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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第二更,求月票】

  帝京。


  沉悶的天穹上,陰雲籠罩,有點點牛毛般的細雨從陰雲中飄灑而下,平添了幾分濕潤。


  唐顯生在婢女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


  車夫早已經等候著了,在唐顯生登車之後。


  便抽動馬鞭,使得車軲轆轉動了起來。


  馬車出了皇城,在濕潤的官道上快速行駛,帝京守衛在長街上巡邏。


  一位覆蓋鎧甲的武將攔住了馬車。


  一番盤查後,才是放行。


  馬車內的唐顯生穿著錦袍,有些昏昏欲睡。


  車馬徐行出了帝京,飛速往北洛城而去。


  在唐顯生出京後不久。


  江漓喝著熱茶,聽著屬下武將的稟報,麵上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也沒有太過詫異,顯然早有預料。


  “唐顯生終於還是去了北洛。”


  江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這老東西,對北洛城動了心思,不過……陸平安可不是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能夠說的動的。”


  江漓淡淡道,夾了一顆花生放入了口中。


  紫金宮。


  皇家園林,龍門前。


  宇文秀一身龍袍,背負著手,佇立在雨幕中,毛毛細雨從天揚灑,他卻命人退去了傘。


  他佇立在水池邊,感受著細雨的冰涼,望著那盤亙的,日益變強的黑龍,眼眸中精芒乍現。


  兵俑碎的越多,黑龍就越強……


  這是有人發現了端倪後,告訴宇文秀的,原來這才是養龍地真正的秘密。


  養龍……竟是這般蘊養。


  挽起袖子,從水桶中,抓起一塊塊的生肉拋入水潭內。


  黑蛟瞬間而動,攪動水潭,伴隨著和低吼,潭水仿佛炸開,一張布滿獠牙的巨口浮現,將生肉瞬間吞沒。


  遠處。


  老宦官甩動拂塵而來。


  “陛下,唐顯生離開了帝京,前往了北洛城。”


  老宦官壓低了嗓子,道。


  “去了北洛?這是打算去拉籠陸平安麽?嗬……這老東西,果然還是懷揣著心思啊。”


  “不用理會他,陸平安若是能夠被他說動,那便不是陸平安了。”


  “再過不久,自會灰溜溜的回來。”


  宇文秀淡淡道。


  不過,抓著生肉的宇文秀,目光還是不由的眯起。


  白玉京如今的聲勢,可以稱得上是如日中天。


  四位諸子級存在闖北洛,卻是慘敗,世人稱諸子百家時代落幕,白玉京時代降臨,足以說明白玉京的名氣。


  雖然知道陸平安沒有什麽野心,但是……宇文秀仍舊心中有些隔閡。


  就仿佛那一日,月黑風高,黑龍慘嚎,老宦官顫抖的說出,陸番出現在帝京一樣……


  那般神鬼莫測,那般完全無法掌控。


  讓宇文秀隱隱覺得,哪怕呆在皇宮深處,生死似乎都由不得他自己。


  手中的生肉被宇文秀攥緊。


  許久後,他吐出一口氣。


  將生肉拋入了水潭內。


  他的眼眸盯著龍門,龍門秘境是他唯一的希望,是大周朝在諸方窺伺下,翻盤的希望。


  白玉京很強,但是白玉京的人數很少。


  陸平安是人,不是仙!

  宇文秀相信,若是他培養出一千位,一萬位,乃是十萬位修行人。


  終究可以嚐試撼動白玉京的地位。


  ……


  南郡。


  南江城。


  繁華的南江城,訴說著江南水鄉的紙醉金迷。


  一處酒樓,美食的香味飄蕩著,酒液的濃香也讓人陶醉。


  江河間,花船漂浮,坊間叫賣聲不止。


  一道完全裹在兜帽黑袍中的身影,靠在窗前,聽著周圍食客們互相扯皮的話語,收攏著信息。


  桌上擺著幾道已經冰冷的菜品。


  “北洛,白玉京……”


  “便是這個諸侯爭鋒的紛亂低武世界最強勢力麽?”


  黑袍中的身影有尖銳的聲音呢喃。


  “來的真巧,一個時代落幕,另一個時代的開啟,要掌控這方世界,自然是要掌控最強勢力……”


  黑袍中的身影輕輕笑了起來。


  身軀站起,緩緩往樓下走去。


  酒樓的店小二趕忙跑來,卻是被那黑袍人抬起的蘭花指輕輕一點,呆滯的立於原地。


  許久之後,店小二才是恍過神來,看著消失的人影,臉色發青。


  這位客官,還沒有結賬啊!

