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無憂門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諸葛霜的腦海中，徐少卿的話語久久不能忘懷，暗歎自己比不上少卿那寬闊的胸襟半分。
喬不忌見大夥現在都陷入了一種悲傷的情緒之中，心中暗自搖搖頭，忽然朗聲笑道：“沫兒今日難得來我安陽府，大家在這麽悲傷下去可就不像話了，走，我們吃飯去。”
諸葛霜從悲痛中走出來，看著已經漸漸灰暗的天色，搖搖頭：“也吧，昨日之事不可留，剛剛是諸葛霜失禮了。”
喬不忌擺了擺手：“無妨，自古悲秋多寂寥，人生知己可遇而不可求，歎惋一聲也是人之常情。”
徐桐在一旁道：“王爺，飯菜已經叫人備好，我們這就過去吧。”
喬不忌點了點頭，帶著蘇沫一行人來到飯堂之中。
飯桌前，喬不忌見小青和諸葛霜都是站著，微笑道：“既然來了本王這裏，也就不必這麽拘謹了，坐下來一起吃吧。”
蘇沫微微一笑便叫兩人挨著自己坐了下來。
本來諸葛霜和蘇沫此行前來，是想看能不能說服曾一鳴不要再暗中和喬不忌作對，不過如今看來，倒是他們多慮了。
一來曾一鳴生性灑脫，自對這朝廷失望後，也不想再有什麽驚人的政績，每日飲酒作樂，賞花賞月對他來說便是人生最為愜意的事情了。
二來曾一鳴的性子也和喬不忌的性子頗為相似，都崇尚中庸之道，哀而不傷，樂而不淫的處事方法，兩人可以說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曾一鳴對於詩詞歌賦，經史子集上的造詣也是世間罕有人能及，喬不忌每每和曾一鳴煮酒論道，應經據典，曾一鳴都能侃侃而談，而且並非隻是涉略這麽簡單，讓喬不忌大為欣賞。
“承蒙王爺連日來的照顧，才能讓一鳴在這裏舉杯暢飲。”曾一鳴舉杯敬喬不忌。
“我大鳳有如此人才，我又於心何忍見一鳴顛簸流離，這是本王應該做的。”喬不忌謙讓道，同時頭一仰，將杯中的酒全部喝幹。
蘇沫一行人正在王府中愜意的品著小酒，在安陽府的另一方，北冥玄和雪隱還在皎潔的月色下趕路。
為了防止在行路途中遇見朝廷中的探子或者一些心懷不軌之人，北冥玄和雪隱都走得極為的小心，一般都是白天休息，夜間趕路，極為的辛苦。還好他們都是內功極為深厚的高手，若是換做普通人，怕是早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翻過煙花省的地界，兩人悄然潛入其中，一路直行到無憂門山門之前。
由低而上放眼望去，無憂山由妙頭山、兩江口、武隆等山峰組成，無憂山門與煙花城遙相對望，而且無憂山地勢陡峭，其間次生灌木林，蕨類層染。在山中有一種樹木而叫“聞香木”，其徑葉之中暗藏香味，輕折之，則異香撲鼻。可以說是這無憂山的一大奇景。
雪隱想徑直走大門而入，卻被北冥玄一把拉住，並朝他搖搖頭，示意不能走大門，從偏門沒人的地方去。
北冥玄帶著雪隱輕車熟路的一路前行，就像以前來過一般。北冥玄以前自然沒有來過這無憂門，不過在他的王府中有江湖上各個門派非常仔細的地圖，在來之前，北冥玄就把無憂門的地圖記得滾瓜爛熟，所以現在才能這麽流利的穿梭其中。
此時剛到亥時，一輪明月皎潔當空，灑下縷縷銀絲，院子中還有陣陣的蟬鳴之聲不絕於耳。北冥玄和雪隱悄然摸到風輕雲的住處。
誰知剛到風輕雲的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嗬斥之聲：“何方鼠輩，在此放肆。”
風輕雲別院清幽冷靜，院中並無弟子把手，所以風輕雲這一聲嗬斥也並沒有驚動到其他人。
北冥玄本來還想暗中窺探一番這風輕雲在做些什麽，不過此刻既然被發現了，也就不打算在隱藏下去，直接推開大門。
忽然一道勁風襲來，一把寒光閃閃的柳葉暗器仿如流星般撲向北冥玄麵龐，北冥玄哼了一聲，右手飛快運氣暗勁抬起便將那暗器夾在二指之中。
“門主就是這麽招呼老朋友的麽？”北冥玄笑道。
風輕雲眉頭一皺，見居然是逍遙王北冥玄，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相迎道：“原來是王爺駕到，剛剛多有得罪，還請王爺莫怪，王爺請上座。”
