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青梅信箋 返回故裏
宿醉的結果,就是翌日醒來,頭昏腦漲的。
鳳秋梧知道第二日醒來她定會頭痛,早早備好了醒酒湯,等賀雲瀧醒來喝。
賀雲瀧喝下他端來的醒酒湯,原本脹痛的腦袋才好受了些。
\"以後不要喝這麽多的酒了。\"
\"我這不是高興麽。\"突地看向他,說:\"我覺得你越來越有子書的樣子了。變得越來越婆媽了。\"
小沒良心的,他這是為了誰。
收拾好,兩人下樓,子書突然急匆匆從外頭走了進來,三人迎麵碰上了。
子書手裏拿著一封書信,見著鳳秋梧,趕緊遞上前說:\"公子,有您的信,是表小姐寄過來的。\"
鳳秋梧拿過信展開一看,麵色漸漸凝重起來。
兩人見著他凝重的臉色,有些擔心,還是賀雲瀧開口問道:\"怎麽了?\"
鳳秋梧移開看著信的目光:\"我們要回雲州一趟了。\"
說回雲州,三人就立即收拾好行囊,騎著快馬啟程。
途徑一杏子林的時候,碰見有人在路上打鬥。
打馬上前一看,卻是十幾二十個人圍著一個白衣少年在打。
白衣少年看著年紀和賀雲瀧差不多大,眼神卻冰冷似鐵,容顏如霜,有著他那個年紀不應該有的冰冷淡漠。
而圍攻少年的那些人個個凶神惡煞,動起手來狠辣無比,毫不留情,看著就不是個好的。
等他們打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賀雲瀧手中\"唰唰唰\",彈了一連串的珠子,紛紛打在那群人的手上,他們的武器紛紛脫落於手。
那群人還有少年這才注意到他們。
那群人為首的一人,扶著被打痛的手,驚怒看著賀雲瀧,鳳秋梧還有子書三人,囂張叫嚷:\"你們是誰?竟來管我們的閑事!\"
此時的賀雲瀧已帶上人皮麵具,容顏平凡,隻是一雙眼睛清亮如山泉,璀璨如繁星,眯眼一笑:\"這閑事本姑娘愛管便管,不愛管求著我也不管。你算哪根蔥,敢對本姑娘叫囂!\"
\"你……\"
\"要我是你,就趕緊帶著你的小弟們滾得遠遠的,要不然本姑娘定打的你們屁股開花!\"
鳳秋梧,子書甚至白衣麵癱少年被她的話逗得一笑。
子書更是大笑出聲:\"沒錯,你們再不滾,就把你們打得屁滾尿流!\"
鳳秋梧無奈一笑,子書跟瀧兒在一起,也學會說不雅的話了。
為首的那人雖然憤恨氣怒,但也知道他們幾個不是好惹的,硬碰硬他們討不著好,還會吃瓜落,索性識時務的帶著眾小弟灰溜溜跑走了。
鳳秋梧含笑向白衣少年抱拳道:\"敢問小兄弟高姓?\"
白衣少年除了剛才勾起一下唇角,其餘時候都是一副麵癱臉,不過,眼裏柔和了些:\"我叫阿肆。\"
\"阿四?\"
賀雲瀧麵色有些古怪,這什麽名字呀!
白衣少年見她誤會了,又解釋了一下:\"是酒肆的肆。\"
\"哦~\"原來是那個肆呀,還以為是一二三四的四呢。
\"那你姓什麽?\"
\"我沒有姓。\"
\"沒有姓!怎麽會沒有姓?\"賀雲瀧驚訝微張著嘴。
少年冰冷的眼裏劃過一抹黯色:\"母親說我是個沒爹的孩子,所以沒有姓。\"
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難道他母親和他父親發生了什麽過節嗎?
\"那你母親總有姓吧,她不會讓你跟她姓。\"
他明朗的星眸更加黯淡,良久才說:\"我不知道我母親姓什麽,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這……\"
那他父親和母親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事,使得他母親不願在他麵前提起他父親,甚至不願自己的孩子冠上男人的姓。
賀雲瀧不願過多的問,便轉移話題:\"那剛才那些人是什麽人?你得罪了他們?\"
鳳秋梧這時開口:\"他們是虞山派的人。\"
\"沒錯。剛才為首的是虞山派的大徒弟,他旁邊的幾個都是他的師弟,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碧霄派的三名弟子,我看不過去就教訓了他們一頓,誰知路上就被他們幾兄弟帶著人對我圍追堵截,我才與他們動手打了起來。\"
\"原來如此。\"鳳秋梧點點頭,\"虞山派自封禹接管,收的弟子一個不如一個,虞山派也再不複從前了。\"
賀雲瀧才不管虞山派怎麽樣呢,看那群弟子的樣子就知道,虞山派是個什麽門派了。
她更對這個白衣少年感興趣,滿麵笑容對少年發出邀請:\"阿肆,我叫賀雲瀧,旁邊這位是鳳秋梧,他旁邊的是子書。我們打算去雲州,你若無事,可願與我們一起?\"
白衣少年想了想,點頭說:\"好啊。\"隨後他劍眉微蹙:\"可是,我沒馬。\"
賀雲瀧粲然一笑:\"這你不用擔心。\"隨即她吹了句口哨,林中一匹白馬飛奔而來,奔到賀雲瀧的身前,與她親昵地打招呼。
\"這是白風,送給你當坐騎怎麽樣?\"
阿肆看著白馬,白馬全身雪白,無一絲雜毛,高昂著馬頭,眼裏透著桀驁不馴,是個不可多得的品種優良的好馬。
阿肆搖搖頭說:\"這太貴重了,恕阿肆不能收。\"
賀雲瀧淡然笑笑:\"這有什麽,好馬就要有一個能駕馭住它,配得上它的主人,我覺得白風和你很相配,送給你當坐騎也不算辱沒了它。\"
她既然都這麽說,他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當即感謝道:\"那就多謝賀姑娘了。\"
