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葉餘妙手臂被壓得一陣酸麻,不由得緩緩醒來。
見李嫣嫣正壓著自己手臂呼呼大睡,她眯著眼睛,輕輕拍打自己世美那嬌嫩的臉蛋:「嫣嫣,嫣嫣,起來了,說好你守下半夜的。」
李嫣嫣睡得正香,又怎肯起來,道:「沒事的師姐,小葉子在那睡得好好的呢,讓我睡會吧。」
葉餘妙半睜眼睛,睡意朦朧地掃了掃周遭:「嗯。。。小葉子。。。小葉子在,小葉子不見了!」
她頓時睡意全消,用力搖醒身邊的師妹:「快,嫣嫣,快起來,小葉子不見了。」
「什麼!小葉子不見了!」李嫣嫣聞言也是一驚,整個人忽地清醒了過來。
「怎麼辦,都怪我不好,不小心睡著了,小葉子不會被豺狼叼走了吧。」李嫣嫣泫然欲泣,此刻她猶為自責。
葉餘妙自不去說,李嫣嫣雖是與葉聞認識不久,但心底里也極為喜歡這個乖巧單純的孩童,心裡也把他當弟弟照顧。
「嫣嫣,冷靜!周遭沒有野獸之流的腳印,恐怕小葉子是遭人擄去。」言語間,葉餘妙雙手在空中一引,碧藍水汽匯聚而來,凝聚於雙指之上。
輕輕往眼皮一抹,葉餘妙眼前的世界就變了模樣。
「是那邊!那裡有鬼氣足印!」葉餘妙伸手一指,便迫不及待地飛遁過去。
李嫣嫣緊隨其後:「師姐等等我。」
方才葉聞為了跟上鬼娃娃的步伐,動用了自己練氣期的修為,是以沒有腳印留下。
但鬼娃娃行走之間,無論如何都會留下鬼氣,在葉餘妙的法門之下顯露無遺。
二女全力使出遁法,順著鬼氣腳印追去。
山林中的樹木飛速向後掠過,驚起飛鳥無數。
聽到前方傳來不小動靜,葉餘妙伸手停住李嫣嫣,伸指噤聲狀,小聲道:「嫣嫣,那鬼氣腳印越來越濃烈,擄去小葉子的鬼物應該就在附近。」
「接下來別再用遁法了,我們緩緩靠近。」
葉餘妙自以為聰明隱蔽,其實一早就被張格放出的鬼物探知了個究竟。
靜步行得片刻,二女漸漸接近了打鬥處。
跟著師姐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李嫣嫣也運轉起擴增目力的法門,見到了正戰得酣暢的王虎等人,還有三個袖手旁觀的青元派練氣期弟子。
她到處張望,道:「師姐,我沒發現小葉子蹤影啊。」
葉餘妙不去應答,此際她的心裡正大覺不解:明明鬼氣腳印在此處最濃,但也戛然而止地消失,會去了哪裡呢?
難道是。。。
果然在空中!
將雙眼前的碧藍水幕再催動得幾分,果然見到空中有一團朦朦朧朧的灰雲,死氣繚繞,不似正常之物。
被陰氣環繞所遮,葉餘妙哪怕將法力運轉到極致也看得不甚清楚。
只見到隱隱約約之間,身著黑袍的枯瘦男子端坐鬼雲之上,身後正躺著一個孩童,生死未卜。而那孩童的身旁甚至還有一個巴掌大的鬼物正張牙舞爪。
葉餘妙銀牙緊咬,道:「嫣嫣,是今日那鬼修歹人,恐怕就是他將小葉子擄走了。」
「我沒想到他被那位背棺前輩所阻,依舊賊心不息,是我大意了。」
此刻葉餘妙極度懊惱,倘若自己再多一分心眼,小葉子就不會陷入如斯險地。
只是那飄於空中的鬼雲是築基境修士的手段,自己和師妹二人斷然是難以奈何的。
一時之間,葉餘妙苦苦思索破敵之策,以圖將小葉子救出。
上面的張格嗤笑一聲,道:「葉公子,你那族姐帶著小師妹火急火燎地追來了,看來正想方設法要救你。」
「只是她們本事好生不濟,我將鬼雲的遮蔽之力一降再降,她們才堪堪發現這裡。」
「看來論及法術之上的見識,恐怕還不如你這個凡人。」
正躺在鬼雲上仰望夜空的葉聞聽得張格拍了個馬屁,不由得樂了起來,道:「世人皆言邪門修士均是行為偏僻性乖張之輩,天天與鬼物精怪為伴,對為人處世之道早已是變得一竅不通。」
