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雲雁習武 光陰五載

  \"很好。\"素和雪懿滿意點頭，\"我們先切磋一下看看，也好讓我知道你以前的武功學的怎麽樣，資質如何？\"

  楚雲雁覺得不妥道:　\"雲雁怎能與師父動手呢？\"

  素和雪懿板了臉色，故作生氣道:\"剛拜完師，你就不聽師父的話了？\"

  \"不是的，師父。\"楚雲雁惶恐地連連搖頭。


  \"好了，\"素和雪懿抬手打斷道:\"你現在隻要聽我的話就行。這裏不方便，我們到外頭去。\"

  楚雲雁不敢違背他的話，隻得跟著他來到外頭。


  在一棵櫻花樹下停住，轉身之間，手裏多了一把劍，乃是他剛才在書房所拿的。


  抬手扔給她:\"接著。\"

  楚雲雁慌忙接住劍。


  隻見他伸出一隻手，\"來吧。\"

  楚雲雁看了看手裏的劍，又看了看他，終是出了手:\"師父，得罪了。\"

  舉劍就像他刺來。


  素和雪懿也不躲，抬手就打偏了她的劍。她手腕一轉，橫向向他劈來，挑，刺，劈，擋，一套劍法下來竟未曾傷他半片衣角。


  最後素和雪懿一把抓住她手腕，手一拉，再拍了一下她握劍的手，\"叮當\"一聲，她的劍就已經脫了手去，插入了土裏。


  \"師父。\"

  看他皺著眉頭，並無開心之色，楚雲雁難過道:　\"徒兒資質駑鈍，讓師父失望了。\"

  \"哎～師父並無此意。\"他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你雖然資質算不得上佳，但也不會駑鈍。\"

  \"勉強算是可造之材。\"

  可楚雲雁對他下的結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師父，你這說的，我怎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看著她懵懂憨厚，直率單純的樣子，素和雪懿忍不住一笑，語氣中也帶著幾絲寵溺:\"雁兒無需憂慮。你武功差，隻是教你的人所用的方法不當，沒有先教你內功，而是先教你招式，自然不能讓你有所進益。\"

  \"我的武功都是由我爹爹親自教導的。爹爹說我們既然入了幾位公公的門派，就應該先學會他們的武功。\"

  \"所以到現在，我隻學了幾位公公的武藝。兩位師兄除了學了幾招家傳的武學，也隻學了幾位公公的武功。\"

  \"我看你走九曲連環陣法時，也對這陣法頗為精通，想必是有人教過你這個。\"

  \"哦，這是娘親教給我的。不過，它不叫九曲連環陣法，而是叫梅花陣，乃是我外公所創，我外公外婆對它幾番改進，才成如今模樣。\"

  \"原來如此。\"素和雪懿點頭明了，對她外公外婆也有了幾分興趣:\"你外公外婆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那當然！\"楚雲雁與有榮焉，甚是自豪:\"我外公外婆的一生用傳奇這個詞來概括都不為過。雖然從我出生起，我就未曾見過他們，但我依然為有這樣的外公外婆感到驕傲和自豪。\"

  \"嗬嗬……雁兒的孝順之心堪比日月啊。你說你父親叫楚翼，那你母親叫什麽？\"

  \"我母親姓龍，叫龍紫菀。\"

  \"那你外公是不是號稱東海青龍，而你外婆號稱雪羽白鳳。\"

  楚雲雁驚訝道:\"師父怎會知道我外公外婆的名號？\"

  \"那時，青龍白鳳，天下誰不知曉。就是現在他們的威名仍絲毫不減啊。\"

  說到這兩人，素和雪懿眼中也流露出敬佩之色。


  \"當年，他們都是武林中泰山北鬥的人物，隨性而為，處事做法與常人大有不同，視禮法為無物。他們的行事作風是很多人不理解的，對一般人來說是不符合禮教的，人們就給他們一個邪龍妖鳳的名號。\"

  眼睛看向她，素和雪懿哈哈一笑，\"沒想到如今我竟收了青龍白鳳的外孫女為徒，幸甚！幸甚！\"

  \"雁兒，我這就傳你本門的內功心法，學會了這門內功，以後你學任何武功都會容易輕鬆許多。\"

  楚雲雁喜不自勝:\"真的嗎？多謝師父。\"

  \"我先告訴你口訣，你且記好了。\"

  \"好的，師父。\"

  接下來，素和雪懿傳給她碧海心經的心法口訣。


  楚雲雁將這口訣暗自記下，隻是其中真意，她還雲裏霧裏，不得其法，隻能強自記住。


  \"雁兒，這套內功心法你要牢記在心，其中真意你不甚理解，也無幹係，隻要按照為師所說的去做就可。\"

