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5章 絕望
作為普通人組成的小村子,實在是太脆弱,太無力,稍微是一點點的意外,對他們而言便意味著終結。
這麽看來,被稱之為遺棄之地還真是一點也不為過,林風的眼睛越過黑暗,看向了遠處,這是一個絕佳的信仰之地,陷入絕望中的人們就是最佳信徒發展對象,或許應該從這方麵入手,能夠更快地找到親人。
一旦有了主意,林風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恍若一陣微輕輕吹過,李福來也沒有多注意聽老師在講解,目光一直在各人身上亂掃,對人的興趣比聽課要濃得多,當他回過頭來時卻發現身邊已經容無一人。
學院後門大街的某處,一個中年小商販站在舊書攤上,看著越來越少行人的街道,眉頭越發的愁苦,他一隻手一直捂住胸腹,身子時不時會顫抖上一下。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胸腔內像是有東西粘附在肺部,他一直強忍著不咳嗽出來,因為那樣會嚇壞別人,讓潛在的客人不敢靠近,沒有客人,那他就沒有生活來源。
作為比斯堡的原住民,他是幸運的,起碼比起外麵那些在荒野掙紮求存,隨時朝不保夕的野民,在城裏起碼還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他有兩個可愛的兒女,還有相濡以沫的妻子,溫婉而善解人意,靠著祖上傳來一點知識,他幹起收集書籍倒賣的生意。
這門生意勉強能讓一家子在城裏過著安安穩穩的日子,在麵對野民時保持著相對的優越感,隻是他生病了,從兩周前他從廢墟扒拉找到那兩本舊書後,就感覺像是受了詛咒。
疾病找上了他,咳嗽一天比一天嚴重,作為家裏的頂樑柱,他不能倒下,不能死,他死了,也就意味著原本溫馨的小家庭也會麵臨著絕境。
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倒下,那陷入絕境的妻子帶著兒女無法維持生計,不得不成為野民,失去一切希望的樣子。
甚至,他不敢讓家人發現自己生病了,他隻能祈禱,祈禱自己能像年輕的時候撐一撐就能過去,然而事情沒有像以往那樣發展,一直撐了兩周,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偷偷去找過兩次醫者,花掉了他大半的積蓄,但是無濟於事,病情越來越嚴重,他的心也慢慢沉入穀底,為了避免善解人意的妻子發現問題,他甚至不敢回家,每次都很晚很晚直到家人入睡了才敢回去。
回去後也不敢躺下,因為一旦躺下,咳嗽就無法停下來,他會在廳裏的小桌子上趴著,苦苦地壓抑著自己不咳嗽出來。
冷風吹過街道,最後的行人回到校園裏,街上再無行人,他捂著胸口臉上說不出的失落,眼中忍不住露出濃濃的絕望之色,冷風起意味著夜晚的到來。
當隻有影子的綠日徹底消失,很快溫度就會q急劇下降,那怕是比斯堡的城裏,也是充滿著各種未知的危險。
周圍所有擺攤開店的人早已收工回家,隻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守在舊書攤前,風吹著書頁嘩啦啦翻動著,一個人一條街說不出的蕭條。
要回去了,該回去嗎?
中年人心不禁在疑問,再也抑製不住咳嗽,大聲地咳出來,隻有在這樣靜寂無人的時候,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放開身體的控製。
一旦咳起來,就再也無法停下,他發出的咳嗽聲整條街都能聽見,咳了好一會他鬆開捂住嘴的手,上麵一片殷紅,瞬間他麵露死灰,連咳嗽都顧不上,看著手上的血水愣愣出身。
撐不住了,我真的撐不住了,他心裏隻有這麽一個念頭,身上像是瞬間加了萬斤重擔同時壓下來。
還有什麽辦法?能拯救自己,拯救一即將破碎的家庭?
隻是在瞬間,腦海中無數念頭升起,為惡,為善,然後統統否決,所有能想到的都統統不靠譜,父母早已化身為魂燈,兄弟過得連自己都不如,他根本就不敢去挺累另一個困境中的家庭。
忽然,他目光越過學院的圍牆,看向那個高聳的雕像身上,今天好像聽人說過這個雕像,據說這是某位神靈的化身,他自然聽說過神。
隻是成長的經曆告訴他,所有的神都不過是為了騙取利益而存在的,他從來相信什麽神靈,可是眼下他看著學院圍牆露出來的雕像,眼中呆呆的,艱難地邁動步子朝那裏走過去。
守門的守衛看了他一眼,沉聲喝問:"幹什麽的?"
"大,大哥,我想去看一看那座雕像!"中年人的腔調有些古怪,像是含著舌頭在說話,因為隻要一張口,他就會忍不住想要咳嗽,隻能以這麽一副古怪的語氣說話。
原本他並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這位一向不怎麽好說話的守衛,今晚竟出奇的一反常態,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來向神祈禱的麽,沒想到竟連你也知道了,去吧去吧。"
"什麽?"中年個瞪大眼睛,簡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但放自己進去,還說這麽一番話。
"什麽什麽?別裝了,在神麵前記得虔誠。"守衛一臉謙卑地道。
中年人蒙蒙憧憧進了門口,向著那座雕像走過去,直到走近了他才發現,這座雕像與其他所見過的不大一樣,肌肉一塊塊,虯結得不像話,保持著一個出拳的姿勢,單單是看著就讓人感覺有無窮的力量蘊含隨時會暴發出來。
旁邊的牌埤上寫著兩行蒼勁有力的大字,"治療之神林風""曙光之拳"
雕像很大,中年人第一時間就被吸引住,幸虧他有一些家傳的知識,能夠認得上麵的字,"治療之神""治療之神"他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試圖弄懂其中的含義。
直到走到腳下,才發現下麵還站著一人,看樣子是位學生,他心神恍惚隻是掃了一眼,覺得有點眼熟,這是很正常的,學院裏的學生經常出出入入,見過一次幾次的都不算什麽。
此時他已經完全將心思放在治療那兩個字上麵,忽然身子躬起來居然地震顫著,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