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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間日暮七星現 第140章 鳴陽斬天

  鳴陽與主人心意相通,那昭示著嗜血的蜂鳴聲變得越來越刺耳,最後竟然化作低沉的怒吼,仿佛是來自上古神獸的咆哮。而那股由鳴陽劍鋒發出的青光也越來越盛,把項北整個罩在其中。


  原本在大地的顫抖和火流星的摧殘之下,天印峰已經被破壞的千瘡百孔,但似乎受到鳴陽這一縷青光的感召,整個山頭開始蘇醒過來,山峰之上,又開始有靈光湧動,這些靈光朝著項北站立的地方匯聚,慢慢的與那一縷青光融合在一起。


  殿宇大小的火流星拖著長長的尾焰,劃過天空時把一身的火光都拋在了身後,它衝著項北而來,又完全不把這渺小的存在放在眼裏,或許在它眼中,自己隻是在玩一個瞄準的遊戲而已。


  烈焰已至,青光乍起。


  項北的血液在揮劍時沸騰起來,他的雙眼因為暴怒幾乎要努出眶外,眼眶之內,先是赤紅的鮮血迸濺,隨後又有青、金雙芒互現,就在眼球崩裂的那一瞬間,項北看清了火流星的烈焰包裹中,隱藏的那張扭曲的鬼臉,眼窩空洞,裂開的嘴巴一直繞到腦後,帶著猙獰的微笑,顯然是想要一口把自己吞噬。


  好吧,不管你是什麽,就領教一下鳴陽的憤怒吧。


  帶著失去蘇蘇的委屈和憤怒,帶著對昭瑾郡主的愧疚,帶著對自己固執的悔恨,項北和鳴陽融為一體,帶著這個世界毀滅前的最後的倔強,迎著烈焰斬去。


  嘭,巨大的聲浪響起,劍鋒發射的青光終於和那一顆火流星碰在了一起,青光一閃而逝,烈焰卻膨脹的更加狂暴,直接裂成兩團烈焰,重重的砸到地麵。


  砰,砰,砰又是接連幾次爆炸,兩團烈焰各自撞擊地麵後,散落成一地的火苗,覆蓋了那個少年落腳的地方。


  鳴陽的青芒阻擊了將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天劫之力,雖然這點小小抵抗對於天劫那樣的力量來說幾乎微不足道,但那顆破碎的火流星在消逝前終於明白,這個世界裏,終究還是有不屈的靈魂,也有不容小覷的力量。


  再看天印峰上的那個揮劍少年,渺小的身影在爆炸後依舊在天地間屹立不倒,隻是那個身軀已經變成了還冒著火苗的焦炭。即便如此,化作焦炭的屍體,依舊還保持著向天一斬時的驕傲。


  ……


  一切都已結束,斬天少年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存在,也被焦屍上的火焰一點一點的吞噬。


  與此同時,其餘三處天界,不周天柱,昆侖靈玉,南海火珊瑚都淪為一片火海,和白首峰一樣,整個天空,都已經被天劫之火徹底點燃,草木山川,皆為煉獄,鱗潛羽翔,枯骨無存。


  ……


  “項北,項北?”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來,一絲絲遊魂被這聲聲召喚所引,紛紛回歸到承載這些散魂的身軀中去。


  曲徑方舟再次證明了自己虛空的深廣,那些散落的遊魂,經過漫長的遊弋,才終於重新開始聚魂鑄魄。月亮門外,浸淫著天頌內靈之力的呼喚,漸漸把項北從曲徑方舟之內,重新召回了天闕觀的陣封高牆內。


  等項北慢慢睜開雙眼,看著周圍依舊是離開時的高牆,還有守在月亮門外的天頌道長,突然又感覺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上,然後勉強用手肘支撐起上身,哇哇的狂吐不止。


  看著項北痛苦的樣子,天頌強忍自己的不適,輕輕撫著少年的肩頭,“看樣子你是已經去到你想去的地方了。既然能夠回來,那就是天……”


  天頌話說一半,突然閉口,似乎也是被某種神秘之力擊倒,他的麵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開始聚集出顆顆汗珠。他把手掌握成拳頭,一拳之下,竟然錘入地麵,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顯然也在對抗著這股壓迫之力。


  哇


  天頌最後終究把持不住,一口老血噴到了地上。


  一老一少,兩個彼此看不順眼的家夥,如今一起躺倒在了天闕觀陣封的月亮門外。


  好在天頌帶領項北進入曲徑方舟時,曾交代下人知會天默。等天默帶著月萊和李重光趕到時,發現躺倒在地上的二人,急的直跺腳,

  “唉,你們這兩個倔脾氣,難道非要搞成這個樣子麽?”


  天頌醒來時,艱難的撐起身子,想要下床走動,卻被還守在一旁的天默阻止,“師兄,你剛剛耗費過多的修行,還是修養幾天吧。”


  天頌原本想要堅持,奈何身體剛一挪動,頓覺天旋地轉,隻得再次斜躺下去,心中仍不忘惦記著那個倔強的項北,

  “我還好,那個孩子怎樣了?”


  天默趕到二人昏倒在曲徑方舟之處,大致就猜到了事情的緣由,雖然他並不敢責備天頌,但還是忍不住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師兄,你曾經教導我們,凡事但當盡力而為,不可逆天而行,你這樣枉損數十年道行,隻為讓項北那孩子入一次曲徑方舟,值得麽?”