  \"是，師父。\"

  \"好，你盤腿坐下來，為師就教你如何運行這套功法。\"

  \"是，師父。\"

  楚雲雁盤腿而坐，閉目收腹，氣沉丹田。


  耳聞得素和雪懿吟誦口訣:\"神不離氣，氣不離神。呼吸相含，中和在抱。不搬運，不可執著。委誌清虛，寂而常照。\"

  楚雲雁口中默念口訣，運行一個周天，但覺小腹溫熱，似有一團氣在小腹處浮動，周身經脈暢通，連受堵的經脈也被打通，渾身輕鬆了許多。


  當內功達到飽和狀態，不能再修煉出更多內力，楚雲雁才收功起身。


  \"碧海心經內功心法口訣和運行方式，你已經知曉，以後慢慢領悟修煉便是，切不可急於求成。\"

  \"好的，師父，徒兒明白。\"

  \"好，那麽接下來我就教你一套入門功夫，　點雪劍訣。\"

  他折下一根樹枝，示範與她看。


  \"看好了！\"

  他舞動著手上樹枝，隻見劍影流動，招數變化間，一朵朵劍花似水流浮動。


  一套劍法舞將下來，如行雲流水，變化萬千。


  楚雲雁暗自記下劍招，手上也跟著比劃著。雖然不能同資質上佳的武學奇才比，但確實是比以前學的更快，進益更勝從前。


  忽忽數月過去，楚雲雁已將這套點雪劍訣練的很熟練。


  挽了一個劍花，將最後一招耍完，楚雲雁完美地收起長劍。


  期待地看著素和雪懿，\"師父，徒兒練得可好？\"

  \"雁兒能在幾個月時間內，將這套入門武功練好，也是不錯的了。\"

  \"既然點雪劍訣你已學會，那麽接下來為師會把我平生所學都教與你，你要學會需得五六年的功夫，不知你可願意在這裏待上五六年的時間？\"

  楚雲雁靜默了片刻，下定決心道:\"我既拜了師父為師，便已決定留下來，跟師父習武，陪伴在師父身邊。\"

  \"師父也是怕你想家，這裏離安陽又很遠，沒個個把月是到不了的，因此師父覺得你還是在這裏學會了我傳給你的武藝，再回去不遲。\"

  \"徒兒也是這麽想的。\"

  \"那好，那接下來的五六年你可要加倍努力，耐得住孤寂，忍得下思念親人之苦。\"

  \"師父放心，徒兒定不會讓師父失望。\"

  \"嗯，好。\"

  他又拿出一個長盒子，打開盒子，裏麵竟躺著一把劍柄雕刻著紫金鳳凰紋身的長劍，透著淡淡的寒光，威嚴無比。


  素和雪懿將它拿了出來，拔出長劍，劍光凜冽，寒氣逼人，劍刃鋒利無比，當是真正的刃如秋霜。


  \"這把鳳禦劍乃是鑄劍大師河洛人所鑄，紫衫女俠鳳玉玨所用佩劍。我無意中得到了它。原以為此劍再無認主的可能，如今倒是可以讓它認你為主。\"

  素和雪懿把這柄劍伸到她麵前:\"你就把這柄劍收下吧。\"

  \"師父，可是……\"楚雲雁有些猶豫，遲遲未接。


  \"收下吧。這把劍留在我這也是蒙塵，並無用處。\"

  楚雲雁這才把劍手下，\"多謝師父。\"

  看了看日頭，夕陽已落下去一半，露出半邊臉，映襯著天邊的雲霞，紅豔似火，燒紅了半邊天。


  林中的倦鳥紛紛歸巢，遠處巍峨的山巒，在夕陽映照下，塗上了一層金黃色，顯得格外瑰麗。


  黃昏，像佛前點燃的一柱香，心靜時的苦苦惆悵，將一個個夢境，愛的心痛，繼續燃放。一種感傷從心底抽出，拉長，直到光束無法觸摸的地方。讓黃昏觸摸到自己內心深處的傷，這痛，隱藏在黑色的世界。


  \"今天就到這裏吧，明日我們再繼續。\"

  楚雲雁一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又要去師娘墳前吹簫了。\"那師父我先去把晚飯給做了。\"

