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落入賊手 雲雁多劫
正當幾人押著楚雲雁從甲板上經過時,突然天邊烏雲翻滾,不一會兒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幾道閃電滑過天際,伴隨著轟隆隆的天雷聲,好似要在天空砸破一個窟窿。
海麵狂風大作,掀起巨大的浪花,猶如一隻在海上咆哮的巨獸,似要將他們整個吞噬殆盡。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巨浪給打得措手不及。
有人想去稟告刀疤男,而就在此時,楚雲雁趁他們慌亂之際,一把掙脫有些鬆懈的他們,跑向船邊,撐著欄杆,一躍而下,跳了下去。
這隻是一瞬間的事,他們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已經完成了這一係列的動作,跳入了海裏,被風浪給吞噬了。
刀疤男趕到甲板上,正好看到她如一隻赴死的紅色蝴蝶投入了茫茫大海。
\"老大,她跳下去了。\"
刀疤男怔鬆了下,硬聲道:\"別管她!你們趕緊通知船手掌控好船隻,躲開那些大浪,開到安全的海域去。\"
\"是,老大。\"
幾人傳話給幾位開船的船手,船手們狠甩桅杆,立即轉向,躲開巨浪,在波濤洶湧中艱難前行。
可海浪巨大,一波接一波席卷而來,這艘在汪洋中搖擺的船隻終是被巨浪吞沒,大海裏又多了幾十個亡魂。
臨死前,刀疤男想起楚雲雁憤怒謾罵他的那些話,若是一切能夠重來,他一定不會再走上這條路……
不管他怎樣的後悔,怎樣的祈求上天,他終是被海浪無情的吞沒,卷入汪洋大海中,成為眾多亡靈中的一個。
他和他的那群手下害了那麽多無辜的少女,讓她們和家人分離,任人擺布,任人踐踏。他們終是要得到上天的懲罰,丟了性命,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茫茫大海上,一座孤島孤獨的矗立在大海中央。
島上山林聳翠,林木蔥蘢,翠穀幽深。
小島中間被一條蜿蜒的小溪分割。溪水緩緩流淌,清澈見底。卵石清潔如洗,葉縫中,射進一束束的陽光,將小溪照得粼光閃閃。小溪旁有很多小柳樹,倒在溪麵上,栩栩如生。
在這美麗平靜的海岸邊,突然出現一抹亮紅色。走近一看,竟是一個身穿粉紅衣服,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她一半身子在岸上,一半身子還在水裏,衣衫破爛,被海水浸濕了個透。發絲淩亂,鋪散在臉上,依稀可以瞧見她左額角到眼角處一道長長的傷痕,被海水浸泡,已經泛白,臉上皮膚也是不正常的發白,巴掌印異常醒目。
這位少女便是從人販子的船上跳入大海,被海浪卷到這座島嶼的岸邊的楚雲雁。
楚雲雁趁人販子慌亂之時,跳入海中,被海浪衝刷,許是命不該絕,她沒有沉到海底,而是被大浪衝到了岸邊,流落到這座島嶼。
她尚在昏迷中,不知情況如何,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有法術的仙人般突然出現在岸邊,他羽袖一揮,地上的人兒和他瞬間消失在岸邊,好似他們從未出現過,卻又明明出現過。
一座精致的屋舍,竹床上的紅衣女孩緊閉著雙眼昏睡著。
少女臉色蒼白,臉上紅印醒目,嘴角咧開了一個口子,和那道傷痕一樣泛白。額頭卻滾燙得厲害,顯然是高熱不退。
白衣身影看著狼狽不堪,傷痕累累的少女,搖搖頭,未說話就出去了。
再進來時,手上端了個裝滿水的盆,搭了條手帕。
他拿了張凳子放在床邊,把臉盆放在上麵,然後打濕手帕,給少女將臉擦拭幹淨。給她臉上的傷口上了藥,又去熬了藥喂她喝下。
她張不開嘴,他就用點穴手法,強行逼她把藥喝下去。
連續幾天白衣身影除了給楚雲雁上藥煎藥,便是在一座墳墓前吹簫。
這樣接連幾天,楚雲雁的傷病也漸漸好了,隻是她額頭處的傷痕怕是去不掉了,會留下一條疤痕。
這天夜裏,楚雲雁從昏睡中蘇醒。借著微弱的燭光,楚雲雁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座精致的竹舍裏。
這次她又流落到哪裏了?
楚雲雁撐著床起身,可能躺的太久了,身子有些軟綿綿的。
她下了床,點開桌上最大的那根蠟燭。昏暗的房間霎時變得明亮。
環顧了下房間,房間簡潔明了,卻也精巧別致,布置得溫馨。
目光在掃過桌上銅鏡的時候,突然定住,眼睛死死盯著銅鏡裏的自己。手顫抖地撫上左邊額角。嘴巴大張,發出一聲尖叫。
\"啊!\"
她死死捂住那處痕跡,俯身痛哭。似不願接受自己破了相的臉。她向來以自己的美貌自居,非常愛惜自己的容貌,現如今自己容貌受損,變得醜陋了,她哪裏忍受得了?
正在她掩麵痛哭之時,外頭又響起了淒美動聽的簫聲,在寂靜的夜裏更顯淒清,卻又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楚雲雁漸漸止住了哭聲,抬頭含著朦朧的淚眼望著外頭。月光照耀下的小島像黑夜中的孤獨者,愈加靜寂無聲。
也不知是誰在吹簫。難道是這間竹舍的主人?她現在又是在什麽地方呢?
