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端倪
就在小青談完事情，西暖閣已經下完了三盤棋。
北冥玄兩敗一勝，若非最後一局，蘇沫在一旁提點，還要連輸三局。
蘇沫微微一笑，對淩天翔道：“皇上知道王爺不善棋藝，臣妾若不在一旁提點，恐怕是連第三局也要完敗了。做妻子的，總要為丈夫挽回點顏麵嘛。”蘇沫說的嬌聲細語，吐氣如蘭，聽得淩天翔是全身酥麻，腦海中對蘇沫浮想聯翩。
北冥玄自己的顏麵，還要一個女人來維護，頓時有些不悅：“要你來管，輸便輸了，不過一盤棋罷了。”
淩天翔見北冥玄說起孩子般的氣話來，心中也鬆了口氣，這樣子是絕對裝不出來的。但是他卻不知北冥玄演了十幾年的殘疾演員，這裝傻充嫩的角色還不是手到擒來。
淩天翔見到北冥玄如此模樣，心中對於蘇沫嫁給北冥玄就更加惋惜了，恨不得現在就把北冥玄處死，然後把蘇沫接到皇宮來。不過這些想法他也隻是在心中想想，若真是這樣做了，必然會背上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想不到王妃的棋藝居然如此精湛，朕倒是沒有想到。” 淩天翔讚歎道。
蘇沫淡淡道：“自古博弈並稱，與賭無異，不過比‘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略勝一籌。臣妾隻是在府中實在無聊，便看了幾本棋譜，打發閑時，要入皇上之眼恐怕還早呢。”
淩天翔心中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似得，說不出話來。
北冥玄一聽見蘇沫居然說得如此直接，心中更是嚇了一大跳，王妃今天怎麽了，居然敢這麽直接諷刺皇上，隻是比‘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強一點。
淩天翔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好一個無所用心，朕受教了。”
蘇沫心中發冷，淡淡道：“臣妾一時口無遮攔，無知冒犯，皇上還如此寬宏大量，臣妾感恩不盡。”
淩天翔擺擺手毫不在意道：“朝中就是要王妃這種直言不諱之人，才能讓朕在錯誤中成長，才能更好的將這大鳳天下，治理的國泰民安。”
隨後淩天翔又對北冥玄道：“皇弟，還來否？”
北冥玄連忙搖頭：“皇上棋藝，皇弟怕不及十分之一，也不敢再自取其辱了。”
淩天翔笑了笑，也不再強求，命人收拾了桌子對北冥玄道：“皇弟閑來無事，一會便在宮中用膳。朕整日在這皇宮之中，也甚是煩惱的很。”
北冥玄躬身道：“皇上日理萬機，為國家操勞。皇弟怎敢再繼續耽誤皇上寶貴的時間。”
冷幽夜忽然插口道：“王爺不必擔心，昨日皇上連夜批閱奏折，已經將朝中之事處理完了，就是為了今日和王爺好好暢玩一番。”
北冥玄心中一震，看來今天這淩天翔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看個裏外外麽。今天這棋已經下來，接下來又會做什麽呢。北冥玄腦子裏不停地浮現一幕幕一會兒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蘇沫也跟秀眉微皺。
淩天翔見北冥玄忽然不說話，開口問道：“怎麽了，皇帝可是有什麽難隱之言麽。”
北冥玄背脊一涼，差點露出馬腳，連忙道：“皇上如此勞心勞力，皇弟感到萬分的慚愧，生性駑鈍，不能為皇上分憂。”
蘇沫也暗暗為北冥玄捏了一把汗，這冷幽夜可不是尋常的人，若是北冥玄眼中在遲疑一些，就會被他發現有異。
到時候一旦淩天翔心中疑惑落實，弄死北冥玄可以說有無數的方法。
“皇弟有這份心意，朕已經滿足了。我們先去用膳，一會兒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蘇沫和北冥玄不敢違令，隻能點點頭作高興的狀態。
用飯之時，淩天翔毫無顧忌的叫冷幽夜和自己一起吃。這冷幽夜雖不受皇帝的真正管轄，但他表麵上，也不過是一個禦林軍統領之職，根本是沒資格和淩天翔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的，嚴重的說，就是目無尊長，大逆不道。
但是冷幽夜卻毫不推遲，反而眼帶挑釁的看了一眼蘇沫。
淩天翔和冷幽夜的關係恐怕沒有表麵上的那麽簡單，蘇沫暗道。一旁的北冥玄也察覺到了，冷幽夜骨子裏對淩天翔沒有一點尊敬的意思。
淩天翔看也沒看兩人的表情，反而指著桌子上一碗清湯上麵漂著一棵蔥，和一盤醋上麵放了一滴香油的菜肴微微一笑道，這兩道菜，乃是廚子在這幾日研究出來的好菜，不僅清香可口，而且還暗含養生之道，皇弟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北冥玄看著這兩道菜，手中的筷子停在空中一滯，直接苦著臉對淩天翔道：“皇上，這菜可怎麽入口。”
