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爾等,隻有一擊的機會【第三更,萬字更新,求月票!】
雨,越下越大。
漸漸讓天地間都變得一片模糊,雨珠砸落在地上,迸碎後揚起的水汽,像是升起的簾幕遮蔽了天地。
北洛城外。
馬車遭受著雨水的拍打。
馬車內,靜謐如常。
墨北客的馬車和國師孔修的馬車,遙遙相對,雙方都看到了彼此,卻不曾互相接觸。
青牛踏起水花三尺,李三思撐傘騎牛,腰間別著木劍,晃晃蕩蕩而來。
路上,有一架馬車馳騁而過,揚起地上的雨水。
李三思瞥了那馬車一眼。
策馬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老十。”
李三思,呼喊道。
聲音瞬間便被雨水所吞沒,然而,聶長卿卻是聽到,看向了李三思,微微頷首。
他明白李三思來此的目的是什麽。
謝運靈叫上了劍派擁有劍聖之名的華東流和機關家諸子公輸羽,共赴北洛,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聶長卿記得謝運靈曾問過他,公子的實力。
聶長卿說,陸番的實力非常強,強到與全天下為敵都無懼之的那種。
然而。
謝運靈終究還是來了。
這便是百家諸子最後的倔強麽?
聶長卿輕歎。
他放慢了馬車的速度。
與李三思的青牛徐行。
李三思望向了馬車,仿佛一眼看透了坐在車廂內的默不作聲的女人。
聶長卿沒有說話,李三思也不開口。
一人騎牛,一人策馬,在朦朧煙雨下,行至了北洛城外。
他們看到了墨北客的馬車,也看到了儒教國師的馬車。
李三思輕笑,墨家巨子,儒教國師,居然都來了……
再加上北洛城內的天機家呂洞玄,諸子百家也都來的差不多了。
墨矩看到了李三思和聶長卿。
莫天語也看到。
雙方相顧無言。
李三思輕笑,聲音在雨中縈繞。
“老十,你單刀闖道宗,那一日,我不在。”
“我身為道宗首徒,道宗第一李三思,那一日不在,是我不對,今日,恰逢其會,你我便為道宗之事做一番了結吧。”
李三思道。
馬車上,聶長卿微微一怔。
不解和詫異的看了一眼李三思。
“你變了。”
聶長卿道。
“我感覺到你有了變強的心……”
聶長卿靠在馬車架上,淡淡的聲音飄揚,與李三思一般,蓋過了雨水的轟鳴。
若是以前的李三思,樂得避戰。
墨矩和莫天語沒有說話,實際上,也輪不到他們插話。
“是麽?經曆了些事,覺得變強很有必要,不變強,連守護的資格都沒有,事實就是如此殘酷。”
李三思撐著傘,傘的邊沿有雨水如柱,不斷的滑落。
“來吧,你若贏不了我,茹姐我就帶回去了。”
李三思笑道。
當然,他隻是開玩笑的話語,他很清楚聶長卿的弱點,如何逼他一戰。
聶長卿麵色不變,胡子拉碴的嘴角微微一撇。
“當年你為第一,我為第十,我連向你揮刀的資格都沒有。”
“本來在道宗上尚有些遺憾,現在,這遺憾可以彌補,你也不用拿茹兒來激我。”
聶長卿道。
隨著他的話語,擺在馬車架邊上的殺豬刀頓時開始不住的顫抖。
下一刻,化作一道黑芒,陡然迸射而出。
轟!
以聶長卿的身軀為中心,一股靈氣波動擴散開來,震的雨幕都被轟散出空洞。
“喲,氣丹之上?”
李三思輕笑。
下一刻,身上的氣息一震,周遭的雨幕皆是被震散開來。
雨傘合起,疊在青牛背上,李三思麵容正色,腰間的木劍徐徐抽出,輕叩牛首。
“好巧……我也是。”
嘭!
話語落下。
李三思身前的雨水,便化作了鋒銳的箭矢,甩向了馬車上的聶長卿。
聶長卿身前被震開的雨珠也紛紛砸了過去。
兩者身前,雨幕炸開,像是萬千顆小冰珠灑在了厚實的冰麵上,不斷的跳動著。
強悍的靈壓,讓遠處的墨矩和莫天語心神莫名的驚恐。
兩架馬車內。
墨北客和孔修皆是眯眼。
城內,城外,皆有好戲。
……
悠悠湖麵,被傾瀉的雨水,砸出了萬千漣漪。
孤舟在湖水中停滯不動。
謝運靈看著那島嶼,樓閣上的白衣少年,不由的眯起了眼。
這如畫般的少年,便是傳聞中的北洛陸平安?
