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美子
“我真傻，真的。”
一個身穿連衣裙，飄在間琦真一肩膀高位置的小女孩。不，應該說半透明的小女孩幽靈抬起她那沒有神采的眼睛，一臉沮喪的喃喃自語。
“我單知道吃人會被驅魔師抓走，我不知道講故事也會。。。”
“今天晚上高高興興的起床，拿了束煙花，叫‘小焰’蹲到一邊玩去。她是很聽話的，我的話句句聽；
沒過多久來了個帥氣的大哥哥，沒有聞到驅魔師的味道，原本以為是個迷路的普通人。講幾個故事把他嚇走就算了。誰知道他突然掏出一團符咒，大家都說，糟了，怕是遭了驅魔師。
再然後；果然都被封印進了符紙中，‘小焰’人都被嚇傻了，手上還緊緊的捏著我給她的煙花呢。。。”
說完，連衣裙小女孩但是嗚咽，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啦啦啦啦”
而在麻木哭泣的連衣裙小女孩旁邊，是手持三張符紙的間琦真一。隻要看看他滿足的臉色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就知道他現在心情非常不錯。
“一隻殘魂，一隻精怪，還有一隻——”
瞥了眼旁邊還在不停循環‘我真傻’的連衣裙小女孩，間琦真一高興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揚。
一個擁有交流能力，自主思考能力，而且還智商在線的幽靈！——現在還懂得裝可憐博取同情。
“好啦，好啦，”
打斷了對方的演技，——或者也有一半真情實意。
相比起本質上隻是一個殘缺小女孩的焰火幽靈，智商比猴子稍微高一點精怪‘山礪’，這個講故事的連衣裙小女孩，反而是今天最大的收獲。
要知道：人有三魂七魄，靈魂肉體緊密相連。一旦肉體死亡就會魂魄分離，記憶消失。能夠保證自己靈魂完整無缺的，按何老頭的說法，起碼也是金丹期修士，或者度過三重雷劫的鬼修。
普通人如果死亡，魂飛魄散就是最正常的結果。
如果怨氣深重，執念不滅，就會化為幽靈。——就像間琦真一符紙中放焰火的和服小女孩那樣。
但這樣的幽靈，也不過是殘缺的魂魄罷了，隻能記得寥寥無幾的少數事情。而且多半是自己死亡時候的場景。
如果這種殘魂沒有被超凡者消滅，或是害人吸收血氣，或是有各種機緣，在別人口口相傳下，就會‘進化’為厲鬼。——比如何老頭留下的玉佩中的‘明月’。
黃昏時分，一手拖著洋娃娃，一手持菜刀的裂口女。
就是這些‘都市傳說’賦予了她新的‘記憶’，讓她已經停歇的‘生命’得以延續。
當然，隻是扭曲的而已。
而旁邊這個連衣裙小女孩就是另一番情況：
“如果我師父遇到生前的你，一定會說一句：此子有仙人之姿。”間琦真一看著身旁的小女孩笑道。
“嘛，你的‘靈根’足夠高，隻是運氣看起來並不行嘛。”、
是的，按照何老頭的說法，這種死了還能基本保持自己靈魂完整性的‘普通人’，乃是一等一的修道天才！
可惜，死了的天才也隻是‘鬼’而已。雖然擁有超越了厲鬼，甚至更高一級的紅衣的思維能力，但是這實力嘛：
就有點拉跨了。
在被間琦真一魔科結合的‘閃光符’晃花鬼眼之後，短短幾秒就結束了戰鬥，和服的焰火小女孩在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收入符咒中。正在啃雞爪的幹瘦老頭‘山礪’先是砰砰砰挨了帶了消音器的幾槍，——用的還是買來的符文子彈，然後被衝鋒到麵前的間琦真一手中的電擊器頂在腦門劈裏啪啦‘爽’了一通之後，哼都沒哼一聲就當場撲街。
等間琦真一轉過頭來的時候，沙坑中的鬼一口早已見勢不妙遁地逃跑，講故事的連衣裙小女孩發現自己已經變成光杆司令之後，果斷向少年行起了‘法國軍禮’。
‘我投降！’
“看你思維這麽清晰，不做個自我介紹什麽的嗎？”
和一般的殘魂厲鬼當然沒什麽好交流的，但是身旁這位連衣裙小女孩就不同了。能夠讓幾個明顯實力在自己之上的怪異乖乖聽話，還有剛才的一係列表現，完全可以把她當成一個‘正常人’看待。
“有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小女孩在空中一個翻身，如同死魚一般肚子向上。一副：來吧，老娘哼一聲就不是好漢的模樣。
“額，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間琦真一摸了摸下巴，考慮了半天如何哄小孩之後，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我是個道士，——算了，你當我是個神官吧。”
“我抓你們，天經地義。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還沒有吞妖噬魂的本事，也沒有拿你們做法器的打算。所以——”
“你就當是進了一家公司，用工作換取自己生存下去的機會。怎麽樣？——雖然這家公司沒辦法辭職，但是在島國這並不是什麽壞事吧。”