淩天翔渾然不覺，笑嗬嗬夾起那湯中的一顆蔥放入嘴中，陶醉的咀嚼起來。
蘇沫則是心中越來越感覺到不妙，淩天翔剛剛所指的兩道菜，就像是在故意針對北冥玄一般。那清湯放一顆蔥，明顯寓意的是猛龍過江，卻無一兵一卒，另一道菜則是寓意海底撈月，任你如何作為卻沒有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終不過是徒然無功，反而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兩道菜的意思，北冥玄又如何不知，連忙放下碗筷，跪在了地上：“皇弟一心忠於皇上，絕不敢有半點歪邪之心，還請皇上明查。”言語間，露出極為怕死的樣子。
淩天翔心滿意足的看著北冥玄的樣子，笑嗬嗬道：“皇弟多心了，朕怎麽會懷疑皇弟會有二心，莫非是皇弟不喜歡這兩道菜麽。”
北冥玄裝作極為驚恐的樣子，連連點頭，像極了一個貪生怕死之人。
“既然如此，就把這兩道菜換下去。”淩天翔微微一笑，語氣中帶有些須歉意道，“朕連日來心緒不寧，倒是連累皇弟和朕一起擔驚受怕了，皇弟可別放在心上。別跪著了，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飯才是最重要的。”
聽淩天翔如此說，北冥玄這才敢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頓飯下來，北冥玄是吃的滿頭大汗，膽戰心驚。不過北冥玄越是這樣，淩天翔就越高興。
吃完飯後，淩天翔還想和北冥玄談論談論國家大事，北冥玄推脫平時都在玩，並沒有怎麽關注國家之事為借口，急匆匆的離開了皇宮。
看著北冥玄一臉狼狽的摸樣，淩天翔心中舒暢，對冷幽夜道：“對逍遙王的監視可以撤回來了，重點監視李將軍府。”
冷幽夜看著北冥玄已經走遠，不見身影的地方緩緩道：“怎麽，就這樣考驗一次，皇上就真的對北冥玄毫無顧忌了麽。”
淩天翔眉頭一皺，不悅道：“你是在懷疑我的決定麽。”
冷幽夜嘴角劃過一絲冷漠的笑容：“皇上如此草率，難道我不該懷疑麽？”
淩天翔哼了一聲，回到禦書房對冷幽夜怒道：“冷幽夜，朕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以後再這麽對朕無禮，就算你有朕想要的東西，朕也絕不輕饒。”
冷幽夜拿下頭上厭煩的頭盔，甩手丟在一旁，整個禦書房都能聽見冰冷的頭盔‘砰砰’落在地方。
“你什麽意思？”淩天翔見冷幽夜這麽不在意這個官位，冷冷道。
“沒什麽，就是戴久了有些不舒服。”冷幽夜左右扭了扭脖子，淡淡道。
淩天翔冷哼一聲，也不再和冷幽夜計較這些小事情，而是開始回憶起這一天的事情，緩緩道：“這下棋，是你出的主意，吃飯上的那兩道菜也是你出的主意。而今天北冥玄的表現，可以說也和他廢物王爺的稱號十分匹配，朕怎麽就草率了。”
冷幽夜摸了摸自己臉上那道傷疤，同時閉著也開始回憶著，過了半晌後，才悠悠道：“下棋雖是小道，但亦可觀人。皇上看到的，估計隻是表麵罷了。早先下棋之時，皇上每當占得上風時，北冥玄就抓耳撈腮，樣子像極了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子。”
淩天翔不屑道：“他本就是一個混子。”
“可誰又知道他不是裝的呢，人與人之間，難說的很呢。”冷幽夜悠悠道。
“這下棋之時的真實感受，若是裝出來的話，你我難道還看不出來麽。”淩天翔道。
冷幽夜搖搖頭：“就是因為看不出來，所以懷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要真是如此，北冥玄絕對是皇上日後的第一勁敵。”
淩天翔對於冷幽夜的看法一點也不讚同，甚至感到一些荒謬。
“那你出的那兩道菜有如何說？北冥玄下跪的那一刻，朕可是看到他的眼睛裏麵，是發自心底的恐懼。 害怕朕懷疑他，對他下手。”
冷幽夜眉頭微皺，沒有回答淩天翔，而是喃喃自語道：“完美，這一切看起來都太完美了，令人都找不到一絲的瑕疵。”冷幽夜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莫名的寒意，直接告訴他，一定不能輕視北冥玄這個人。
“你還沒回答我。”淩天翔見冷幽夜在哪沉醉的自言自語，絲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有些不快道。
“這一點，我也沒有看出什麽異樣來，不過就算沒看出來，我們也不能放鬆對北冥玄的監視。”冷幽夜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