由擔心道:“師父,你……”
他昨晚來營中尋楚雲雁,卻不見她下落,知她可能不在西蒙軍中。就想起往日楚雲雁的戲言,說他們誰殺了安平宇都就嫁給誰。
雖說現今他放棄楚雲雁了,但心中難平,遂起了刺殺安平宇都的念頭。而賀箮之不愧是親兄弟,亦生此想法。
於是,二人深夜潛進安平宇都營帳,卻被刀無霸,梧桐子擒住。他們才知西蒙軍中也高手如雲,不由擔心楚翼的安危。
楚翼手臂一揮:“快些走吧!你們稟報袁將軍,請他嚴守城門,無論有何變故,一律不得打開城門,以防敵軍偷襲!”
幾句話說得神氣凜然,威儀赫赫,即使自己遭遇不測,也叫安平宇都等人知道安陽決不降敵。
賀氏兄弟見師父親涉險相救,感激不已,又愧又悔,當下不敢多言,拜別師父,和三位姑娘回城。三位姑娘知她們留在此處於他們也無多助益,便也沉默跟隨在後回安陽城去了。
見他們五人平安離去,楚翼才放下心。
安平宇都笑笑道:“兩位賢徒深夜前來刺殺小侄,想必楚叔父亦不知。”
楚翼點頭:“我事先並未知曉,兩小徒不知天高地厚,胡鬧中玩劣得緊。”
安平宇都道:“是啊,我與楚叔父相交三世,楚叔父念及故人之情,想必亦不會如此。”
楚翼正色言:“那卻不然。公義忠道在前,私交故情為輕。昔日加賀哥哥領軍前來攻打安陽,我亦曾不顧私交之情,起意刺殺義兄,以退敵軍。恰逢西蒙大汗安平滄病重,加賀哥哥帶兵撤退,這才全了我的兄弟之義。為全忠義,古人尚可大義滅親,何況友朋乎?”
這幾句話侃侃而談,說得理所應當,聽得柳生雄一,戰天等人皆相繼變色。賀君鴻胸口一震,心下道:是了,刺殺義兄義弟本是他的拿手好戲,卻不知我先父做過何等錯事,致遭他毒手。楚翼啊楚翼,難道你一生之中就從未做過任何錯事麽?”想到此,胸中一股怨毒之氣漸漸升起。
安平宇都並不生氣,反而含笑言:“既是如此,楚叔父又何故說兩位賢徒是胡鬧玩劣呢?”
楚翼道:“他二人想來學藝未成,不自量力起了行刺之心,冒進貪功,魯莽行事,焉能成功?他二人失陷被擒不打緊,若是被你等知曉,起了防備之心,下次若再派人前來行刺偷襲怕是難了。”
安平宇都聽得哈哈大笑,心想:聞楚翼忠厚樸實,言拙口鈍,哪隻言辭如此鋒銳,倒叫他更刮目相看,若不是二人分屬不同陣營,實是期望與之相交。
他卻不知楚翼並未多想,隻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心中通達,言辭便淩厲。柳生雄一等人亦被他孤身闖入敵營,於千軍萬馬中泰然自若,毫無懼色,氣概非凡,無不欽佩敬服。
安平宇都見他器宇軒昂,有著他們西蒙人的豪爽大氣,實是喜歡,不禁起了惜才之心,想著將之收入麾下,勝過得了幾十座安陽城,便道:“楚叔父,南夏朝廷腐敗,君昏臣庸,百姓困苦,奸佞當朝,宦官專權,忠臣良將,含冤受屈,我沒說錯吧!”
楚翼道:“確實,你說的不錯。元禎皇帝昏庸無能,宦官高能和宰相傅弋同時把持朝政,攜私弄權。”
眾人一怔,皆未料其會直斥南夏君臣。卻接著聽他講:“我楚翼縱然不肖,豈會效忠昏君奸臣?身為南夏子民,又怎會棄國求榮?隻是憤恨西蒙殘暴,爾等不仁,侵我疆土,殺我同胞,毀我河山,我楚某一腔熱血當為了南夏千萬百姓揮灑!”
安平宇都一拍桌案朗聲叫道:“說得好!楚叔父當真是俠肝義膽!大家敬楚叔父一碗!”舉碗相敬,喝了一碗羊奶酒。
隨侍眾人暗自焦急,生怕他念及先世舊情,又被楚翼言辭打動,放他歸去,再要擒楚翼可就十分不易了。然見安平宇都舉碗相敬,也隻得各自陪飲了一碗。左右兵士在各人碗中又斟了一碗。
接著聽安平宇都言:“想來楚叔父亦是如先賢聖人所言最重百姓,社稷次之,君為輕。天下者乃天下人的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實是在理。\"
\"我西蒙朝清政和,君臣一心,民安樂業,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見南夏子民陷於疾苦之中,無人解其困苦,這才為百姓請命,揮軍南下,征討昏君庸臣,不辭煩勞,還天下一個盛世太平,百姓一個和諧安寧。這番心意與楚叔父卻無二致,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
\"楚叔父,何不另謀高就,另尋明君,一展抱負,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何苦獨守安陽,苦苦支撐?”
楚翼袍袖一甩,勁風過去,隻聽吭吭嗆啷幾聲,眾人眼前的酒碗盡數摔落,跌得粉碎,怫然大怒:“住口!你西蒙侵兵伐夏以來,殘害百姓,白骨為墟,血流成河。我大夏百姓不知有多少被爾等兵士的刀刃箭矢殺害,無辜喪命,家破人亡。你還在這說甚麽為百姓請命,還天下一個盛世太平,百姓一個和諧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