  天默不滿的語氣讓天頌略感詫異,畢竟這個小師弟從未在自己這個大師兄麵前表達過異議。從小時候帶他一起玩耍,到後來按照師父的安排,帶他下山執行界守行走的伏魔衛道之責,都沒有聽過天默的這種不滿之詞。


  “天默,等天劫到來時,如果我們界守還沒有找到落丹,那我這幾十年道行,也於事無補。”


  “可是,師兄,你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的判斷麽?曲徑方舟,莫說是需要葬送你數十年道行,方能啟動一次。就算是你不在乎那些苦修的道行,能夠打開方舟之門,你有把握項北那孩子一定能找到歸途麽?就是師父那樣的大能,不也是有去無回麽?”


  天默堅持的質疑,惹得天頌有些不快,他一向我行我素,從不會過多考慮別人的感受,臉上開始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我的確沒有把握那孩子能夠全身而退,但是如果他不能回來,那去到他想去的地方,不也算是對他那種執著的成全麽?再說,傾巢之下,豈有完卵。如果他真的是落丹而不自醒,那他死在這裏或者死在哪裏,有什麽分別呢。隻要有機會,我們必須要去嚐試幫白首界樹渡過這千年浩劫。”


  不耐煩的天頌並沒有心情給天默解釋更多,想著項北這孩子也算是向自己正式的拜過師了,就吩咐天默去找鬼醫天恩給項北檢查一下情況,而自己則推脫疲憊,想要休息。


  其實在界靈木召回的這批年輕人中,項北是唯一一個,天頌沒有親手將信物交到他手裏的落丹傳人,當時天頌隻是篤定項勝將軍是上古時期的戰神轉世,因此他鎖定的對象,隻是項勝將軍的後人,以當時的情況,這項勝將軍的後人是否尚在人間,日後是否會前來尋根訪祖,祭奠將軍,天頌也隻能聽天由命。


  不過,項北能劫後餘生被天默找回,又身係北梁,大夏和北荒遊騎的絲絲縷縷的聯係,讓天頌不得不想要豪賭項北就是對抗天魔的仙脈遺存,那顆神秘的九州落丹。


  從天頌房裏退出,天默

  歎了一口氣,這大師兄行事越發的專斷了,雖然這也是他一貫的風格,隻是想到當下已經迫在眉睫的天劫之期,天印界守必須有大師兄這樣的主心骨主事才行。


  或許是他身上的擔子太過沉重了吧。天默隻能這樣寬慰自己。


  隻是天默還要想好,該編個什麽理由去請天恩替項北療傷。項北這次顯然是靈魂受創,以天恩的機警,不可能不會懷疑到天頌動用了曲徑方舟。而師父離開前曾經交代,曲徑方舟,蘊藏著通天之力,是天印界守的不傳之密,萬萬不可讓外人知曉,更不允許私自啟動。


  唉,幾位師兄弟其實都能看出二師兄天恩與大師兄天頌心有罅隙,希望看在共禦天劫的份上,兩位修為最高的天印守界人能同仇敵愾吧。


  等項北醒來時,已經是三日後的正午了。他認出自己是又躺到了天恩給他醫病的那個房間裏。身旁依舊有小白狼守著,隻是這白狼似乎也經曆了許多故事,一身疲憊的昏睡不醒,身上還隱約帶著傷。


  對項北來說,曲徑方舟裏曾經經曆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場噩夢。


  醒來時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天頌認錯。


  “師,師父。”項北總覺得這師父二字很難喊出口,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為自己的固執而內疚。


  天頌卻仿佛並不介意,“師徒之禮我想就無需再和你廢話了,既然你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從今天開始,就要跟著師父還有李重光一起踏入靈修之途了。對了,李重光他比你先入我門下,而且他的靈修已經進入悟道之境,以後他就是你的師兄了。”


  “是,徒弟謹遵師命。”項北難得在另一個人麵前表現出恭從之意,老老實實的再拜大禮。


  “今晚你來找我,我先幫你識靈。”天頌言簡意賅。


  “什麽?又是晚上?”項北有意表現出驚訝之意,其實是想,剛好可以借機提出自己的話題。


  天頌一眼識破項北的心思,故意不接他的話茬,繼續閉目打座,項北幾次想要發問,奈何不敢在天頌麵前流露出絲毫不敬,生怕再惹怒這個老頭,徹底斷了營救蘇蘇的可能。


  於是項北去找了天默。靈考結束後,月萊已經拜了天默為師,項北進門的時候,看到天默正在月萊麵前的沙盤上,用手指拚命的劃著一個八卦的陰陽圖案。


  “天默前輩?”項北打了個招呼。


  月萊倒是首先迎了上來,“項北哥哥,聽說你已經拜了天頌師伯為師,恭喜你呀,以後那個呆子是你師兄,你是我二師兄,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月萊說的呆子,自然指的是劍聖傳人李重光。


  天默卻招呼月萊,“徒弟啊,項北身上有傷,你去廚房搞碗薑湯來給他驅驅寒氣。”


  月萊和天默師徒相稱後,對天默也是恭敬有加,老老實實的去廚房做薑湯去了。項北看著麵前油膩的盲眼老道,雖然還穿著一件百衲衣似的破舊長袍,但顯然比來時路上幹淨了許多。


  他感激這盲眼老頭念及一路相伴時的情誼,支走月萊方便他請教心中的困惑。


  “天默師叔,曲徑方舟裏看到的可是幻象?”


  天默從項北的語氣中聽出了急促不安,並未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在裏麵看到了什麽?”


  項北想了想,那山崩地裂的一幕又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禁不住後背發涼,“天劫,我看到了天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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