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頭目
港區
二丁目的一家掛著料理招牌，但卻從不對外營業的店中。
明明掛著料理屋的招牌，隻要穿過前屋回廊，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枯山綠水的風景。讓任何一個知道這裏的人都不禁感慨：在這寸土寸金的港區，居然還隱藏著這麽一處清淨之所！
這座日式庭院不但栽種了大量櫻花和楊柳，還設計了一座小巧玲瓏的假山，一彎山泉蜿蜒而下，水聲潺潺。
此刻正是夜色時分，隱藏的橙紅燈光如同夕陽落下，將一片慘紅的顏色掛在了柳枝之上，隨夜風而作婆娑之舞。
假山之下，有一座小亭。裏麵跪坐著一位藝妓，十二單衣、發髻、三味琴，叮叮當當中如清泉幽咽。
在小亭中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島國傳統文官服寬袍大袖，手持酒杯閉目假寐。
井上嘉好——真理之眼教會的諜報部‘部長’。
枯山綠水，名妓琴音。
好一副風流名仕的做派！
可惜：
踏踏踏踏踏踏、
一路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名為井上嘉好的中年人抬起眼皮看向來人，輕輕的揮了揮酒杯。
立刻，琴聲停歇，藝妓退場。
那是一個西裝領帶頭頂微禿，帶著兩名隨從的中年人。
麵對亭中酢酒的井上嘉好，對方未語先笑。
“井上部長，上好的和牛。”來人手裏提著件有豪華包裝的和牛牛肉走了進來，“我一猜您果然在店裏喝酒。”
“哦！是智光啊。”一副風流名仕模樣的嘉好拍了拍旁邊，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立刻有小弟上前立馬添了個位置。
井上嘉好在真理之眼教會中掛著個‘諜報部部長’的職位，而被他稱呼為‘智光’的中年男人中川智光也不罔多讓，掛著個‘自治部大臣’的職位。
雖然他們名義上都歸屬於萬能的‘教主’之下，但私底下小摩擦不斷，隻是這兩人一直克製著沒有發生衝突，彼此見麵了也都是和和氣氣。
井上嘉好除了愛裝‘高雅之士’外，還好吃，尤好牛肉！特別是在最近發生了喜事的情況下，他的胃口就更好了。
真理之眼教會的‘科學部大臣’，戰鬥力在教會中排行第二的井川秀夫。在不就前和‘三口組’的衝突中，不幸承蒙真神的召喚。
這對井上嘉好來說，不是大喜事是什麽？
第一：教友能夠獲得解脫褪去皮囊，常伴真神左右，乃是無上榮光。可喜可賀！
第二：教會的交椅就這麽多把，如果前麵的人沒個三長兩短，後麵的人何如挪動屁股？
“頂級的西冷，用來烤著吃再好不過。”中川智光將牛肉交給在旁伺候的小弟。
小弟恭敬的接過禮包，快速的從裏麵捧出了雪花相間的牛肉，另一位小弟已經手腳麻利的取來了古香古色的燒烤工具。然後小心翼翼將牛肉放在燒烤網上炙烤著，——這麽一塊牛肉，都夠他吃幾個月的飯了。
從出生到死亡，從舌頭到蹄子，牛的每一個部位都被明碼標價的安排得明明白白，一頭和牛的死亡就是一串金錢的回響。
而名為‘中川智光’的男人負責的那些生意也是如此，一個優質的女孩在他眼中和牛也沒有區別，發尖到腳趾，每一寸都能壓榨出巨大的利潤，一個完整的走下來，十幾億的利潤很輕鬆就能創造出來。
嗯，沒錯，就是所謂‘歌舞町’的傳統藝能啦。
相比起其他組織還需要‘威逼利誘’，真理之眼教會還有一個好處：許多女‘信徒’自願獻身，或者直接把家中的女兒‘貢獻’出來的也大有人在。讓他們擁有‘優質’的貨源可供壓榨。
從自願或者強迫的跳進火坑開始的，他手下的女孩就已經注定要成為活著的賺錢機器。和阿美利加能享受到天價薪酬的藝人不同，島國哪怕是正經的影視藝人，基本上每十元的收入就要被經紀公司拿走九元，因此電視上許多風光一時的藝人，其真正的存款也就幾個億，——這還是遇到‘有良心’的經紀人的情況下。所以新聞上永遠不乏某某明星風光不再後生活潦倒，困頓不堪。
光鮮的藝人尚且如此，那些被推進火坑中的女孩們更不用說了，創造出一百元的利潤，能有一元屬於自己已經是大發慈悲，台上光芒耀眼的‘愛豆’，台下住在蝸牛一般的幾平米‘廁所’中，絕不是什麽特設短片，而是冰冷的現實。
而除了拍攝影片外，影片公司還會讓她們接待營業，在東京的某些風俗店中偶爾還能看到曾經名噪一時的老師。
正是靠著一套完整的，堪比機械化養殖、屠宰肉牛的體係——風俗店——電影——接待營業——電影的循環下來，中川智光所屬的‘部門’賺得盆滿缽滿。在教會中的話語權也越來越重，隻是人往高處走，誰不想更進一步呢？所以：
“對於井川大臣的離去，我也是深感遺憾的。”