風華絕代的陸少主?
雨水浸透了謝運靈的衣衫,他那寬袖中的手掌不由攥起。
“老呂頭,你天機家已經加入了白玉京,這一戰,你還要參與麽?”
謝運靈望向了身邊的呂洞玄,道。
華東流和公輸羽也紛紛扭頭,看向了呂洞玄,一席白衣的呂洞玄,在這灰蒙蒙的天地間,顯得有幾分引人注目。
特別是脖子上的大金鏈子,更是道盡了囂張。
呂洞玄滿是溝壑的臉皮像是遊蛇般抖動起來,他在笑。
他回想起了前一刻的畫麵。
……
陰沉的天穹下。
呂洞玄一步一步登上了白玉京的樓閣二層,站在端坐銀色輪椅,背對著他的陸番的身後。
“公子……”
呂洞玄抖了抖白衫,跪伏在地。
他張嘴,欲要開口。
可陸番打斷了他的話。
“去吧,要去便去,讓本公子感受一下曾經叱吒風雲攪動天下的諸子百家的實力。”
陸番淡淡的聲音傳來,讓呂洞玄不由身軀一震。
“情懷這種東西,還是得有的。”
“今日,你是天機家諸子呂洞玄,而非白玉京天機閣閣主。”
呂洞玄心弦仿佛都被波動,他嘴唇囁嚅了一番,最後鄭重叩首。
“多謝公子成全。”
……
畫麵破碎。
呂洞玄回過神來,看向了身邊的謝運靈,笑了笑,他晃了晃脖子上的大金鏈子。
“這一戰,算我老呂頭一個。”
呂洞玄的話,讓謝運靈三人目光微微一凝。
爾後。
三人皆是放聲大笑,笑聲震蕩在湖麵,壓過了雨聲。
驚起水下遊魚亂竄。
嘭!
笑聲戛然而止。
劍聖華東流先動了。
他沒有任何的小覷,伴隨他征戰了數十年的老劍陡然出鞘。
如匹練般的劍光切碎從天而降的雨幕,將雨簾割出了道空洞。
劍吟之聲如龍一般響徹不止。
華東流身上的劍意越發的強勢,雨水拍打著他的身軀,都止不住衣襟的飛揚。
劍身抽在了湖水上,炸開一團水花。
華東流揮舞著劍,飛速的奔走在湖麵,朝著湖心島踏來。
謝運靈也是衝出,他身軀俯下,兩指紮入湖水中,爾後,陡然勾起。
湖水頓時“嘭”的一聲,炸出了兩道水柱。
謝運靈佇立在孤舟上,不斷的繪畫,水柱在他的身軀周圍縈繞,隱隱有陣圖圖案浮現。
爾後,猛地往前一推。
陣圖炸入了湖水中。
謝運靈踏著湖水陣圖,飛速迸射上島。
公輸羽看著動身的謝運靈和華東流,眼眸波動,機關家擅長的是機關獸,不過,除了機關獸外,機關家最擅長缺是暗器製作。
機關獸對於陸番是沒有用的,因而,公輸羽這一次打算拿出壓箱底的暗器。
嘭!
