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謀劃
風無憂出生武林世家,對於自己的武功極為的自信。他完全就不相信,一個王爺即使有著遠大的抱負,學了幾下拳腳功夫,就算遇到名師指點,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故意激怒北冥玄,好讓他答應自己這個條件。
北冥玄嘴角微勾,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陪你玩玩罷了。”
“廢話少說,看招。”風無憂不給北冥玄絲毫喘息的機會,話剛落下,抬起就是一腳踹了過去,腳下帶著泥濘的汙水和泥漿,同時向北冥玄襲來。
北冥玄身子不動,如老僧入定般站在那裏。眼看風無憂的腳就要踢到北冥玄的胸口,北冥玄眼中像是看著一個孩子般,微微一笑,左手抬起的瞬間,就把風無憂的腳抓住了,隨後向扔垃圾般扔在地上。
“看來少門主近年來忙於打點,把手上的功夫落下了,當真是可惜。”北冥玄一臉譏諷之色,好不掩飾。
風無憂卻是心中駭然,北冥玄說自己疏漏功夫,不過是嘲笑自己罷了。這幾年風無憂即使再忙,也不敢忘本,疏於練功的。剛剛這一腳,風無憂使出了全身的功力,當踢在北冥想的手上時,一身力道仿佛一下子沉入大海,還沒泛起任何浪花,就被北冥玄海水般的功力所淹沒。
風無憂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眼中凝重的看著北冥玄,不得不擺正自己對北冥玄歪曲的看法。
“看來王爺不僅智謀過人,這一身功夫,恐怕世間也是少有人能敵。”風無憂在思考片刻後,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完全不是北冥玄的對手,若果北冥玄要殺自己,恐怕用不了十招,當下心悅臣服道。
凡是江湖之人,對於比自己的強的太多的人,都會自然的流露出一種尊敬。
直到北冥玄出手,風無憂才不敢再對北冥玄有一絲小瞧的心態。因為北冥玄出手間的那種巍峨如山的氣勢,比自己的父親也有過之。
“嗬嗬,少門主過獎了。現在打也打過了,少門主可還要什麽異議?”北冥玄看著一臉慘白的風無憂,淡淡道。
“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今日風某既然許下承諾,自當作數。”風無憂咳嗽了兩聲,心服口服道。
北冥玄為了徹底打消風無憂的隔閡,以便日後真心相對,笑道:“少門主不必如此灰心,所謂有共同的利益,就是最好的朋友。本王和無憂門可以說目前有著相同的遭遇,想必少門主從淩天翔那裏,也多少看出來了吧。”
風無憂點點頭沒有答話,抬頭望著天空,雨還在繼續的下著,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良久後,風無憂像是想通了,爽快的笑了一聲:“王爺不會讓我們一直在這雨中談論吧。”
北冥玄也爽朗笑道:“那又何妨,如此美麗的雨,本王也好久沒有感受到了。”這麽多年來,北冥玄也是第一次在雨中和人謀劃,嘴角劃過一絲微笑,腦子裏忽然就想起了蘇沫的樣子來。
話雖如此,北冥玄還是轉身朝一座山神廟中走去,風無憂緩慢的跟在身後。
破舊的寺廟中中,到處是殘垣斷壁,蛛網暗結。房頂之上,破陋的地方,滴下一滴一滴的雨水,打在水窪之中,泛起絲絲漣漪。
在一處比較的幹燥的地方,北冥玄升起火堆,將濕透的外衣晾在一旁。風無憂見北冥玄如此隨意,毫無架子,心中對北冥玄也是越來越佩服起來。
兩人圍著火堆,都沉默不語。
過了有半個時辰後,風無憂沉不住氣,開口道:“我無憂門遠離京城,除了我以外,朝中也無其他關係。不知王爺單單看中了本門,到底是為的哪般。”
北冥玄啞然失笑:“少門主離家日久,難道真的連自己的老本行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麽。”
風無憂眉頭一皺,實在搞不懂北冥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北冥玄見風無憂不說話,加了一根柴火到火堆裏,隨著火勢漸旺,北冥玄望著熊熊燃繞的火焰道:“一百五十年前,煙花省內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打鐵匠,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冒著風雨,打造了一柄絕世神劍。傳言在出世的那晚,那天打鐵匠拿著神劍指天怒罵,引來天雷降下,打在了神劍之上。自那晚過後,那名打鐵匠就再也沒在打鐵鋪出現過,而江湖中,一個名叫風莫恒的人掀起了滔天大浪,所過之處,神鬼畏懼,江湖中沒人敢攖其鋒。他平生嫉惡如仇,劫富濟貧,深得當地百姓的愛戴,在晚年之時,於煙花山建立了無憂門,希望門下弟子,能繼承他的意誌,讓老百姓都能無憂無慮的過著。”
