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本地口音

  這裏遠離城市，方圓幾裏之內，就這麽一片廢棄的小區。西麵的商貿城，都是殘垣斷壁。根本遮擋不住晨起的太陽。


  於是我住在這的這兩天，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日出，那白亮亮都光，在我都眼裏，都是金錢的光輝。


  就在我下了決定是第二天下午，馮總打來電話，說保姆回來了，要來接替我。


  果然，電話放下沒到半個小時，保姆便在門外咚咚的敲門了。


  李秀華格外到慌張，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一個勁到咽口水。


  我伸手去開門，她到手動了一下，我知道，她是想阻攔我，但卻沒敢。


  她衝我搖頭，我知道，在她看來，我是帶她離開這裏的唯一希望，她也深知，我要是離開了，便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有機會帶她走。


  但這種事情，急不得，一定要計劃好了才行。我寵她微微的點頭，讓她不必擔心，安心的等我。


  開門進來的，果然是原來但保姆，她的臉上還有隱約但淤青，眼神中滿是不情願。


  我把鑰匙交給她就離開了。我知道，她是馮總的親戚。因為上次離開的時候，我清楚的聽到，馮總稱呼她為“姐”。所以我沒跟她多說些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仍舊像往常一樣無所事事，按照管理，我知道至少要十天左右，才會讓我再去送藥。


  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我不能再耽擱時間。


  我原打算把李秀華帶回到阜新去，但轉念一想不行。阜新市那麽小，早晚會被我的熟人知道。


  這種事情，往好聽了說，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時機上，就是訛詐。就算馮總是個喪盡天良的人渣，但訛詐總是令人不恥的。到時候就算我弄到了錢，在段雨，或者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的麵前，我仍舊抬不起頭來。


  別的城市……我都不怎麽熟悉。


  當年和文雯結婚之後，我但大半時間，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宅在家裏做家務。出遊的機會很少。


  人生地不熟，肯定會十分的麻煩。


  在本地找一間房子？

  我覺得還是不妥，這座城市原本是個小漁村，本就不大。馮總在這城市裏手眼通天，想找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那，該怎麽辦才好？

  我陷入沉思，良久，突然，眼前靈光一閃，有了，燈下黑？


  沒錯，就是這個辦法。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這個城市裏，馮老板守眼通天，如果我就硬生生的把李秀華這麽弄走，他肯定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把這個城市，底朝天地翻個遍。


  那麽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他想不到的敵方。


  那麽最理想的選擇，仍舊是李秀華住的那小區。


  之前我就觀察過，那個小區雖然不大，但好歹也有十幾幢樓。靠近最東麵的，幾乎破爛不堪。


  但好歹有幾間屋，門窗是完整的。如果在那裏選一間屋子出來，簡單的收拾收拾，

  鋪上被褥行李，讓一個人暫時住上幾天，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做這些準備不能在白天，白天我要隨時待命在電梯間，隨時等著馮老板的拆譴。


  於是我挑了一個午休的時候，看著馮老板和張秘書開車離開，便趕緊步行到附近的商場。


  這家商場曆史悠久，門麵有些殘破，在這繁華的城市之中，與周圍那裝潢華麗的商鋪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裏麵賣的貨品，都是一些便宜的日雜。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操著各式各樣的口音，從他們的穿著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多半已經被這個城市遺忘。


  越繁華的城市，階級越分明，貧富的差距越大。那些穿著迫於羅嗦的人們，都是從五湖四海聚到這裏來，他們都懷揣著一個一夜暴富的夢想，覺得這片土地上遍地是黃金。


  可越是這樣的地方，越充滿著謊言和欺騙。那些賣貨的商鋪，多半都是勢利眼。


  這是多麽好笑的事情，這個社會最底層的聚集場所，竟然也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這套被褥多少錢？”


  一個穿著滿是塵土的迷彩裝，頭上戴著安全帽的男子，站在我麵前賣針織品的攤位，指著一套軍綠色的被褥說道。


  “85……”


  賣貨的老板娘身形肥胖，說話的時候還不忘露出兩顆大牙。


  那兩顆牙不知道是金的還是銅的，硬著從旁邊窗子照射進來的太陽，閃出金黃色的光。


  “哦……85，好貴呦……”


  那男子小聲自言自語，聲音有些怯懦，他抬頭看著那女人，我猜到他的心裏是矛盾的，希望那女人聽到這句話，或許能給他降價打折。可又不敢讓那女人聽到這句話，唯恐被她嘲笑。


  我的心裏不禁一酸，雖然與他素不相識，但是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令我產生了共情。


  “貴？我不要吃飯嗎？我不要賺錢養家嗎？嫌貴，你去買個麻袋片兒，晚上鑽進去，早上爬出來，那不是省錢的多？”


  老板娘仿佛吃了槍藥，隻不過是一句常見的討價還價而已，他竟然皺著眉頭嗬斥了起來。


  那男子的臉紅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一隻手揣在口袋中，我能清楚的看到在來回的蠕動。另一隻手擺了擺，又縮了回去。


  “那……我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你問什麽價錢？大白天你是調戲婦女嗎？還是閑著沒事兒，擱著牙玩兒……”


  那女人仍舊不依不饒。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一閃身站在那男人的前麵。指著那一套被褥，問那婦女道：

  “介玉子朵錢？”


  這是我來到這個地方一個多月來，學到的當地口音。當地人說褥子的發音叫“玉子”。


  我清楚的知道，這套被褥肯定不值85塊，肯定是這老板娘聽出那男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所以故意磨亮了刀，要宰他一把。


  那肥女


  人一愣，看了看我身後的那個人。伸出三根手指頭來，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說這套被褥是30塊錢。


  我冷笑了一聲：

  “買兩套……給你50……”


  “兄弟，沒那麽高利潤的，50賣不成……”


  “我是能賣我就買，不賣算了，老實告訴你，我也不是本地人……”


  “好好好……”


  那老板娘一臉的無奈，收下我的50塊錢，將兩套被褥打包好。


  我接了過來，轉身遞給身後的男人。


  “你聽到了，50塊錢兩套……你拿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