「我看也不盡如人言嘛,起碼你老張排起馬屁來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端的是自然流暢得很吶。」
張格聞言哈哈大笑,葉聞性子實在太對他的胃口,相識雖不久,他已是樂意與這個小娃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少頃,張格止住笑聲,正起神色沉吟道:「只是我等如今在鬼雲之上,你那族姐不知有何法子將你營救回去?你要搭上施水閣的大船入那秘境,卻是難以離了她們。」
雖不知這個一肚子陰柔禍水的小娃娃又生出了怎樣的算計,但張格已下意識地站在葉聞的立場去思考問題,有心助他圖謀成功。
察覺到張格這一微妙變化,葉聞心中暗暗一樂,收小弟的道路又前進了一大步。
他漫不經心地道:「怎麼說也是名門大派看得上眼的弟子,你也不要小瞧了天下人。我可是見過不少像你這等的邪門反派,陰溝裡翻船栽在修為遠遠弱於自己的小輩手裡。」
張格微微一凜,自己常年屈在西南修行,見識淺薄。葉公子跟著那章前輩見識不少,此言應當不虛。
看來自己今後要打起精神,即使對著小輩也定要如那獅子搏兔,全力以赴。
至於葉聞是在哪裡見過?葉聞說我是真的見過啊,只是在前世的修仙小說里見過罷了。
話說葉餘妙正隱在一旁,苦思冥想。
「那鬼門邪修擄走小葉子之後猶不離去,定然是有著陰險圖謀,說不定下面那兩方人馬的廝殺,就是這廝挑撥而起!」
「以他的修為,我應是難以察覺他的蹤影的,但如今我隱隱約約能將其發現,定然是他已身受重傷,氣法難以為繼!」
心底下了重要判斷,葉餘妙一時信心大增,一幅破敵良策已是在她腦海中快速勾勒出來。
只見她帶著李嫣嫣,飄飄然在那三個青元派弟子前顯出身形:
「施水閣靜若師太門下弟子葉餘妙,此乃吾同門師妹李嫣嫣,見過青元派幾位道友。」
此時葉餘妙的緊張神色早已不見,恢復上了那副清冷淡然的面目,一旁李嫣嫣也是正起神色,平素的活潑可愛也早已收起。
二人來自施水閣,作為名門大派弟子,面對青元派這等西南偏僻小派的弟子,自然得自持身份,免得好生落了自家宗門顏面。
那青元派修為最高之掌門,不過築基爾,而本次施水閣帶隊的自家師傅靜若師太,則是金丹修士。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那青元派三人中,一名弟子驚呼一聲:「的確是施水閣的師姐,我在歸臨城中見過。」
三人連忙行一道禮,面前二女雖同為練氣期,但人家來自施水閣那等仙家洞府,地位身份不是自己這等山野小修可比的,此時周全禮數為好,免得平白惹得人家生怒。
畢竟自家掌門心心念念的秘境探索名額,正是施水閣等幾個一流宗門放出來的。
「未知兩位師姐,有何指教。」那青元派三人中走出一個年紀稍長的主事之人,拱手拘謹道。
葉餘妙壓住聲線,問詢道:「彼處正廝殺的兩方人馬,是何來頭,因何起斗?」
那青元派主事之人喚作柴生,此時將來龍去脈對施水閣二女道了個一清二楚。
葉餘妙和李嫣嫣聽得仔細,注意力不時瞥向空中那鬼雲。
「我等在此如此之久,那邪修尚未發難而來,看來是果真受了傷勢,此際不欲多事。」
葉餘妙心中大定,向青元派弟子許諾道:「我道是什麼大事,原來道友們只是為了那方准入令牌罷了。」
青元派柴生聞言,心底微微苦笑:這位師姐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那秘境探索對你等名門大派弟子只是一個歷練,但對於我們這等小門小派,可能就是有關宗門傳承,興衰榮旺得大事了。
