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赤水學堂
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段飛衡隻能確定赤水縣城裏發生的怪事不是妖亂,而是人禍。可究竟是誰在搞鬼,他還是沒個頭緒。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更讓他擔心,那就是失蹤的五個同門。
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整天,以他們築基期的實力,即便路上有什麽意外耽誤了一些功夫,也早該到了。
如今幾乎可以肯定他們多半如段飛衡所想,落入了什麽禁製中,也有可能已經全部遇害了。
段飛衡跟他們原本就沒有什麽感情,他也不在乎什麽宗門利益,反正他進全虛宗隻不過是為了躲避追殺罷了。
但如今這一切來的太過巧合,讓段飛衡不禁懷疑兩件事情之間是不是會有什麽聯係,若是那樣……可就有些不好辦了。
“飛衡師兄早啊。”小鈴兒沒敲門就衝進段飛衡屋裏。
她倒是顯得無憂無慮,隻怕那五個師兄師姐的事情早已被她忘到腦後了。
見段飛衡依舊閉著眼睛打坐沒搭理她,小鈴兒蹦蹦跳跳地湊了上去,“師兄師兄,今天我們還要去跟蹤人麽。”
昨天賭坊裏打那一架讓她打樂了,現在她滿腦子想著搞事情。
“不去了,一會兒我們去昨日那間書院裏轉轉。”
段飛衡的話掃了小鈴兒的興,她的小臉一下拉了下來。“書院有啥好玩的啊。”
“我想了一下,現在這城裏似乎就那家書院最是可疑。”段飛衡走下床,朝窗外看了一眼,從這個窗戶對過去正好能看到赤水學堂的後院。
昨晚他想到賣糖人那位大嬸的話。有不少書生因為傳聞不敢住客棧,而選擇去書院借宿,這才故意選了此處。
經過一夜觀察,確有幾個書生這般做的。這大概是天下讀書人都會有的一種感覺,覺得書院更加安全吧。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段飛衡帶著一臉不情願的小鈴兒來到書院門口。
那塊“赤水學堂”的牌匾下方就是書院正門。眼下日頭剛出,正是學生趕來之時,正門自然是大開著。
段飛衡站在門口四下看了一眼,便拉著小鈴兒走了進去。
前後幾個學生見了也沒太多反應,想來是因為最近書院裏生人太多的緣故吧。
走進院裏,書香氣撲麵而來,早到的學生已在前方堂上搖頭晃腦地念著經文,牆上柱子上到處是篆刻著詩句對聯。
再向後院看去,這赤水學堂占地不大,但院裏也有幾間堂屋,如今幾乎都已住滿,幾個書生正背著包袱從堂屋往外走。
走過堂前,友好地對著堂內的夫子一拜,打了個招呼,繼續朝外走。
隨著幾人走出,夫子也注意到院裏的段飛衡和小鈴兒,迎了出來。
這位夫子看起來大概五六十歲,皺紋已經不少,頭發半白半灰,麵相和善。
“二位看著像是江湖中人吧?”夫子雙手合十對段飛衡抱拳問道,眼睛時不時瞄向小鈴兒背後的長劍。
“算是吧,但也念過些書,今日路過貴縣,聽聞這赤水學堂裏有位很厲害的夫子,便想來請教一二。”看出夫子的警惕,段飛衡奉承道。
他出門之前刻意跟客棧的小二打聽過,這位夫子早年也算位才子,隻是屢試不第,心灰意冷才幹起了教書先生。
“哪敢哪敢,我也不過一個鄉野先生罷了。公子有何問題大先可說說,若我能答,必知無不言。”這夫子聽了段飛衡的話,立馬變了副嘴臉。
“是這樣的,晚輩見很多考生都來投宿到先生舍下,有些好奇,先生就不怕他們擾了學生上課麽。”段飛衡抱拳問道。
“哦,就這個啊。”夫子摸了摸胡子,並不意外,想來這個問題已有不少人問過了。
“想必你也聽說了,最近赤水縣裏有妖怪,專吃這些路過的外地學子。很多學生到的晚了不敢去住客棧,怕遇上妖怪,就想到來我這裏。”
“我這學堂裏平日下了學就我一人,正好有空屋,我就安排他們住下了。他們都是文人都講禮數,不會叨擾學生的。”
“哦,先生可真是心善。”段飛衡接著問道,“那他們怎麽知道先生這就不會遇到妖怪呢?”
“你!”夫子眼睛一瞪,有些暗惱,但看小鈴兒背著劍又將火氣壓下,“你這江湖人哪裏懂文人的事,書院乃正氣之地,妖魔鬼怪哪敢進來。”
段飛衡歉意地回了聲:“先生莫怪,晚輩隻是好奇罷了。”
沒等段飛衡說完,夫子已經轉身回到堂內,他也隻好拉著小鈴兒離開。
出了學堂大門,小鈴兒嘟著嘴一臉不爽,“那老家夥好不識抬舉,我們好好問他,他卻瞪胡子上眼,區區一個凡人也敢對我們大呼小叫。”
段飛衡揉了下她的腦袋,“小鈴兒你別急,等晚上我們再來一次。”
經過一番交談,段飛衡越發確定這個夫子有問題。讀書人按理說應該更不信這些市斤傳聞才對,但他卻把這些妖邪之說掛在嘴邊。
如果說是因為最近傳聞鬧的太厲害,這也能理解。但一問他為何書院裏不會進妖怪,他就莫名緊張起來。
他方才看著似怒,但段飛衡卻能看出來,他更多的……是慌。
轉眼間夜色降臨,赤水縣一片漆黑,偶有幾戶人家亮著燭光。
兩條人影一大一小,從客棧窗戶裏飛出,靈活地點過幾間屋舍房頂,卻無絲毫聲響,就像兩個披著黑袍的幽靈。
最終,那兩條人影停在赤水學堂後院一處亮著微弱燭光的房間頂上。
段飛衡小心地將一塊瓦片拉開一半,透過這道口子監視起下方的情況。
在他身邊,小鈴兒也學著他,將整個身子貼在房頂,一隻眼睛透過瓦片間的間隙看著屋裏。
此時屋裏一老一少正在把酒言歡,老的自然是那個夫子,少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白麵書生。
這種事情對天性活潑的小鈴兒來說自然很是喜歡,“飛衡師兄,他們這是……”
可她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被段飛衡敲了一下,接著又看到段飛衡對她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
此時在屋內,那位夫子好像和年輕書生起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