  黑袍人邁步的頻率不快,但是行走的速度卻是極快,仿佛邁步之間,縮地成寸似的。


  刹那消失在了南江城外。


  一路北上。


  ……


  凝昭,聶長卿,李三思和霸王四人飛速馳騁,他們的速度極快,很快就衝入了宮殿之中。


  宮殿的門閉合而起。


  轟鳴聲縈繞響徹在整個大殿之內。


  令人奇怪的是,大殿閉合了起來,卻仍舊是亮的十分刺眼,和臥龍嶺陰暗的由燭火點亮的地宮完全不同。


  “小心點。”


  李三思開口道。


  聶長卿和凝昭瞥了他一眼,繼續深入。


  霸王背負幹戚,行走在最後。


  他的神色複雜,曾經衝鋒,從來都是他霸王走在最前端打先鋒,可是如今……他居然被拋到了後方。


  四人行走,順著宮殿長廊而行。


  卻是見到這宮殿的牆壁上鐫刻著壁畫。


  壁畫講述的是一場悠遠的戰爭,上麵鐫刻著戰爭和死亡。


  “有沒有發現,與臥龍嶺秘境中的描述有些關聯,都是關於上古的那一場戰爭。”


  李三思手持木劍,盯著那石壁上的壁畫,分析道。


  “帝與叛軍戰於野,雙方各請修行人進行大戰,有凰縱天火,有術畜重水……”


  “上古之時,定然是一個繁榮昌盛的修行人時代,隻不過,那個時代覆滅了,而如今,靈氣開始複蘇,修行人又逐漸出現。”


  “這宮殿內的存在,很有可能是一位上古體藏境修士。”


  李三思看完了壁畫,深吸了一口氣。


  凝昭,聶長卿等人也微微頷首。


  宮殿內存在體藏境是毋庸置疑的,可怕的氣息彌漫之間,讓他們都感覺到壓抑。


  “順著走廊行走,直至內部,應該就能遇到這宮殿的主宰了。”


  “八大龍門秘境,連接著此地,除掉宮殿中的主宰,所能獲得的仙緣,沒準還有體藏境的修行法。”


  霸王開口了。


  眾人頷首,四人小心翼翼繼續深入。


  然而。


  還未走到盡頭。


  四人便止住了步伐。


  因為……有悠悠的曲聲從走廊黝黑的盡頭傳來。


  那是一種古老樂器的合奏。


  讓人聽了渾身汗毛倒豎而起,曲音的出現,仿佛是為了迎接某位古老存在的出現一般。


  “來了。”


  聶長卿道。


  嗡……


  手中的殺豬刀驟然輕顫,漂浮了起來。


  凝昭握起手中的蟬翼劍,長長的睫毛微顫,氣息浮沉,頭頂上的靈氣旋渦,昭示了她體藏境的修為。


  李三思木劍橫在胸前,凝眸注視。


  他來到這中心宮殿,就是為了提升和鞏固自己的體藏境修為。


  霸王抬起了長斧和巨盾,目光凝重。


  那個毒打了他十一次的家夥……


  終於要現身了嗎?!


  “吾名狄超,隨帝平叛於野,叛軍潰,帝尋八龍門鎮叛軍‘體藏’煉氣士數千亡魂,吾奉命鎮守,帝之榮光,永存不朽。”


  冰冷的聲音,徐徐響起。


  李三思等人眉宇不由皺起。


  這話語,有點熟悉。


  果然……


  此人與臥龍嶺的那氣丹巔峰的煉氣士有關聯麽?


  他們口中的“帝”是否為同一人?!


  幾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眸中的凝重。


  他們覺得自己恍然間,似乎碰觸到了上古一個了不得的秘辛。


  上古那一戰,到底何等的輝煌和震撼?


  體藏境都是數百數百的死?

  黑暗中的聲音逐漸沉了下去。


  終於,那縈繞在眾人耳畔的古老樂器聲消失不見。


  再度出現的……


  則是一道緩緩從那宮殿中行走而出的身影。


  隨著行走,還有冰冷鎖鏈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刺耳不斷。


  光華照耀而下。


  眾人終於看清了。


  那是一道與霸王九尺軀相仿的魁梧身影,冰冷的布滿了歲月氣息的鎧甲依舊閃爍著森冷的光華。


  然而,與臥龍嶺秘境中的道人相同的是,此人一樣枯瘦,幾乎可以稱得上青麵獠牙。


  皮膚幹癟失去水分。


  眼珠子通體漆黑,猶如魔鬼。


  此人的四肢纏繞著冰冷的鎖鏈。


  聶長卿等人隻是看了一眼,便感覺到了一股讓他們窒息的壓抑感。


  “好強!”


  聶長卿手中的殺豬刀震顫的越發劇烈。


  “不是初入體藏,對方定然是已經淬煉了五髒之一,甚至有可能是完全淬煉完了五髒的體藏境!”


  聶長卿立刻分析道。


  對方身上靈氣迸發所形成的壓迫,非常強。


  同為體藏,聶長卿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對手,若是一對一,必敗。


  “難怪公子讓我們可以組團來……原來這位存在,這般強悍!”


  凝昭揚起了手中的蟬翼劍,氣息凝實,極為凝重。


  咚!

  背負鎖鏈的身影,再度往前邁了一步。


  卻是被鎖鏈給纏繞住,無法動彈。


  低吼如野獸般的聲音自此人喉頭間響徹,下一刻,鎧甲鏗鏘。


  有靈氣迷蒙而出,在身前凝聚出了一道黑影。


  霸王瞳孔一縮!

