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 燈光之外
滋滋滋。
滋滋滋。
烤肉的聲響就如同綿綿細雨落在芭蕉葉上一般，奏響一曲交響樂，讓煩躁和疲倦全部都緩緩沉澱下來。
彷彿能夠治癒心靈。
轉眼之間，李容夏和安惠真兩個人就風捲殘雲地將餐桌清掃一空，不要說烤肉了，甚至就連小菜都已經所剩無幾，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烤肉店令人滿意的食物味道，但對於兩位大胃王來說才是第一輪而已。
第三次更換烤肉盤、第二次添加小菜之後，李容夏和安惠真都稍稍放慢了腳步，調整一下再迎接第二輪。
「……對了，我聽說你們公司的練習生又參加選秀了？」安惠真塞了一塊牛腸進入嘴巴里，充當口香糖一般反覆咀嚼，閑聊著詢問到。
李容夏點點頭給予肯定答覆，「嗯。八月初出道正面碰Wanna-One，完全打不開局面，然後梁社長正好舉辦選秀，發來邀請，新人組合所有成員就全部都參加了。」
一句話就完成了總結，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輕描淡寫的背後，安惠真卻注意到李容夏嘴角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李容夏注意到安惠真的眼神，嘴角上揚的弧度越發燦爛了些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已經能夠坦然面對這些起起伏伏的坎坷與挫折了，隨即就轉移了話題，「你怎麼知道的？」
難道業內有什麼奇怪傳聞嗎？
安惠真用筷子指了指自己，「我們公司也同樣響應了梁社長的號召。我是後來才聽說的，試鏡那天，我們公司去了五十多名還是七十多名練習生，好像是這次選秀節目里試鏡人數最多的公司。」
原來如此。
不過，五十多名？
「你們公司那麼多練習生嗎？嚇死人了，不愧是大公司！」李容夏半開玩笑地打趣著。
其實，Mamamoo所屬的RBW娛樂，依舊是中型公司行列。雖然規模稍稍大於WM娛樂，但整體狀況依舊是同一級別的兩家公司。
目前，RBW娛樂活躍在第一線的歌手就只有Mamamoo和另外簽約的單人女歌手洋蔥；另外還有一個四人組男子歌唱組合Vromance，但成績平平，幾乎是查無此人的狀態，更多還是為電視劇演唱原聲帶。
不過，當下歌謠界偶像歌手泛濫，練習生不值錢，哪怕是沒有任何資金支持的超小型經紀公司也能夠找到多位練習生，而頂尖三大經紀公司的話，旗下練習生恐怕都是三位數來計算的，多如牛毛。
當然，三大經紀公司練習生的淘汰率也特別高，然後，這些被淘汰的練習生又前往其他經紀公司繼續練習。
順帶一提，「Produce-101」的朴志訓，曾經就是Star-Museum的練習生。
WM娛樂是一個特例，李元敏不喜歡聚集一大堆練習生，然後浪里淘沙，他們往往是走精益求精路線，雖然也有小部分練習生的來來去去，但大部分情況，一旦進來公司，就可能在這裡一路走到出道。
八月，ON/OFF剛剛出道，在他們身後的練習生，還不到十個，而且幾乎全部都是女生，正在準備下一個女子團體組合。
像RBW娛樂那樣，動則三十個五十個練習生，一般中型經紀公司都能夠拿得出來。
安惠真也知道李容夏是在開玩笑，跟著輕笑了起來，「但也正是因為練習生眾多，所以競爭更加激烈。」
話語之間，有些唏噓。
大型經紀公司，資源豐富、訓練系統，但僧多粥少，練習生時期就已經要廝殺得你死我活；小型經紀公司，資源欠缺、條件辛苦，但練習生之間彼此團結、惺惺相惜，往往沒有那麼多狗血，氣氛更加和樂。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而且，不管大型公司還是小型公司，都各有利弊，整體而言，大型經紀公司還是佔據絕對優勢，如果可以的話，練習生們也渴望前往大型經紀公司，只要能夠堅持過浪里淘沙的前期階段，成功幾率也就扶搖直上。
真正讓安惠真唏噓的，並不是競爭激烈的優勝劣汰，而是光鮮亮麗的舞台太過耀眼絢爛，以至於讓人們忽略了聚光燈之外的無盡黑暗，練習生階段就被埋沒被折戟的年輕人，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數字。
「你還記得李建旻、李健熙他們嗎？」安惠真順勢提問到。
李容夏展露出一個笑容，「記得，當然記得。我在西班牙的時候，建旻還給我發簡訊了呢，說是咖啡王子的舞台很喜歡。」
「Produce-101」期間，一直緊緊跟隨在李容夏身後的小迷弟，他又怎麼可能不記得呢？節目結束之後，他們也一直保持著聯繫，在「蒙面歌王」以前也經常在即時聊天軟體里對話，所以也知道一些李建旻的近況。
「我記得九月還是十月的時候，他就說，公司在為他們準備出道了。」具體時間記不清楚，但李容夏沒有忘記這件事。
安惠真聳了聳肩，「那是原本的計劃，但顯然公司也沒有信心打開局面，於是，他們也去參加選秀節目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背後，卻是個人命運的改寫。「Produce-101」的強勢崛起，確實打破了行業的規則，短短數個月時間，準備出道的練習生們就被蠻不講理地捲入全新一輪選秀狂潮里。
ON/OFF是如此，「RBW-Boys」也是如此。
「去了梁社長的選秀，還是Rain的選秀？」李容夏也反應了過來，言語之間難免有些唏噓。
「梁社長。」安惠真回答到，「不僅是李建旻他們這些沒有出道的練習生，之前已經出道的歌唱組合Vromance也是，我們社長說了，要麼就解除合約，要麼就去參加選秀，但不管選擇哪個，這都是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
也就是說，「Mix-Nine」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成功的話，就要像金成理那樣徹底放棄，轉身離開，但至少，選擇「Mix-Nine」還可以做最後放手一搏，簡單來說，Vromance的成員們其實沒有選擇餘地。
RBW娛樂的聯合社長兼理事金度勛，作曲家出身，他比李元敏更能夠狠得下心，殺伐果決地做出決斷。
從「Produce-101」到「Mix-Nine」再到「The-Unit」，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個音樂市場其實已經嚴重飽和，供大於求；然而，練習生隊伍依舊源源不斷地壯大，乃至於希望分一杯羹的經紀公司也在前仆後繼，自然而然，被淘汰的練習生也就越來越多。
現實，就是如此簡單而冰冷，如同數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