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因為沒有錢,而被迫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這件事情,始終橫亙在我的心頭。所以我才拋棄了段雨,選擇了文雯,為的就是借助她爸的勢力,謀一份工作,過上安穩的日子,其實我是窮怕了。
所以段雨說的沒錯,這也是在吃軟飯。
也正如段雨所說的,這口軟飯吃的不容易。無論文雯還是他爹文國勝,對我都拿著一股領導對下屬的樣子。家裏的大事小情都他們說了算,我沒有一丁點做主的權利。
這次投資做生意,我是豁出去了,跟文雯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之所以如此堅決,就是想憑自己的本事賺一筆大的。好在他們父女麵前掙到一席之地。
眼下段雨給我開出的條件雖然誘人,但我心裏清楚,假如我接受了給她做貼身司機這份工作,那麽往後她少不了對我的羞辱。今晚說的這些狠話,或許隻是開始。
我站在街頭,望著往來的車水馬龍,眼前一陣陣的眩暈。
正在我心緒煩亂的功夫,電話突然響了,是幼兒園的園長。
“陳雨琪爸爸,你來一趟幼兒園吧……”
“王園長,這麽早就放學了?不還是沒到接孩子的時間嗎?”
“你還是趕緊來一趟吧,陳雨琪和小朋友打架了……”
我心裏大驚,我的女兒是我的心頭肉,不管日子過得再窮再苦,我也不希望他受一丁點兒的委屈。當初帶著她轉到這個便宜但條件並不好的幼兒園的時候,我的心裏就已經十分的難過了,她卻用小手捧著我的臉說:
“爸爸,新幼兒園可好了,我很喜歡……”
我知道她是懂事的,可正是她的懂事,卻讓我的心裏更加的難過。
於是我火急火燎的跑到幼兒園,進門一看,我的女兒坐在角落裏,低著頭一聲不吭。
旁邊另外一個男孩子正在哇哇的痛哭,一個身形肥胖的女人守在一旁,臉上滿是怒氣。
“你就是這丫頭的家長?看把我兒子打成什麽樣?”
那孩子哭成一個淚人,額頭發紅。
園長趕緊把我拉到一旁,告訴我說,剛才他們玩的好好的,突然間吵了起來,那男孩子嘻嘻哈哈的嘲笑我的女兒,是說她沒娘要的孩子,於是她一怒之下把那孩子推了個跟頭。
那孩子的頭撞在了牆上。
“上醫院,上醫院,要是把我的兒子撞傻了,我跟你沒完……”
王園長一個勁的在旁邊勸慰,可那女人就是不聽,大聲的吵嚷著,嚇得其他的孩子都瞪大了眼睛,不敢吭聲。
王園長把我拉到一旁,小聲的說:
“我看那孩子其實沒啥大事兒,回家用酒擦擦也就好了,不過人家家長不依不饒的,我看你就給他點錢,我再說點好話,這事就這麽算了。要是去醫院的話,你算算一套檢查下來,沒有個一兩千塊是不夠的……”
我知道王園長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更清楚我
口袋裏所有的錢加在一塊兒,也隻有100多塊。
距離發工資還有大半個月,這是我們父女倆半個月的生活費。
王園長看到了我麵露難色,不禁搖頭歎息,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對我說:
“你身上沒帶錢吧?要不這樣,我先給你拿500塊錢,你先把她打發走了……”
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一遝錢,塞到我的手裏。
“王姐……這……”
我心裏溫暖,但臉上尷尬,又一股難過之情襲上心頭。
“行了行了,你就別跟我客氣了,誰還沒有個為難的時候,往後你有錢了再還我……”
帶著孩子離開幼兒園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夕陽的餘暉,把眼前的世界塗成了一片橘黃色。
“爸爸,我看你陪給了小朋友的媽媽那麽多錢,都是我不好……爸爸,明天你也給我找個工作吧,我幫你賺錢……”
女兒拉著我的手,仰頭看著我。她那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閃著晶瑩的淚花。看著她懂事的樣子,我心如刀割,眼淚使勁的含在眼眶裏。
尊嚴算個屁!連我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我還有什麽尊嚴可談?
我終於想明白了,這世界上,人們隻會嘲笑你的窮,但卻不會嘲笑你的尊嚴。為了我的女兒,什麽都可以放下,我一定得盡快還清債務,讓她過上好日子。
因為在我落魄的時候,隻有我的女兒才對我不離不棄。
回到家裏安頓好她,我摸起了電話,撥通了段雨給我留下的號碼。
“想通了?”
電話的那頭段雨雲淡風輕的說道。
“我明天去拿鑰匙……”
我不想和她多說什麽,所以言簡意賅。
“明天我出差,三天之後回來,這幾天你把車子開去4s店檢修一下,鑰匙就在我的辦公室,檢修的費用,明天到財務那領……”
段雨說到。
就這樣,我終於端起了這碗難以下咽的軟飯。
既然端起了這碗軟飯,就要端得像模像樣。
第二天的一早我便去了駕校,到辦公室取鑰匙,到財務領錢。
路過休息室的時候遇見之前一起工作的幾個教練,他們看我的眼神和之前不同,嘴角都帶著異樣的笑。
我清楚的聽到他們在竊竊私語,
“這小子打了學員都沒事兒,看來來頭不一般哪……”
“這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段校長帶著他兩個人去吃西餐了……”
“啊?真的假的?還有這事兒?段校長怎麽能看上他這窮小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段校長原來也是咱們阜新市的人,看他們倆年紀差不多,說不定當年……嘿嘿……”
“難怪呀,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口吃軟飯的命……”
雖然我能聽他們的言語中聽出他們的不屑,很顯然這都是羨慕嫉妒恨。
既然決定吃這口軟飯,我就早已做出不在乎別人怎麽說的準備。
4S店是看車不看人的,
盡管我穿著一身便宜的地攤貨,但工作人員對我仍舊笑臉相迎。
一口一個先生,客客氣氣的招呼著。引著我坐在了貴賓等候區的沙發上,端來一杯冰鎮的飲料。
百無聊賴,摸起一張報紙,剛剛翻開,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大哥,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
這聲音熟悉,我抬頭一看,不由得一驚,這不正是那天在訓練場被我打了一拳的秦山麽?
真是冤家路窄,但最要緊的,不是遇見他,而是他身後的那個人,正是我的債主王德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