  這熟悉的黑影……在他眼中快速放大!

  黑影瞬間動了,繞過了李三思等人,徑直衝向了霸王。


  咚!

  霸王隻感覺手中盾牌一麻,被黑影撞擊砸的凹陷下去,身軀被撞的橫飛而出,撞擊在石壁上。


  臉一黑……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霸王心中怒到咆哮。


  凝昭蟬翼劍甩動,宛若灑下點點星光,擋住了黑影。


  李三思木劍輕揚,一縷氣沉於劍尖,推向黑影。


  而聶長卿則是趁機將殺豬刀猛地掃出,靈氣凝聚,化作了一把實質之刀。


  劈向了那位枯瘦武將。


  武將不曾躲避,身體上浮現五個靈氣旋渦,直麵聶長卿這一刀。


  那曾一刀破了道宗山門的攻伐,斬在這上古武將的頭上,居然隻是發出了金鐵交戈之聲,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印。


  ……


  北洛城外。


  一架馬車徐徐行駛而來,車夫出示了令牌後,便駛入了開啟的城門,殘陽如血,將馬車的車影子拉扯的很長。


  馬車內,唐顯生揭開了馬車簾幕,透過窗外望著氣氛與帝京完全不同的北洛城。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北洛城,來到傳說中的白玉京所在的城池。


  他微微眯起眼。


  他感受到了強大的味道,北洛城的強大,似乎超乎了他的想象。


  作為大周朝帝京的六大護城之一,北洛城的強大,早已經超出了大周的掌控。


  沒有駐足太久。


  車夫驅車趕赴往北洛湖。


  很快便來到了北洛湖的碼頭前。


  隻不過,車馬已經無法前行,因為碼頭前端,是一片血腥彌漫的場麵。


  唐顯生掀開了簾幕。


  卻見前方,哀嚎聲遍地。


  更多的還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聲音。


  北洛湖畔,青石染血。


  殘陽通紅的光穿透了陰雲,灑在了地上,照耀的血液散發著耀眼的光澤。


  羅嶽挎刀而立,刺鼻的血腥彌漫著,他卻是連皺眉都不曾皺過。


  他有些驚歎,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仍舊拄劍佇立的身影。


  羅嶽曾以為景越這一戰,勝不了,因為當景越靈氣耗盡之時,便隱隱有些撐不住的跡象。


  可是現在看來,他還是錯估了一個經常逃竄之人,放棄逃跑後,背水一戰的信念。


  這持續了許久的一場戰鬥,終於是落下了帷幕。


  拄著劍,他的白衫上沾染了點點血跡,他黃梨木劍匣早已經碎成了塊。


  他笑了笑,握著手中鈍開了口的殘破之劍走到了碼頭青石邊,端坐了下來。


  閑適的湖風吹拂,吹散了他身上的一些痛楚。


  眺望著遠處的島嶼,景越笑了笑。


  原來,隻要實力足夠強,不逃,也可活。


  陽光,血衫,拄劍人。


  羅嶽感慨了一番。


  他下令讓手下士卒將一些江湖人收押起來,看看這些江湖人中是否有背負人命。


  若是有,那便押入大牢,若是清白,便送出城外。


  唐顯生一身錦袍,滿臉讚歎的看著景越的背影。


  羅嶽疑惑的看了一眼唐顯生,車夫出世了令牌,羅嶽才是恍然,朝著唐顯生拱手。


  “原來是南郡唐太守,北洛守將羅嶽,有失遠迎。”


  羅嶽道。


  唐顯生眯著眼,擺了擺手。


  “久聞北洛城大名,久聞不如一見,今日一見,果然讓老夫佩服……難怪能孕育出白玉京這等超然存在,老夫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唐顯生笑道。


  “羅將軍……”


  唐顯生拱手。


  羅嶽趕忙回禮:“可不敢稱將軍,在下不過北洛城守軍統領。”


  唐顯生笑了笑:“看羅統領威勢,還以為大周朝的將軍呢,當真是孔武威猛。”


  “在下從南郡而來,親自前來拜訪陸少主,不知……羅統領可否為老夫引薦一番?”


  坐在碼頭邊上的景越爬起。


  瞥了唐顯生一眼。


  他認得唐顯生,南郡太守,曾經到劍派做過客,劍聖華東流親自迎接,那時景越曾與唐顯生碰過麵。


  當然,景越對唐顯生也沒有多熱情。


  他急著回到湖心島,找倪玉兌換……那十五顆聚氣丹的賭約,分享喜悅。


  他躍上了孤舟。


  白衫染著血,在風中獵獵飄蕩。


  唐顯生眼睛一亮,看到景越似乎要上島,剛忙開口:


  “景先生,且慢,可否載老夫一程?”


  景越詫異,沒想到唐顯生居然還認得他,他猶豫了一下。


  然而,腦海中卻是響起了陸番的話語聲,讓他渾身一震。


  爾後,景越看向了岸上的唐顯生,徐徐道:


  “公子不見你,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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