在酒桌上談問題，本就是一種‘親近’的表現，既然已經準備拉攏對方，那當然就不準備拐彎抹角。所以在隨口‘悼念’過前科學部大臣之後，禿頭中年人中川智光立刻轉入了正題。
“雖然這樣說有點對不起井川先生，但是在我看來他是不適合那個位置的······”
說著一臉笑意的看著井上嘉好，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井上嘉好裂開嘴也跟著笑了起來：“要不是知道你沒有那個實力，我幾乎都要懷疑是你幹的。”
堂堂二號人物被人暗殺而死，要說沒點內鬼什麽的······
說著他又悠然抿了一口清酒，“雖然說不能馬上給你答複，但是我跟你保證，這件事我絕對不摻和。——以我如今的地位，再去爭那點武裝力量有什麽意思？”
雖然被權利腐蝕墮落，但是井上嘉好的腦袋還算清醒，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教會的‘情報’係統，如果在染指‘武裝’力量的話，隻怕下場就不妙了。
倒是對麵這個不知死活的肥豬······
“隻是你也知道，我管轄的‘情報部’一直不寬裕。就算我自己不在乎，可為了手下的會費，我就已經操碎了心。”
麵前的中川智光帶領的‘部門’是出了名的‘油水’豐厚，乘機讓這家夥吐出一些好處也是不錯的事情。
“這是當然，”禿頂中年人中川智光也一臉‘悲憫’的放下酒杯。
“‘情報部’的情況，我也略知一二，”說著他左右看了一圈，感慨道。“倒是清貧得緊。”
·······能夠在國際大都市中也算頂尖的東京港區擁有一處庭院聽曲飲酒，果然‘清貧’呢。
“這樣吧，”禿頭的中年人伸出一隻巴掌。
“這個數，如何？”
“嗬，”
麵對他的開價，對麵‘風流名仕’般的井上嘉好隻是微微一笑。
“那不如·····”
禿頂的中年人皺了皺眉頭，另一隻手翹起小指。
“智光，如此良辰美景，卻談這些俗事·····”
“最多這些了！”
腦門冒出一層油汗的中川智光另一隻同時伸出食指！
“好了，不說這些。”燒烤架上的牛肉劈劈啪啪作響，井上嘉好拿起筷子。“差不多了，吃肉，吃肉。”
“對，吃肉！”
兩個惡教教會頭目相視笑了笑，準備開始享受接下來的‘盛宴’。
“啊，對了——”
一拍腦門的禿頂中年人中川智光掏出一張照片，遞到對麵疑惑的井上嘉好前麵。
“這是？”
照片上是一名容姿端麗又十分安靜的文靜優等生，還穿著國中的校服，不過身材倒是已經發育得很不錯，加上一頭黑長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戰場原直木，”對麵的中川智光隨口說出了一個名字。
“這個小女孩的母親是我們真理之眼教會虔誠的信徒。但是這個小女孩卻沒能理解我們教會的偉大，在打傷了我們的幹部之後，和她那個無能的父親一起搬到了其他地方。所以——”
“所以，你需要我的人來找到她、”
夾起一片牛肉的井上嘉好裂開雪白的牙，如同即將進食的野獸！所謂的‘名仕風範’已經蕩然無存。
“然後交給你？”
“不，”對麵禿頭中年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
“她就交給井上部長了，——相信井上部長一定會好好‘疼愛’她的。”
麵對對方‘你懂得’的笑容，井上嘉好笑著搖了搖頭，但是嘴中的話語卻暴露了他變態的內心！
“放心，我會好好把她‘吃’下去的·····”
刷、
就在這一瞬間，他旁邊的那名小弟伸出了雙手，一隻手抓緊了他拿筷子的手，另一隻手扶著他的後頸。——然後雙手一合攏。
噗！
隻要掌握好角度，竹製的筷子也能刺穿血肉。何況隻是柔軟的口腔。
“吃你自己吧。”
兩隻筷子瞬間殺入了井上嘉好的喉嚨中！讓這名剛才還在裝腔作勢的惡教頭目一頭栽倒下去，隻剩下站在原地的‘凶手’。
“八木，你！——不對，你是誰········”
名為‘八木’的小弟臉上的皮膚如同橡皮泥般在一陣變化中化為了另一張臉。
英武，帥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
屬於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臉龐。
屬於間琦真一的臉龐。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呢，”
瞥了一眼桌上戰場原直木同學的照片，間琦真一搖了搖頭。
“算了，隻能說她的運氣不錯。”
地煞七十二術——假形
假形：可以身體變化，或男，或女，或大，或小，或神禽異獸，千變萬化也。
沒錯，就是大聖的‘七十二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