那人吹了一夜的簫,楚雲雁也在窗前呆坐了一晚上。
翌日清早,伴隨著\"啾啾\"地鳥鳴聲,不知何時趴在桌上睡著的楚雲雁蠕動了一下,慢慢地抬起頭,睜著朦朧的睡眼,睡眼惺忪,欲睜未睜。
不雅得伸了個懶腰,餘光望見臉上的痕跡,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摸著那處雖然愈合,卻依然留下明顯痕跡的疤痕,依然難以接受。
難道以後自己就要頂著這條疤痕出現在眾人麵前,忍受著他們異樣的眼光,受他們的歧視和嘲笑?
若是爹爹娘親看見她這幅模樣,會不會不再疼愛她?還有他,若是看見她這幅醜模樣,會不會嫌棄她,連看都不願再看她一眼?
直到經曆過這許多事,她才明白,其實她早已將他放在了心上,早已喜歡上了他。隻是她的傲慢任性,他的誤解偏見,讓他們生生錯過了彼此。
若是早些明白,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事情發生。可是若沒有這些事情的發生,她又到何時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何況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太多太多。還有那晚他為何在爹爹娘親的窗前鬼鬼祟祟?他又為何要殺了自己呢?
有太多疑問她都沒有搞明白。縱然在外,其實她心裏無不時刻惦記著家裏。
若是賀君鴻真的要對自己的爹娘不利,她該如何是好。
雖然她相信爹娘的武功,不會輕易被人傷到。爹爹雖然信任疼愛賀君鴻,但是有聰明的娘親在,娘是一定不會讓爹出事的。
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她一聲不響就跑了出來,害得爹娘跟著擔心,真是太不孝了。
無論爹爹要怎麽懲罰她,至少還有娘親和大夥在,要不然再找來大公公,三公公,爹爹也不會把她怎麽樣,最多罰她跪個三天三夜,她也認了。
如今她逃跑出去,又是屠村,又是綁架,又是被賣,又是跳海,又是差點丟了性命,又是差點清白不保。
這幾個月來除了在吳家村,度過了那一兩個月的安生日子,其餘時間她就在死亡邊沿掙紮逃亡,這些經曆超出了她人生經曆的所有事情。
若不是她個性倔強,性格堅強,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她不一定能勇敢應對這一切突如其來的事件。早在西蒙兵屠村的時候,她就很難活下去了。
\"隻不過是一副皮相而已,這麽在意做什麽。\"
就在楚雲雁胡思亂想之時,門口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如一股清流般緩緩流淌過她的耳邊,迷人的聲線滑過耳際,帶著幾分清冷,猶如千年寒冰,令人耳膜一顫。
楚雲雁轉過頭去,眼睛霎時一亮。那人隻是著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衫,卻自帶一股矜貴高雅之氣,令人移不開目光。
身形雋秀,形消骨瘦,風姿雋永,眉眼似水墨畫般勾勒出勻稱的線條。從眼角到眼尾,線條無比清新流暢,好像工筆白描的墨線,柔韌婉轉,又帶著幾分淩厲。
這樣本該灑脫曠達的他,眉眼間卻藏著難以言說的憂鬱和孤高絕傲。
她忍不住站起,怔怔然問:\"你是……\"
那男人卻冷哼一聲,好似吝嗇與她說話,極不給麵子地離開了。
\"哎……\",見他就這麽走了,楚雲雁愕然了下,接著朝他瞪了瞪眼,也哼哼幾聲,噘著嘴道:\"真是個怪人!\"又向著他離去的方向吐了吐舌做了個鬼臉。
誰知那白衣男子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弄得她措手不及,鬼臉來不及收回去,就這樣僵在了臉上,顯得頗為滑稽。
心中腹誹:這大叔怎麽神出鬼沒的!
\"哈哈哈……\"
就連原本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的男子也被她這幅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楚雲雁收回表情,不高興道:\"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似乎被她愉悅到,男子也不像剛才那般冷酷漠然,冷冷的麵容也柔和了不少,\"你這丫頭倒是有趣。\"
\"我原以為你容貌被毀,你會生無可戀,要死要活,未想到你不哭不鬧,隻是躲在一旁暗自垂淚。這麽美的一張臉,的確是……可惜了啊。\"
楚雲雁摸著額頭的疤痕,眸光黯然,\"其實,我也沒大叔說得那麽灑脫。女孩子哪有不愛惜不在乎自己容貌的,隻是我在生命和清白中選擇了清白,在生命和容貌中選擇了生命而已。\"
\"兩者若不可兼得,那就選擇對自己最重要的。\"
\"好,老夫果然沒看錯,小姑娘的確是個堅韌豁達之人。\"
他看著她額頭的疤痕,別有深意道:\"小姑娘也無須憂惱,說不定你睡一覺的功夫,這疤就自然好了。\"
白衣男子留下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就離開了竹舍,留下一臉莫名的楚雲雁,\"叫他怪大叔還真沒叫錯,行為話語都叫人覺得奇怪。\"
這時,肚子不聽話得咕咕直叫了。
楚雲雁摸著癟癟的肚皮,\"算了,還是吃飯要緊,這時候,填飽肚子才是首要任務。\"
說著楚雲雁跨出房門,想去弄些吃的。
空中傳來男子的聲音,\"廚房在走廊盡處左手邊。\"
楚雲雁翻了翻白眼,回了一句:\"知道啦!\"
就徑自去了廚房給自己簡單弄了些吃的,填飽了自己的將軍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