畢竟島國很大一部分的悲劇，都來源於人到中年被公司辭退引發。
“是嗎？”
連衣裙小女孩一個翻身‘爬’起來，飄在間琦真一旁邊。
“那麽工資呢？既然是公司的話，總有工資吧？”小女孩攤開雙手，“當然，如果神官大人不準備支付我們工資也無所謂，但那就不是公司，而是奴隸主和奴隸之間的關係了。”
“你還挺懂的嗎？”
也許是間琦真一的態度隨和，也許是他的帥氣臉龐擁有異性好感度+20的固定屬性，連衣裙小女孩在看出間琦真一真的沒有繼續傷害她的打算，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畢竟我在哪個公園已經呆了十年了嘛，以前有很多周圍的大姐姐大哥哥都喜歡在公園的路燈下看書，我也乘機學到了不少東西。可惜——”
連衣裙小女孩搖了搖頭。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在公園看書了。”
“也是。”
間琦真一說著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張黃紙，沒有畫符的單純紙張，折折疊疊，十指飛舞中，一根‘紙’做的棒棒糖就出現在他手中。
“這個就是你們的工資。”
隨著間琦真一手指一搓，手中的‘紙’棒棒糖立刻無風自燃，飛速的化為灰燼。
而在旁邊的連衣裙小女孩麵前，一根活靈活現的棒棒糖出現在虛空中。——就像是供奉死人的元寶一樣。
不過怎麽說間琦真一也是個入門的茅山道士，他用紙折出的‘食物’對幽靈來說，就是真正的食物。——色香味俱全，還能小幅度的強化靈體。
雖然消耗的是間琦真一的‘氣’，不過這一絲對現在的他來說：毛毛雨啦。
有神力可以浪費，就是這麽囂張。
“給我的？”
得到了間琦真一點頭之後，連衣裙小女孩興高采烈的抓過棒棒糖，噗呲噗呲的舔了起來，一邊舔一邊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嗚嗚嗚、十年了，十年了！”
你知道我這十年是這麽過的嗎？
看著別人吃東西，隻能流口水！鬼節的時候才能從‘小焰’那裏分一點吃的。。。。。
小巧的舌頭都快要刷出殘影了。
舔舔舔
還真是個小女孩。
間琦真一好笑的搖了搖頭，又轉身看了一眼身後孤零零的廢棄公園。
“科技在發展，智能手機的普及已經吞噬了書籍存在的空間。”間琦真一隨口感慨著，轉過前方的建築，映入眼簾的立刻變成了現代都市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好了，接下來的對話就以精神力的形式進行吧。’
間琦真一的聲音在連衣裙小女孩的‘腦海’中響起，這隻是一種簡單的‘念話’技巧。但是在這人流如織的大街上卻非常方便。——畢竟：
間琦真一可不想被路人以為是神經病或者鬼附身什麽的。
‘轉回正題，開始自我介紹吧。’
‘我的名字是間琦真一，身份是高中生，兼職驅魔神官。以後就是你們的老板、社長，或者叫我BOOS也可以。’
帥氣少年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依然能夠頻頻迎來注視的目光，還夾雜著‘你看，那個男孩好帥氣’‘要不要去問他要手機號碼’之類的悄悄話。不過這些都不是間琦真一感興趣的事情，相對而言，他對身旁的連衣裙小女孩更上心。
‘那麽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是和川美子，一個普普通通的土氣名字。’
舔舔
漂浮在間琦真一旁邊的連衣裙小女孩回答。
‘我的身份？應該算是‘青行燈’一類的怪談吧，也即是述說怪談的怪談。’
舔
說著連衣裙小女孩瞥了一眼間琦真一衣兜裏的兩張符紙。
‘放焰火的和服小女孩，是死於被焰火引燃和服導致的傷口感染。她能記得的事情不多，總是糾結著到底是焰火好看還是她好看，所以我擅自給她取了個‘小焰’的名字。’
‘那位幹瘦老伯，是不知道哪裏跑來的猿猴怪異，在我的建議下變化成老頭子的模樣，以前隻要每天假裝跌倒在公園裏，就能獲得免費的食物和飲水。——當然，是正常的。’
小女孩將自己三‘人’的情報合盤托出。
‘我們隻是無處棲身的遊魂野怪而已，並沒有想要害人的意思。——也沒辦法害人，因為那個公園已經廢棄了好幾年。如果不是周圍幾家開發商扯皮，早就被推平蓋了高樓。’
‘嗯，不過既然你們現在跟了我，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間琦真一雙手插兜，手指在衣兜中的符紙上敲了敲。
‘請多指教。’
‘以後也請多指教，社長。’
旁邊的連衣裙小女孩雙手放在身前，麵向間琦真一恭敬的九十度鞠躬。
‘吼吼吼’
‘焰火、焰火，’
這是另外兩個‘人’的回答。嘛，雖然間琦真一不知道他們想要表達什麽，但他已經單方麵宣布對方同意他的話了。
很好，兩個N，一個SR，開門紅啊。
果然不愧是無所不知的班長大人，栗花翼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