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姝篇:千裏赴苗疆
十六年後。
楊柳依依,溪水潺潺,風和日麗。河水解凍,綠草如茵,鮮花繁勝,鳥兒歡鳴,魚兒雀躍。
冷冽的寒冬已遠去,春姑娘的步伐悄悄降臨。又是一片大好江南春光。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風景如畫,美人如雲,青樓畫舫,歡聲笑語,絲竹之樂,管弦之聲,街市繁華都落不進步履匆匆的他眼中。一路風塵仆仆,快馬加鞭也不知趕往何處。
到了一處茶棚,“籲”地勒住馬,青衣男子翻身下了馬背。拿起包袱和佩劍進了茶棚,在前邊位子上落座,包袱配劍放在桌上,招來小二:“小二上壺茶,再來幾碟小菜!”
“哎!好嘞!”小二先上來一壺沏好的溫熱的茶水,緊接著幾碟可口小菜也端上了桌。“客官,您慢用。”
“小二,來壺茶!”
“哎,來嘞!”招呼完了他,小二又忙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青衣男子沒幾下喝完了茶,吃好了菜,放下一粒碎銀,抓起包袱和配劍就要上馬離開。沒走幾步就與正麵而來的一人撞了一下。或許是走的急或許是無意撞到,兩人相視了一眼就撇開眼各自錯身走開。
青衣男子打馬離去,殊不知撞他的玄衣男子手裏多了一布袋。倒出一看裏麵有些碎銀子還有一塊龍紋玉佩,似是與另一塊玉佩是一對的。玄衣男子收起布袋置於胸前往南而去。
行至一途中見到一個苗疆人,手裏拿著一個中原的地圖,肩上挎著布包,他好似甚少來中原,對路途不是很熟悉,久久待立原地,茫然四顧不知往何處而去。
見有人經過忙攔住他們尋問路途。兩個黃衫男子看了看眼前穿著苗服的苗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心中已有了一個主意。其中一個高個的男人堆起和善笑意,熱情邀請:“正好我們哥倆也是往這條路走,這位兄弟若是信得過咱倆,就和我們兄弟兩個一起上路作個伴如何?”
那人一聽,見這二位一臉和善,又熱情相邀,自己對中原不甚熟悉,走了好久才走到此處,還有一大半的路要走。若是再迷失路途那教主吩咐的事情可要耽擱了時辰了。心下一番思量便點頭與他二人相伴而行。
行至一客棧,門匾上\"迎來客棧\"四個燙金大字異常醒目。
三人行了一路已有幾分饑渴便抬腳進了客棧,玄衣男子亦跟著進去了。
三人上了樓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那處有些偏僻,很少有人注意到這邊。
那兩個黃衫男子分坐在苗疆男人的左右側,叫來小二上了酒菜,相互敬了兩杯。右邊高個的男人偷偷向對麵精瘦的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心領神會。端起酒杯時,衣袖突然碰倒了苗疆男人的酒杯,酒水灑在他的下擺。
精瘦男子趕緊起身替他擦拭,高個男子則趁著他低頭空間,拿下酒壺偷偷在裏頭放了些白色粉末,而後若無其事地放回桌上。又假裝關切:“沒事吧?”又故意責備精瘦男子:“二弟,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趕快向趙兄弟致歉。”
精瘦男子端起酒杯起身對著苗疆男子道:“趙兄弟,我自罰一杯以示歉意,望趙兄弟不要怪罪我的魯莽。”說完仰頭一口飲下。
“王兄太客氣了,你也是無意為之,我怎會怪罪?” 他不以為意。拿起酒壺自斟了一杯,一口飲下算是回禮。
見他飲下酒水,兩個心懷鬼胎之人自是暗暗高興,唯有他尚不知自己已成了二人眼中的肥肉,正等待時機待宰,而這一切都被玄衣男子默默看在眼裏。
酒足飯飽,三人又啟程前往定州。至途中人跡罕至處,趙姓苗疆男子突然頭腦昏沉,眼前景物模糊,迷迷糊糊昏睡了過去。
待他醒來之時,發現天色黑沉,四周昏暗,自己躺靠在一棵樹上,前頭閃爍著亮光,燃燒著一堆柴火,一個玄衣男子正背對著他烤著什麽,有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引得他肚中饞蟲翻滾,吞咽了幾口口水。
“你醒了?”前頭烤著食物的男人突然開口。即使肚中饑餓,還是因為驚嚇和事情不明而不敢輕舉妄動,隻戒備質問:“你是誰?我為何會在此處?”
