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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 第三章 黑衣僧人

  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仆站在一個一身華麗衣裝的少年麵前,戰戰兢兢說道。


  “大少爺,咱家小少爺秋玄給人打了。”


  丁秋玄挨打的時候丁家熙攘人群之中卻沒有一個人幫忙,現在打也挨了,反倒是第一時間匆忙趕來堂屋報給丁家大少爺丁沛,這可能是因為他們早就想看到丁秋玄挨揍的原因吧!

  丁沛一身衣著豪華,腰間佩玉,手中執扇,此時正坐在書桌前翻看一本頁紙枯黃的書作。


  書本發出一股子常年不翻看後產生的嗆鼻氣味。


  丁沛聽後,臉上沒有表情變化,繼續翻書,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秋玄為人太過傲氣,身上戾氣太重。”


  話鋒一轉。


  “不過,如今丁家家勢不小,竟然還有人敢打秋玄,誰幹的?”


  敢打丁秋玄,那就是在打我丁家,這口氣,是一定要出的。


  丁沛想。


  “少爺,是我們村的陳玉寶打了小少爺。”


  “陳玉寶?”丁沛說道,“就是那個隻剩一個姥姥的陳玉寶?”


  老仆急衝衝道,“對,就那小子。”


  “哥哥,哥哥。”


  丁秋玄抱著被陳玉寶打爆的腦袋,小聲啜泣著走了過來,“哥哥,這回你一定要給弟弟報仇,弟弟這回被人害慘了,那個陳玉寶,平日裏我不找他麻煩,現在他倒是欺負到我頭上了?”


  丁沛是最看不慣人哭哭淒淒的,“你看你,像什麽樣子,不就挨了頓打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別哭啦!跟個娘們兒似的。”


  丁秋玄抹了抹眼淚,不敢哭了。


  “放心吧!這口氣,哥哥肯定給你出。”丁沛斬釘截鐵道。


  別看丁沛翻書很勤,其實丁沛哪裏愛看書,丁沛跟丁秋玄,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一路貨色,都經常幹欺負人的事,而且丁沛比丁秋玄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山泥村裏,丁秋玄無非是和他的小弟們看誰不順眼就打上一架,而這個丁沛,道貌岸然,惡心至極,專門幹禍害山泥村少女的齷齪事。


  山泥村誰不清楚?

  就是惹不起不點破罷了。


  所以看到丁秋玄被打,也是沒有人樂意幫忙的,丁家兩個孩子都不是好東西,這種印象早已經根深蒂固在山泥村每個人的心裏,除了丁秋玄的幾個小弟。


  ……


  陳玉寶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皮一個勁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剛才哪個眼皮跳來著?好像都跳了一跳,嘻嘻。”


  少年傻笑起來,感覺還挺好。


  “我還是趕緊回家吧,姥姥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不行。”少年自言自語道。


  ……


  山泥村北,一間小破廟。


  黑衣僧洛相衝破了那陀寺的捆仙繩禁製,洛相不敢作停留,打暈麵前的幾個紅衣小和尚就朝廟外奔去,廟外還有幾個身穿紅衣的小和尚,洛相知道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幾下子就把這些紅衣小和尚摁在地上,洛相見剛剛打架的時候那個人竟然沒有出手,反而有些擔心,也不知道那個人會怎樣對待自己,如果硬要打一場的話,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他又會不會看在曾經的同門之誼上饒自己一次?還有那件靈寶,又到底會不會幫得上自己,洛相想著這些,繼續向外走去。


  還沒有走出十步遠,廟外牆上一紅衣僧迎麵而立,看向黑衣僧洛相,說了起來。


  “洛相,你們刹劫寺與我那陀寺佛法學說相悖,這也就注定,你我二寺之間,最後隻能是魚死網破。”紅衣僧普善說了一句,說的時候似乎還有些心痛,因為刹劫與那陀同根同源,普善知道,兩寺的鬥爭,最後吃虧的還是佛家,白給儒道兩家便宜撿。


  可明知如此,卻沒有辦法改變,因為佛法到底是頓悟還是漸悟決定了佛家兩種截然不同的修行方法,為了爭個對錯高下,二寺分割為兩個完全不同的教派祖庭都是有可能的。


  “你那陀寺的漸悟學說根本狗屁不通。


  佛家正宗乃是講究人人心性本淨,本來是佛,隻須一朝頓悟,即可成佛。


  而你那陀寺的學說分明就是異端邪說。我刹劫寺一定會和你那陀寺周旋到底。”洛相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普善聽後沒有生氣,刹劫與那陀的形勢已經不是他普善或者幾個僧人能夠改變的了,在這種情況下,隻能是選好陣營,然後一直鬥旋到底。


  其實普善和尚不生氣還有一個原因,以前洛相曾與普善三年為同門,洛相很有頭腦,看待問題總是有自己與眾不同的獨特的想法,而且武功不差,在眾弟子中名列前茅,普善很早就開始關注自己的這位小師弟,很中意這個師弟,在那陀寺的時候,普善也經常照顧他,幫了洛相很多忙。


  不過後來,洛相一口咬定,頓悟才是佛家正道。


  然後,洛相就被那陀寺按照寺規打個半死後逐出了那陀寺。


  普善還曾找到老住持為這位走錯路的小師弟求情,可涉及到門派佛法之爭,老住持又怎麽可能繼續容他?


