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踏踏實實
那天晚上我和李文誌都喝了不少的酒，我們邊喝邊聊，當淡藍色的晨光透過超市的玻璃門照射進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外麵的街燈早已經關閉了。隻有少數的店鋪門前，還閃著七彩的霓虹。
街麵的車已經很少，並且已經看不到行人了。原來這個喧囂的城市，也有如此安靜的時候。
眼前的花生米已經吃光，二鍋頭喝了兩瓶。
我覺得暈暈乎乎的，李文誌的眼睛也已經睜不開。我們相視一笑，紛紛的靠在椅子上，就這樣閉目養神了。
很快李文誌打起了呼嚕，他已經50出頭，比我年長10多歲，我稱呼他為李哥，可實際上，聊了這一晚上，我總覺得他像我的父親。
忽然想起我的父親已經走了很久，他過世的時候我並不在家。那年恰好趕上我的高考，我母親為了不影響我的成績，硬是沒有告訴我。
我沒能親自送他走，或許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
我母親說，隻有考上大學，才能改變命運，才能從那個閉塞的山溝裏走出去，才能擺脫貧窮。
可也正是因為貧窮，我放棄了我的錄取通知書。或許也正是因為平均給我帶來的遺憾，才是我在後來的這些年裏，對一個富足安穩的生活無比的追求。
太陽剛剛弄出一條白色的邊角的時候，我悄悄的離開了這家超市。
眼看就要過年了，深冬的清晨頗有些寒冷。我拽了拽衣領，透過口中呼出的蒸汽，看到眼前的世界迷迷茫茫，好似雲裏霧裏。
我口袋中還有一萬多塊，這還是上次發了工資之後剩餘的。雖然這一萬多塊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個不錯的數目。可和我的目標還相距甚遠。
難道我就這麽回去嗎？難道我就這麽麵對王美琪？我告訴他我的不辭而別並沒有得到什麽理想的結果？
難道我就這樣回去麵對段雨，讓她看到我仍舊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不行，這絕對不行。
我要留下來，我要在這座城市紮根，我一定要賺到一筆錢，我一定得衣錦還鄉。
與其說這是要完成我對王美其他父親的承諾，不如說這承諾是對我自己的，我得證明自己，重新拾回我的自信。
李文誌說的有道理，對於男人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特別的重要。但唯一不重要的，就是成功之前的自尊。
這麽一想，突然覺得，馮總還是個善良的人，回憶起昨天在旋轉餐廳他留下的那句話。即便我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仍然願意接納我回去工作。
當然從他的話裏行間，我能感覺到他之所以如此的照顧我是有原因的，但他並不願意把原因告訴我。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覺得我應該回去，按照他說的，重新在他的身邊工作。
一來是，我需要這份穩定的工作，而且他給的工資已經很高了。
二來是，
我要彌補我的過失，回到他身邊去工作，讓他對我重拾信任，當他看到我的真誠，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信步往前走，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海天酒店。
酒店還沒有開門，門上掛著明亮的鎖頭。仰頭看著屋頂的招牌，在晨起陽光的映射下，閃閃發亮。
我知道馮總每天要從後院上樓，於是我便來到了後院。保安還認識我，他當然不知道發生的這些事，打著嗬欠跟我打招呼：
“小陳，來這麽早呀……”
我點頭應承，他嘩啦啦的打開了院門。我回到了我的熟悉的工作崗位，那個幹淨整潔又華麗的電梯間。
看著那柔軟的沙發，我不禁感慨萬千。原來我始終覺得，這裏並不歸屬於我，而此刻我卻無比的珍惜。
我拿起抹布，把這間電梯間裏裏外擦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當我忙完的時候，門外傳來刹車聲，馮總和張秘書，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慌忙站直了身子，幫他打開了屋門，畢恭畢敬的跟他打招呼。
我不敢抬頭看他，此刻我的臉火燒火燎。
馮總的腳步並沒有停，直接走進了私人電梯，並且衝我招了招手道：
“跟我上來……”
當我又一次走進馮總辦公室，我挺直的身子，繃了繃嘴巴，鼓起勇氣，想對馮總說，我想回來工作。
可沒等我開口，馮總遞給我一把鑰匙，說到：
“今天開始，你繼續給我當司機。不過李秀華那邊的事不用你管了，我已經安排了別人。”
我低頭看了看那把鑰匙，竟然是他那輛奔馳的，也正是平時張秘書開的。
這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這輛車是他平時常用的座駕，難道他的意思是，讓我真正的給他當司機？
老總的貼身司機，這是個相對私密的職業。因為這有機會接觸到很多隱私和商業上的秘密。他給我這串鑰匙，代表的是對我的絕對信任。
我的鼻子一酸，眼眶濕潤了起來。
“馮總……我……”
我努力的開口，隻說了三個字，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馮總揮了揮手，道：
“行了，你不用多說。我之所以願留你，是有三個原因，第一我覺得你本質不壞，隻是眼前遇到了一些困難。第二，我覺得你很聰明，這個可塑之才。至於這第三嗎，是有人交代，讓我照顧你。你倒不必問我是誰，未來你會知道。你隻管好好的幹就行……以前的事兒就過去了。”
馮總說話先來幹淨利落，而且沒有多餘的詞語。
我感激涕零，慌裏慌張的收起鑰匙，不知該如何的感謝他。
馮總衝我揮了揮手，我轉身下了樓。
在電梯間裏，我對著鏡子整理我的衣領，檢查我身上的細節。
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一個真正的老板的司機了。雖然這看似是一份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工作，可實際上就代表著老板的門麵。我
絕對不能給馮總丟人。
至於過年之前回家的想法，我覺得我應該暫時放下了。我得先踏踏實實的工作下來，讓自己的心穩定下來再說。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和之前完全不同。我幾乎每天都會忙碌起來，我也才發現，其實馮總每天也很忙。
原以為日子就會這樣穩定下去，可直到有一天，跟著馮總出去的時候，我竟然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