他取過了孤舟的船篙。
猛地甩出,身軀佇立船篙劃出,朝著岸上飛馳而去。
而他那宛若金屬鑄造的手臂猛地攥緊,有鏗鏘之聲,再不斷的響徹而出。
哢擦哢擦……
搓揉之間,散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湖水都泛起了波紋。
公輸羽卻是認真無比,一絲不苟。
終於。
雙手搓揉間,一朵金屬花骨朵在他的手中浮現而出。
美麗的花紋,就像是世間最美麗的毒藥,深深的吸引著人的眼球。
“機關家……暗器之首,暴雨梨花。”
沙啞中帶著幾分激動的情緒縈繞在北洛湖。
孤舟上。
呂洞玄盤坐著,他的白衫被雨水所浸透,白發被雨淋的黏在了額頭上。
他的臉上帶著笑和懷緬。
隱隱之間,他仿佛看到了數十年前的四人,那時候的他隻是個毛頭小子,青澀稚嫩。
那時候的謝運靈還是自卑的小道士。
劍聖華東流隻是一個背負三匣初下終南的劍俠。
那時候的他們曾並肩作戰過,在天下武林攪動風雲,戰出赫赫威名。
而如今,數十年光陰如梭。
早已經成為百家諸子的他們,再度聚首,為時代的落幕進行最後一戰。
呂洞玄目光陡然一凝,失去了以往那種暴發富的憨笑。
他認真,他嚴肅。
“公子……得罪了。”
呂洞玄呢喃。
下一刻。
手搭在了脖子間的大金鏈子上。
金鏈子驟然脫落,化作了七個金筒。
氣血迸發,靈氣湧動之間,七個金筒居然漂浮在了空中。
“以我之推演,戰。”
呂洞玄喝道。
雙掌猛地往前一推,七個懸浮的金筒開始瘋狂的轉動,“嗡嗡嗡”之聲響徹不絕。
謝運靈、華東流、公輸羽三人皆是一震,聽到了呂洞玄的話語。
“老謝,東北三十。”
“老華,劍指正中!”
“公輸,西南三十六!”
“我為爾等抗住靈壓,爾等隻有一擊的機會!”
呂洞玄爆喝出聲。
爾後,雙掌猛地向外展開。
七個金筒轉動之間,越發的刺耳。
湖心島上。
呂木對情緒複雜,景越看著那正中踏水而來的身影,抿著嘴唇。
倪玉、伊月、白青鳥等人臉上雖然帶著好奇,卻並沒有太過的激動。
茗月端坐青石,酥手落琵琶,伴隨著急促的雨聲,彈奏聲響,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他們都沒有出手。
哪怕是體藏境的凝昭也沒有動手。
隻是安靜的給陸番撐傘。
白玉京樓閣二樓。
陸番靠著銀色輪椅,手中持一顆黑子。
望著那從三個方向襲來的三人,麵色如常,輕輕落子。
啪嗒。
恐怖的靈壓驟然釋放!
轟!
仿佛風暴一般,以陸番的身軀為中心四散開來。
陸番沒有施展煉氣三層的靈壓,他仍舊用的隻是煉氣二層的靈壓。
因為他想見識一下諸子百家的真正實力。
嗯?
忽然,陸番眉宇一挑。
靈壓以他的身軀為中心擴散,但是卻也存在薄弱位置,尋常人根本找不到,也沒有機會找,但是呂洞玄卻是找到了。
呂洞玄所說的方位,便是靈壓的薄弱處。
雖然他無法引走所有的靈壓,但是,卻能以點破麵,引走這三處的靈壓,給華東流,謝運靈和公輸羽創造機會!
原本感覺喉嚨被扼住的謝運靈三人。
身軀一鬆。
他們明白是呂洞玄替他們抗住了靈壓。
他們沒有猶豫。
紛紛落在島嶼上。
體內血液沸騰,狂衝而出。
三位老者,卻是展現出了比年輕人還要強烈的戰意和意誌。
嘭!
“陸少主,在下……道宗,謝運靈!請賜教!”
雨水拍打著麵龐,謝運靈爆喝之間,兩指所畫的湖水陣圖,陡然被他拍出。
陣圖旋轉之間,居然隱隱有一條水蛇從中鑽出。
撲向了端坐樓閣二層的陸番。
沙啞而低沉,猶如碎石磨礪的話語從公輸羽口中響起。
“陸少主,在下……機關家,公輸羽!請賜教!”
話語落下。
金屬手中緊握的那朵金屬花猶如竹蜻蜓一般被他猛地一轉,伴隨著金屬摩擦聲,紛飛而出。
鏗鏘聲響,金屬花宛若活過來似的,花瓣綻放,一根根細密的銀針伴隨著雨水,密密麻麻,呼嘯迸射向了陸番。
一道鋒銳的劍吟。
劍聖華東流,一劍抽出,在空中,乍現銀芒。
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五!
五化十!
一劍化十東流劍!
十柄劍從各個方向,飛速的斬下,仿佛飛流瀑布向東流!
“陸少主,在下……劍派,華東流!請賜教!”
三位諸子,在這一刻,仿佛洗盡鉛塵遲暮,展現極致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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