  可憐造化弄人,之後洛相就到了刹劫寺,曾經的同門變成了現在的敵人仇家。


  “以前你刹劫寺不過是背地裏搞些小動作,我家住持心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回爾刹劫寺,從南徐州遠赴京都大雲寺傳揚你們的頓悟佛法,還美其名曰“無遮大會”,這是要明擺著和我那陀寺作對。”


  普善義正辭嚴。


  刹劫寺在南徐州,那陀寺坐落於京都,那陀寺主張漸悟學說,認為佛性人人本具,隻是為客塵所覆,所以必須時時修習,好拂塵除垢,一朝漸悟成佛,其實就是講求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而刹劫寺與其剛好相反,持準頓悟成佛。


  京都大雲寺無遮大會上,黑衣洛相義正言辭宣揚頓悟佛法,結果被那陀寺的人從京都追到南徐州要殺他。


  那是當然,你站人家鼻子上拉屎撒尿,誰能忍?


  佛法的頓悟與漸悟,究竟是誰對?誰錯?

  幾百年後,刹劫寺與那陀寺的佛法頓漸之爭,將會被稱作“刹那之爭”永遠記載於史冊。


  “普善,我刹劫寺的頓悟、立地成佛乃是佛法正宗,我洛相不懼與你那陀寺為敵。”


  一代黑衣洛相,為證佛法正宗,一死而已,又有何懼!

  “既然如此,那麽老和尚今日隻能大開殺戒了。”


  “阿彌陀佛。”


  普善老和尚說罷,身體臨空而上。頓時,天地變暗,狂風卷殘雲,滿地落葉唰唰唰一陣被暴風卷起,洛相隻覺眼前漆灰一片,暴風吹得他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廢話。


  那滿地的沙子、泥土、樹葉、爛枝條都被狂風卷了進去,隻要是個人,往裏麵一站,然後再使勁睜大眼睛。


  不瞎才怪呢!


  此時少年陳玉寶正匆匆忙忙往家裏趕,心中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哇!好大的沙塵暴!沒想到現在環境就已經這麽差了。”陳玉寶看到前麵的場景後,脫口而出。


  洛相隨之直衝雲霄。


  與此同時,普善幻出虛無法身,法身體態龐大,一個無形的金色拳頭朝洛相砸去。


  洛相法身亦出,兩隻金拳相抵,緊接著四拳相撞,連續的碰撞發出洞洞洞的巨大聲響。


  洛相實力不敵普善,洛相的一隻臂膀已經隱隱出現裂痕。


  遙遙看去,普善法身變大許多,成了之前的二倍。


  普善用盡力氣,兩拳並一拳,一拳打出,向洛相狠狠砸來。


  洛相的一隻金色臂膀瞬間碎裂。


  洛相有些吃力,知道自己恐怕是要頂不住了,普善的功力,還是高出自己太多太多。


  普善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和這個異端邪說的信徒糾纏下去。


  普善又是兩拳並一拳打出。


  普善一拳之大就相當於洛相的兩個拳頭,更何況普善是兩拳並作一拳,也就是說現在普善的一拳相當於洛相的四拳。


  普善一拳揮出,洛相知道,這一拳若是砸下,自己今天恐怕就交待在這裏了。


  “此生還有遺憾嗎?堅持的信仰,還有,那個女孩?”


  洛相和尚現在也就是二十歲的年紀。


  和尚出家,一朝懷春,忘情卻是最有情。


  普善拳頭砸下,眼看就要落向洛相頭部。


  陳玉寶有些氣惱,這是多大的沙塵暴啊?

  不應該啊?


  陳玉寶眯縫著眼,混沌之中,看見天上一老一少二和尚的身體穩坐如磐石,兩個虛無的金色在那裏碰撞,一個黑衣僧的嘴角鮮血流出。


  陳玉寶第一次看見這場麵,很是驚訝。


  “洛相,隻要你肯答應重返我那陀寺,信仰漸悟之佛法,念在你我曾經還有一場師兄弟情誼的份上,我可以繞你一命。”普善突然有些心生不忍。


  洛相好歹也是新一代的天之驕子,看在曾三年為同門的份上饒他一命,如若洛相回心轉意重返那陀,不僅增強那陀實力,削弱了刹劫,同時還殺人誅心。更何況自己真的很青睞這位曾經的同門小師弟。


  如若沒有刹那之爭,自己和洛相一定會成為忘年之交。


  普善忽然覺得,洛相真的很好。


  普善心情上下起伏,隻是這些洛相並不知道。


  “我的確曾信仰著那陀佛法,隻是現在我的心告訴我,隻有頓悟成佛方為真正的光明大道。”洛相一字一板說道。


  “小師弟!你,”普善無言以對。


  “來吧!我洛相心中有佛,無懼一死。”


  洛相又道。


  普善拳頭砸下。


  ……


  “鐺”。


  玄陽鎖臨空而至,大放光芒,撞開普善握緊之拳,玄陽鎖光芒更盛,向普善法身攻來。


  “此地竟然有能夠讓玄陽鎖認主之人。”普善一時有些著急。


  一人一寶糾纏在一起。


  打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後,“轟”的一聲,普善法身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紋,從脖頸直貫尾骨,普善心中一急,心念不好。


  一陣紅色狂風刮過,普善的人和法身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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