  素和雪懿點點頭，也不說話，抬腳就自離去了。


  楚雲雁目送著他離去，心中羨慕師娘有如此愛她的師父，同時也為她早早離去感到遺憾，又心疼師父孤寂一人，雖有她陪伴，心裏仍是寂寞。


  黃昏收起纏滿憂傷的長線，睜著黑色的瞳仁注視著大地。空中隱約飄來洞簫沙啞，肅殺，低沉的聲音，曲音含著憂鬱淒涼，追思緬懷。


  花地裏，一座墓碑豎立在此。碑文上刻著:愛妻素和氏白芝之墓，夫素和雪懿立。


  這座墳塋原來是素和雪懿之妻白芝的埋骨之處。


  素和雪懿迎風而立，袍繡翻飛，發絲亂舞，憑添幾許淒涼感傷，獨自吹奏著一首悼念亡妻的曲子。


  綠兮衣兮，綠衣黃裏；

  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

  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綠兮絲矣，女所治兮；


  我思古人，俾無憂兮。


  絺兮絡兮，淒其以風。


  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這首《綠衣》是典型的悼念亡妻的詞曲。


  素和雪懿每晚都要到她墳前吹上一曲。今日不知怎的，他的簫音中竟帶了一絲快意。


  一首曲子吹完，他放下洞簫，目光幽幽注視著墓碑，似有千言萬語，皆化作相思離愁。


  \"阿芝，自你離我而去，至今已有二十載了。\"

  月亮升上來，夜色變得蒼白而發黑。


  抬頭望著清冷的月，輕輕吟誦:\"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視線回到墓碑上，緩緩綻放出一個笑容:\"阿芝，我收了一個徒兒，本來想帶她來看你的，隻是怕打擾了你的清靜。\"

  \"你的心願我會囑咐徒兒幫你完成。你且再等等，很快，我就會來陪你了。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素和雪懿目光深情地望著墓碑，仿佛此刻就想追隨她而去。


  做完晚飯來叫素和雪懿吃飯的楚雲雁，看著師父望著墓碑露出悲傷之色，心裏疼惜，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再多勸慰的話恐怕都是蒼白，這些蒼白的話語又怎能撫平師父心裏的傷。也隻能交給時間，讓時間來撫平師父心裏的傷了。


  \"師父。\"

  聽得身後人聲，素和雪懿回過神來，轉身看向徒兒。


  \"雁兒，過來。\"

  素和雪懿招手要她過去。


  楚雲雁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站定。


  \"阿芝，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收的徒兒楚雲雁。\"

  又對楚雲雁說:\"雁兒，快跟你師母磕個頭。\"

  \"唉。\"

  楚雲雁應了一聲，當即跪倒，　\"徒兒楚雲雁拜見師母。\"

  向墓碑拜了一拜。


  \"自你師母走後，為師曾發誓，此生再不離島，餘生就在這島上陪伴你師母。\"

  \"你師母生前有一心願，就是想再見女兒一麵，隻是直到臨終前也未曾如願。\"

  \"所以我想，待你離開飛魚島之後，能去一趟苗疆，看望一下為師和你師母的女兒。\"

  \"既是師母的心願，又是去看望師姊，徒兒欣然然前往。\"

  \"嗯，那就有勞雁兒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嗯。\"

  二人並肩而行，借著月光，回到了屋舍，吃了頓飯，就各自洗漱歇息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素和雪懿和楚雲雁兩師徒便在教與學中度過了五個春秋。


  楚雲雁除了點雪劍訣，還學了碧波遊龍掌，蓮花掌，青天摩雲劍，華櫻落夢劍等等。


  有些已練得較熟，有的則還需加強訓練，不過她已經學的七七八八了，以後主要靠自己領悟和修行。


  五年過後，這一日終是到了該離島的時候。


  楚雲雁前兩晚就收拾好了包裹，今日就辭行素和雪懿，離開飛魚島，返回安陽。


  海邊，一艘船靠在岸邊，楚雲雁背著包裹，素和雪懿送她到岸邊。


  從懷中拿出隻有半邊魚兒形狀的玉玨遞給她，\"你把這半塊玉玨拿著，見到你師姊就把這個拿出來，你師姊的小名叫小魚兒，大名她外公應該給她改了，也不知叫什麽。你隻報出小名，加上這半塊玉玨，她自然就知道是誰。\"

  \"嗯，徒兒知道了。\"楚雲雁拿過玉玨，貼身收好，\"師父，你在島上多多保重。\"

  素和雪懿點頭答應。


  \"那我走了。\"

  \"嗯，你一直往北劃就可到達安陽臨近的蔚縣，去吧！\"素和雪懿揮手讓她走，不忘叮囑一句:\"路上多加小心。\"

  楚雲雁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船，帶著依依不舍告別素和雪懿，劃船駛離了飛魚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