風無憂聽到這個故事的一半時,就已經知道北冥玄所說的,正是自己無憂門的創派祖師。這才對北冥玄的想法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無憂門以煉器入道,門中每一個高手可以說都是鑄造兵器的高手。我這麽說,少門主懂了吧。”北冥玄嘴角微勾,眯著眼看著風無憂。
風無憂不可置信的看著北冥玄:“難道王爺真的要行這大逆不道之事。”
“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你不想做,有些人卻不得不做逼著你做。就像現在的你我,不是麽?”北冥淡淡道,就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淡的事情。
風無憂眉頭緊鎖,腦海中在不停地思考其中得失,過了半晌後,才鄭重道:“王爺想要我無憂門怎麽做。”
北冥玄起身掠過風無憂,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然後又坐下來道:“你回去把我這話直接和你父親說,他自會有決斷。”
“王爺就這麽放心讓我離去,不怕我回去反咬王爺一口麽。”風無憂忽然有些玩味的笑道。
北冥玄嗬嗬一笑:“少門主混跡官場這麽多年,我想也不是什麽愚不可及之人,其中的厲害得失,就看少門主的眼界了。”
風無憂哈哈大笑,一掃臉上的陰霾:“王爺大智大勇,非我等所能及。風某回去定當將王爺的話一字不漏帶回。”
“少門主能有如此遠見,本王也是欣慰不已,那本王就在京中靜候少門主佳音了。”北冥玄起身拱手道。
此時屋外的小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烏雲也漸漸散開,一輪還不是很刺眼的陽光透過層層雲霧,伴隨著舒適的微風,一起灑向大地。
風無憂穿上已經晾幹的衣服,朝北冥玄拱手道:“告辭。”
風無憂有了回去交代的理由,心中也是一陣舒爽,邁著大步朝太陽的方向而去。
北冥玄負手而立,站在寺廟門口對著風無憂揮了揮手。抬起頭望著那一輪雨後的紅日,嘴角露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黃昏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映在破舊的石柱上。
北冥玄口中喃喃道:“王妃啊王妃,這一次又是你贏了。嗬嗬。”
北冥沒有從寺廟的暗道中回去,而是抬起腳步從大門離開了。
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感受著自己每一步走下,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北冥玄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的緩慢。
身下的每一個腳印就仿佛是北冥玄曾經經曆過得一道道磨難,每一次的回憶,都會讓他深深的記住,時刻的警醒自己,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北冥玄回到王府的時候,太陽剛剛落下最後一絲帷幕,隻剩下無盡淒美的黃昏。北冥玄的雙腳滿是泥土,但是卻一點也不在乎,邁著喜悅的步伐,朝蘇沫走去。
在離蘇沫還有兩丈遠的距離時,蘇沫一臉鄙夷的看著北冥玄道:“王爺站住,不準過來。”
北冥玄莫名其妙道:“怎麽了?”
蘇沫指了指北冥玄的腳:“我這衣服可是剛剛才換的,你現在就像個乞丐一樣,還不快去把身上的髒東西洗幹淨了再來。”
小青在一旁看著北冥玄這個樣子,也忍不住偷偷掩著嘴笑了起來。
北冥玄一臉錯愕之色,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嫌棄了。不禁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兩隻褲腳上,滿是泥土,不禁訕訕道:“王妃又不讓本王碰,本王這麽愛幹淨作甚。我看這樣也挺好的嘛,回歸自然,不再沾染一點俗氣。”
蘇沫沒好氣道:“王爺要是想回歸美麗的大自然,也簡單的很,隻需在那深山老林之中,派人搭幾間茅舍,每日餐風飲露,也是一種極好的生活呢,不過本妃就沒有王爺這種嗜好了,不能陪王爺一起餐風飲露。”
北冥玄用一種極為神秘的眼神看著蘇沫道:“王妃不懂這山野之間的快活,本王也不怪你。”北冥玄隨後拍了拍兩隻褲腳上的泥土,轉身換衣服去,他每走一步,都會在院子裏留下一個深深的泥土的腳印。
蘇沫看著從門口到院子裏麵的腳印,在想起剛剛北冥玄那一副衣衫襤褸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