接下來這位來自施水閣的仙子之言,真正讓他們喜出望外:「這樣,爾等無需作無謂爭鬥,一個進入秘境的資格罷了,我代我師傅給你們便是。」
柴生臉上喜色難掩,一揖到底,道:「小道代青元派謝過師姐大恩。」
葉餘妙擺擺手,道:「只是接下來道友需助上我等一助。」
柴生連忙答應:「師姐有何需要儘管吩咐,我等必傾力相助。」
向青元派三人吩咐幾句,葉餘妙與李嫣嫣帶著他們一同行往王虎那邊。
此次想救回小葉子,關鍵還是要落在那兩個武者身上。
畢竟在場對那邪修最具威脅的,也只有那兩個修行血氣,相對來講較為克制鬼道法術的武者了。
見那青元派三人帶著兩個女修靠近自己這邊,眾人一時不明來意,紛紛停下手來,戒備著彼此。
何昌明上前微笑道:「未知幾位青元派仙師有何指教?待擊殺這王虎之後,我等必然將那准入令牌奉上,請幾位仙師耐心等候。」
柴生望了望葉餘妙,見後者微微點頭,他出言道:「此二位是施水閣的葉師姐和李師姐。」
雖葉餘妙與李嫣嫣二人只是練氣修士,但眾人依舊連忙行了一禮,連那王虎也不例外。
畢竟王虎與那死士頭領雖作為三階搬血武者,但仍需對那青元派的仙師拘謹見禮,更何況是地位比青元派更高高在上,超然物外的施水閣?
周玄大世界中,武者雖擁有了可與修士媲美的力量,但隱隱間,修士地位仍高於武者一籌。
這種地位上的差距主要來自於修士改造自然的生產力,和武者對修士所掌握知識的天然敬畏。
道法有成的修士,往往都略微通曉煉丹、陣法、制器、育植等法門,這等靈妙手段,是只懂得賣弄拳腳的武者施展不來的。
在此方世界中,武者有求於修士的情況多多,求修士煉丹醫治傷勢,求修士為自己趁手的兵器銘刻道紋等等。
加上武者眾多,修士相對稀少,這種供求關係就更為失衡。
於是修為差距不過大的情況下,武者一般都會對修士禮遇有加。
這就像藍星之上,許多身家過億的暴發戶依舊對年薪不及百萬的科學家抱有萬分尊敬,有得選擇之下,也會讓自己孩子多讀書,獲取更多的知識。
這種對知識的敬畏,本質上是人類求知慾的一種高級體現,是一種對自己掌握不了的未知手段抱有的最崇高的尊敬之心。
葉餘妙悠悠道:「兀那王虎,你可是有準入令牌在身?」
王虎聞言,收起兵器,從懷中掏出一枚精巧令牌,雙手遞至葉餘妙面前,道:「葉仙子,請查驗。」
見上面有微微血腥味傳來,葉餘妙蹙起修眉,示意王虎收回,轉向何昌明道:「那位何家管事,此處你可能作主?」
何昌明答道:「在下是此處作主之人,未知仙子有何指教?」
葉餘妙背向眾人,眼神微微撇向空中那朵鬼雲,此時她心中一片大定,深知那邪修無力惹事,有在場眾人相助,自己定然能救出小葉子。
她冷哼一聲,死死盯住空中張格藏身之處:「我有一族弟,方才被一邪修擄走。」
「我提出一個方案,大家來研究。」
她擺擺手,繼續道:「也不算研究,算是幫我的忙。」
「講白一點,我需要兩位搬血境武者幫忙救出我的族弟。」
「因為二位可將血氣外放,帶有煞氣的武者血氣最為克制鬼道法術。」
這個施水閣弟子神色間一片自信,伸出兩根蔥蔥玉指,繼續張口道:
「我提出兩個條件,第一,不管王虎與你們何家有何等恩怨,既然他有令牌在手,那就必須等他出了秘境之後再行清算,否則就是不給我們三大家面子。」
「第二,稍後爾等聯手對敵,必須全力以赴,無留退路,若然我那族弟有什麼損傷,即使你們何家是什麼歸臨城第一武者家族,也斷然承受不住我家族之中的怒火。」
這個清冷女修,雖只有練氣修為,此刻卻一片傲然,言語間不容拒絕。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