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理想主義

  看著又哭又笑像個傻瓜一般的金薩繆爾，李容夏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心情又重新找回了輕盈和放鬆。

  說話間，姜東昊和金鐘炫也已經走了過來，做出一個手勢，示意說，導播要求他們也走過天橋到對面的舞台一起匯合，李容夏點點頭，和金薩繆爾一起加入他們的行列。

  姜東昊給了金薩繆爾一個擁抱，揉了揉小傢伙的頭髮，表示安慰。

  李容夏則和金鐘炫並肩而行，兩個人再次交換了一個視線，什麼都沒說，只是意味深長的一個眼神，帶著些許探究，想要確認一些什麼，而後就雙雙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似乎心知肚明，但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開口驗證，就只是……笑笑。

  也許，歸根結底選秀節目就是一場遊戲，而夢想也不過是交易的籌碼之一而已。

  他們都是一群傻子，曾經真心實意地相信「produce-101」能夠成為通往夢想改變命運的轉折，但現在，是時候清醒過來了。

  沿著天橋一路前行，遠遠地就可以看到金在奐泣不成聲、支離破碎地沖了過來，然後一頭撞進李容夏的懷抱里，嘴裡持續不斷地嘟囔著，「容夏哥，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就這樣反反覆復地不斷說著同一句話。

  李容夏被狠狠正面撞了一下，差點就沒有站穩，輕輕拍打著金在奐的後背，「怎麼了？什麼對不起？」

  金在奐卻也說不出來，只是不斷重複著道歉。

  其實，李容夏明白，金在奐是內疚，他覺得是自己搶走了李容夏的出道位置，無論是大主唱的位置還是第四名的排位，似乎都在暗示著這樣的對位調換，但李容夏卻不能讓金在奐困在這樣的想法里。

  且不說幕後交易到底如何，但即使是安俊英準備將金在奐打造成為個人練習生的勵志代表，這也不是金在奐能夠決定的。

  因為他就是個人練習生，沒有公司也沒有經紀人的光桿司令，面對morg這樣的龐然大物，金在奐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更加不可能改變什麼，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練習生罷了。

  「出道不意味著全部，看看我就知道了，所以出道以後要好好加油呀。」李容夏半開玩笑地打趣起來。

  金在奐愣了愣，看著李容夏，立刻想起李容夏的遭遇和經歷，越發傷心，然後「哇」地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泣不成聲。

  李容夏措手不及，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然後抬起頭就看見聚集在不遠處的邕聖祐、朴佑鎮和賴冠霖。

  李容夏朝著邕聖祐投去一個詢問的視線，邕聖祐倔強地扭過頭錯開了視線，似乎不想要搭理李容夏，抱怨著李容夏沒有兌現諾言，沒有和他們一起出道；但邕聖祐也知道這不是李容夏能夠決定的事情，於是就變得沮喪起來。

  邕聖祐低垂下腦袋，磨磨蹭蹭地挪了過來，聲音里透露出濃濃的鼻音，還是難以抑制自己的傷心，「……容夏哥，舞台上見，你是認真的嗎？」

  舞台上見，這是李容夏的最後一句話，卻包含著更多意思——

  即使沒有能夠作為wanna-one的一員出道，他也不會放棄，他還是會儘力狂奔，他還是會站上舞台，未來，他們不再是以練習生的身份、而是以出道歌手的身份，在舞台重逢。

  不僅是邕聖祐，還有金在奐也猛地抬起頭來，朴佑鎮、賴冠霖、金薩繆爾、金鐘炫和姜東昊也全部都是。

  這讓李容夏有些哭笑不得，卻又能夠深深感受到一陣溫暖，「嗯，我是認真的。」

  邕聖祐立刻咋咋唬唬地說道，「這是你說的哦，那麼約定！我們就這樣約定好！」

  李容夏沒有說話，只是燦爛地笑著。

  現實生活最無奈的地方就在於，很多時候，它是沒有辦法以自我意志為轉移的，不是努力就能夠有所收穫，不是付出就能夠得到對等回報，「有志者事竟成」，其實這也是一個夢想、理想主義的完美夢想。

  李容夏依舊沒有想清楚未來應該如何走下去，今晚的喧鬧還沒有結束，他需要一點點時間進行消化沉澱，就暫時地，短暫地逃避一下現實，不需要考慮明天如何、也不需要考慮未來在哪，只是放鬆下來。

  一個晚上就好，如同鴕鳥一般將腦袋埋在沙子里，假裝一切都很好，夢想終究會實現、幸福終究會到來。

  僅僅只是一個晚上。

  「容夏哥……」

  遠遠地，姜丹尼爾迎面走了過來，此時才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李大輝、朴志訓、尹智聖等人聚集在一起，河成雲也遊離在外，然後靜靜注視著這裡的一大群人——不知不覺地，超過一半練習生熙熙攘攘地圍繞在李容夏身邊，而另外一群練習生則三三兩兩地散落開來。

  姜丹尼爾就是勇敢打破無形壁壘的那個。

  但是，不等姜丹尼爾開口，現場就拉響了紙煙花，「噴」的一聲巨響，姜丹尼爾後面的話語就被全部淹沒。

  李容夏抬起頭看著漫天飛舞的紙煙花，如同派對一般，笑容爬上嘴角，招呼著練習生們一起上前為出道成功的練習生們表示祝賀。

  今晚，他們才是主人公。

  也許，「produce-101」就是一場資本遊戲，但最終出道的練習生們和李容夏一樣，他們都是懷抱著夢想一路狂奔的孩子，即使真的存在幕後操作，也和他們無關。

  他們，值得掌聲。

  「恭喜！」

  李容夏給了姜丹尼爾一個大大的擁抱，真心誠意地送上祝福。

  漫天煙花灑落，淚水與笑容交織在一起成為一片海洋，不僅僅是練習生們，全場觀眾也紛紛仰頭看向天空，沐浴在這片紙煙花之中，歡笑有之、哀傷有之、激動有之、苦澀亦有之。

  每位練習生的支持者們，都在消化著今晚的情感衝擊，恐怕，不管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恐怕短時間內都很難消化，前後整整三個月的長征終於走到盡頭，結束之後的情緒落差劈頭蓋臉地洶湧而至，他們都需要一點時間。

  「事情，還沒有結束。」

  權彩妍自言自語地呢喃著，悄然握緊了拳頭，臉頰之上依舊殘留著沒有擦拭乾凈的淚痕，但眼神逐漸堅定起來，經歷了低谷、遭遇了打擊、面臨著絕望、品嘗著苦澀，最後，權彩妍反而是破而後立地振作了起來。

  抬起頭，一眼就可以看見遭遇沉重打擊之後一蹶不振、怒不可遏的繁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