也不馬上回答,將烤熟的食物拿起來往嘴裏咬了一口,待吃完了一半才轉過來。他才看清男子吃的食物是幾條燒烤小黃魚,而火堆上還烤著五六串中間還有一條比較大的鯽魚。看著這些魚,還有香氣不斷往他鼻孔裏冒,勾得他口水泛濫,卻強忍著不向他開口。
男子見他餓的厲害從架上拿下一串烤熟的黃魚扔給他吃。他也不管燙不燙手,直接伸手去接,燙得他手動個不停,那串黃魚也上竄下跳舞動著。最後他抓住了木棍一端才結束了這場手上魚舞的表演。
道了聲謝,對著手上黃魚吹了幾口就往嘴裏送。
“你就不怕我下毒毒死你,搜刮完你的財物?”
聽得他一愣,手頓在半空,那串黃魚就在嘴邊卻一時不知該不該塞進嘴裏吃。
看著他這幅傻樣,玄衣男子“噗嗤”笑出了聲。也不在逗他:“快吃吧要是下毒早就下了何必等到現在,還會直接告訴你。”他幾口吃下一串黃魚,扔掉棍子,隨意撿了塊還算幹淨的石塊大喇喇坐下:“不過,你可得感謝我。要不是我,你的財物可就真的要被賊人搜刮一空了。
”怎麽會?“
“你忘了你在路上昏睡過去的事麽?你又為何會半夜躺在這裏?”
得他問起,苗疆男子才漸漸想起昏睡前的事情。昏睡之時他是和兩個中原男子在一起的,那兩個人呢?“和我在一起的兩人呢?”
“虧你還想得起他兩個。”撿起一根樹枝撥弄著柴火堆,往裏麵添了些柴火,讓火燃燒得更旺些,手上的樹枝也順勢扔進火裏,瞬間跟著亮了起來。
“你之所以昏倒皆是被他二人下藥所致。在你向他們問路,看見你的穿著打扮還有攜帶之物,見你不是中原人又穿著不俗,身上帶著的也是有價值的東西。有些眼力的就知道你那盒子裏裝著的是南疆蠱蟲吧,能弄到一條就能賣到一個上好的價錢,就算不賣留著對自己也是大有用處,他們自然就盯上你了。假意與你同路好借機對你下手取走你的財物。你還當他們是好意不成。”
初聞他一席話,男子心中驚疑不定,片刻間就變換了幾種神色。
見他猶自精疑,玄衣男子說起客棧之事以示提醒:“你還記得在迎來客棧,那兩人中的精瘦男子碰灑了你的酒杯。”
“這事我當然記得。”他疑惑道:“難道這裏還有什麽蹊蹺不成?”
他也不直接點明,隻提到他隨後喝的酒上:“精瘦男子碰倒了你的酒杯,灑了你的酒,他自罰一杯以示歉意,隨後你又自倒了一杯,回敬了他。若說當時沒注意到酒的味道有問題,那你現在就細細想想,回味那酒的味道到底有何異樣?”
得他提醒,趙姓男子才靜心回味,似乎那酒的味道又縈繞在舌尖。他這才驚醒,那酒的味道與平常是有不同,像似有股藥丸的甘苦味兒。難道他們在他的酒裏下了迷藥?
從他恍然大悟和懊憤後怕的神色間就猜出他已覺察到不對勁。“怎麽?這下明白了。”
“那我為何會在這?”看著坐在那一臉雲淡風輕的玄衣男子,心有所感:“莫不是你救的我?”