\"我和你差不多大,直接叫我雲瀧就可。\"
\"好。雲瀧,鳳大哥,子書。\"分別叫了他們三個。
白風還有絲倔強,不願阿肆上馬。被賀雲瀧拍了拍馬頭,瞬間安靜下來了。
阿肆暗暗吃驚:\"它可真聽你的話。\"
\"你也可以的。\"
阿肆騎上白風,和賀雲瀧三人一同去了雲州。
路上,阿肆漸漸與他們熟悉,特別是和鳳秋梧特別合得來,惹得賀雲瀧直說明明是她邀請阿肆過來的,為何阿肆更親近鳳秋梧。一路上吃了一壇子幹醋。
\"鳳大哥,你們去雲州做什麽?\"
\"我表妹送了信來,說是雲州出現盜賊,讓我回雲州一趟。\"
\"哦。\"
賀雲瀧也從子書的口中了解到一些鳳秋梧和他表妹之間發生的事情。
其中內情子書也不清楚,隻是有一天鳳秋梧和鳳歸雲在書房談了一會話,鳳秋梧就失魂落魄地出來了,臉色慘白如紙,襯著雪白的肌膚,顯出幾分脆弱,眼裏閃過驚痛,哀傷,心碎,絕望等好幾種情緒。
他獨自喝酒醉了一晚,第二日就離開了歸雲山莊,多年後都沒有回去。
直到鳳歸雲病重,鳳秋梧才回家。
鳳歸雲去世後,鳳秋梧也沒有走,隻是與表妹保持了距離,就真的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待她了,再也不複從前的濃情蜜意。
他表妹想不通為什麽那一天他會一走了之,多年不歸,也想不通為什麽回來之後,他對她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明明他們是親密無間的愛人,為何如今卻隻剩下兄妹之情?
後來,鳳秋梧從外頭帶回來一個男人。他說那個男人救了他,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既然救了他,又是他的兄弟,她自然會好好招待他。
她儼然把自己當作他的妻子,歸雲山莊的女主人了。
當那個男人問起她是不是弟妹的時候,她心裏別提有多開心,多甜蜜,可是下一秒就打回了原地,心碎了一地。
\"不,她不是我夫人,她是我妹妹。\"
妹妹,居然是妹妹。
她不可置信地瞧著他,杏眼裏有淚光閃爍,卻強自不讓它落下,顯得柔弱又倔強。
鳳秋梧一直將目光放在他認的兄弟身上,不去看她,亦不敢看她,他怕一看到她的眼淚,他就棄不成軍,心軟了。
男人聽到這句話,很是高興。自從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他就驚為天人,對她生出深深的渴望。
男人算不得英俊,是個平平凡凡的江湖漢子,膀大腰粗,站在神清雋秀,風姿俊朗的鳳秋梧身邊,簡直是雲泥之別,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男人其實有些自卑,特別是站在與他不是一個級別的鳳秋梧身邊,更是自慚形穢,不過,他還是鼓足勇氣向鳳秋梧求娶他表妹。
兩兄妹誰也沒猜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當下愣在場。
鳳秋梧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也不是看不起男人的平凡,反正他已經決定將歸雲山莊作為嫁妝送給表妹了。
即使娶她的男人沒有什麽建樹,隻要有歸雲山莊和他這層關係在,就不會有人來找他們夫妻麻煩。
隻是當聽到有人向他求娶表妹的話,他一時心緒不寧,心情複雜,有些心傷難過而已。
畢竟是他深愛過的女人,即使不能在一起,當聽到別人要娶她時,他還是難以接受罷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也沒有去問問表妹的意願,就將婚事定了下來。
他表妹雖不情願,可長兄如父,她是從小學習女戒,讀過女書的大家閨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敢說什麽。隻能將一腔哀怨委屈往肚裏咽,戴上鳳冠,披上嫁衣,嫁給了她不愛的人。
見表妹出嫁了,第二日,鳳秋梧便離開了歸雲山莊,隻小侍童子書陪伴。
之後,鳳秋梧回歸雲山莊看望他們,第二日,卻發現他躺在了他表妹的妹妹的床上,不一會兒,房間裏就湧滿了人。
他們個個指責他奸汙了清白的少女,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要拉著他去見官。連表妹也含著幽怨譴責的眼神看著他。
他是冤枉的啊,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可以確定他沒有碰過床上哭泣的女人。
其他人不相信他可以,為什麽連表妹也不相信他?
就在他百口莫辯,被他們圍困住的時候,刺客一劍飄紅將他救了出來。
他沒有辦法再待在雲州,便帶著侍童子書一路北下,走走停停,來到一處海邊的城鎮。
沒過幾天就被人誤會為采花賊,為了躲避麻煩,就租了一條船,劃到人跡罕至的海邊,在船上度過了幾月。
正是在那些時日,有一天,鳳秋梧看到一個如海燕般盤旋直掠而下的雪白身影,還有聽到了泠泠如天山泉水般清澈的笑聲。
從此這曼妙的身姿和泠泠笑聲就住進了他的記憶深處,往後的年年月月,即使她沒有在身旁,他依然記憶猶新,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