玄衣男子輕輕一笑:“不是我還能是誰。若不是我你就不會如現在這般毫發無損,財物俱全了。”
趙姓男子感激萬分,連連稱謝:“真是十分感謝你。若不是你我錢財丟失是小,若是沒能完成大人交代的事情那可就事大了。”他又感激的笑笑:
“這位小兄弟,在下趙決明。不知小兄弟高姓,日後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趙某定當義不容辭。”
玄衣男子見之言語懇切,心下甚喜,麵上卻保持著淡淡淺笑。“趙兄言重了,路見不平理應拔刀相助,再說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他自謙了一番,趙決明自是非要知恩圖報於他。
玄衣公子這才遲疑開口:“實不相瞞,我本姓葉名正清,乃是江蘇人氏,父母早逝……”話到此處,麵露哀戚,眼裏亦是流露幾分淒然,顯出一絲脆弱。
接著聽他繼續道來:“與祖母相依為命,祖母護我長至如今,卻未讓不肖子孫好好孝順孝順便撒事人寰。”聲音哽咽,淚濕衣襟,悲悲切切,可想而知他與其祖母情感深厚,痛失親人的悔恨心傷,引得旁人心緒不寧,心中難過。
趙決明拍了拍他的肩,輕言寬慰:“葉兄弟,死人不能複生,請節哀。令祖母含辛茹苦將你拉扯大,自是不求回報,無怨無悔的。唯一的心願還是希望你一生平安喜樂吧。”
“是啊,他們自是希望我如此。”似是勾起了什麽回憶,眼裏浮起迷霧,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但趙決明確實感到一陣沁骨的寒意襲遍全身,瞬間又消失,仿若那一切都是幻覺。
“抱歉,我失態了。”葉正清重新平複下情緒,斂了幾分哀戚。續道:”祖母臨終前曾叮囑我將她的喪事辦完之後就去苗疆投奔我姑姑。祖母有一女兒,在我年歲尚幼之時,就不顧家人反對隨一苗疆男子去了苗疆,從此未有音訊。此次去苗疆找姑姑,除了投奔亦是想完成祖母的遺願,去見一見她,看看她過得如何,也好安了祖母在九泉之下的心。隻是,出入苗疆的盤查甚嚴,我至今都未曾通過他們的盤查,所以……“
趙決明聽此便已知他的為難之處。一來時隔多年,世事變遷,物是人非,也不知能否找到離家多年的姑姑;二來苗疆人雖是熱情好客,但對於陌生之人還是保留幾分警惕,特別是對於中原人士,苗疆人對於他們更是又愛又恨。
他們認為中原人陰險狡詐,又慣會甜言蜜語,說得一嘴漂亮話,惹得姑娘們深陷他們編織的情網,無法自拔。這是苗疆男子最最痛恨中原男子的地方。因此對於中原人士尤其是男子,苗疆人會升起十二分的警惕,防備他們。
若得到他們的認可,他們自是會敞開胸懷接納,視爾為貴客,好禮相待。若得不到他們的認可,且厭惡爾,自然將你驅逐出境,甚至終生不得踏入他們的領地。
苗疆人對中原人出入苗疆是非常嚴格的,免不了一番嚴格繁瑣的盤問搜查。葉正清嚐試幾次都未曾成功通過關口,唯有另想他路,卻不巧路上碰到個苗疆人被人暗算,遂將計救下他,希此能帶他入苗疆。果如他所望,“這件小事包在某身上,趙某在教中地位不高也不會低,帶個人進苗疆還是辦得到的。”
“真的麽?”葉正清露出喜色。
“隻是我得完成教主交給我的任務,再帶你去苗疆。”
“趙兄隻管去辦你的事就是。小弟就在離這不遠的汝州城等候趙兄。”
“好,那就有勞賢弟等等哥哥了。”二人說著說著就稱兄道弟,享受美味的魚食,一派兄友弟恭的和樂。
翌日一早二人分開,一人往汝州城,一人往潤城。趙決明完成教主交代的任務之後往汝州城與葉正清會和,二人同往苗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