北冥玄暗中打量了一番風輕雲，見此人年僅四十有餘，雙眸炯炯有神，煥發著別樣的身材，身材纖瘦，鬢角處居然還有幾縷銀絲。
“門主客氣了，本王豈會因為一點點小事責怪與你。” 北冥玄擺了擺手，坐在凳子上。
這時候風輕雲才注意到北冥玄身後的雪隱，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來，風輕雲身為煙花省第一大派的門主，這羅刹宮宮主雪隱他是自然認得的，當即含笑道：“沒想到羅刹宮宮主也同王爺一起來的，當真是稀客，請坐。”心中暗道，這兩人向來沒有什麽交集，今個怎麽走到一起了，看樣子雪隱似乎隱隱有維北冥玄馬首是瞻的意思。
雪隱淡淡的點了點頭，坐在位置上。
“不知王爺深夜前來，有何要事。”風輕雲不卑不亢道，向他們這樣的人，除了見到皇帝和武功比他們高強的人外，幾乎不必要任何人諂媚。
“本王拜托門主的東西，不知已經送了多少到安陽府了。”北冥玄其實心中了然，此問不過是看看這風輕雲有沒有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罷了。
“前後已經有六次，每次長槍和盾牌各一千，勁弩兩千，大刀六千，每次運送總和為一萬。不知本座可有算錯？”風輕雲淡淡道。
北冥玄點點頭：“門主能將本王的東西記得如此清楚，本王甚是欣慰，不過本王這次來，是想和門主說一聲，目前兵器的製造，就到此為止吧，皇上現在已經有所發覺，相信削藩之事，門主也應該聽說了吧。”
風輕雲早就得到這個消息，在北冥玄還沒來之前，其實就已經叫人停止打造兵器之事了，怕的就是一旦被皇帝發現，慘遭滅門之禍。
“此事本座早已經吩咐下去，王爺大可不必擔心。”風輕雲淡淡道。
風輕雲忽然轉頭看了一眼雪隱，見他半天都沒說過一句話，忍不住問道：“不知道宮主此番前來又是為了哪般？”
雪隱搖搖頭，將目光轉向了北冥玄。
北冥玄嗬嗬一笑：“風門主不必多慮，雪隱已經跟隨本王多日，此番前來，不過是保護本王的周全罷了。”
北冥玄的意思當然不會這麽簡單，他叫雪隱一起來的意思，不僅僅是為了震住場子，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想將這老奸巨猾的風輕雲給震懾住，讓他不敢再有其他的心思，去做那兩麵討好的事情。畢竟羅刹宮在江湖上的地位其實根本就不下於這世俗中的無憂門。
眾人在談及無憂門和羅刹宮的時候，尊敬更多是羅刹宮，因為他是非常純粹的江湖門派，沒和朝廷搭上什麽關係，不過如今看來，著實讓風輕雲頭大不已。
一個北冥玄已經不好伺候，現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羅刹宮的宮主。
“對了，我聽聞最近門主的人時常前往飛鴻府，看來門主最近挺忙的啊。”北冥玄忽然道。
風清逸心中一冷，背脊是直冒冷汗，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眼中。不過風輕雲也不是一個吃軟怕硬的人，見現在既然瞞不住了，索性將話敞開了說：“王爺知道我們現在無憂門的處境堪憂，本座若是不留個後手，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本座也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了。”
“那門主的意思是要兩頭兼顧了？”北冥玄的聲音驟然冰冷，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形的殺意。
風輕雲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北冥玄臉上的變化，長長的吸了口氣道：“如今局勢不明，皇帝也並非好愚弄之人，現在稍微有點權勢之人，都能感覺到這片天空下的壓抑氣氛，本座若不留個後手又能如何，況且王爺現在雖有安陽王作為後盾，但如今削藩政策之下，恐怕也是難有什麽作為了，不然王爺恐怕也不會冒險親身前來我無憂門了。”
北冥玄眉頭微皺，風輕雲說的這些事情，大多數也正如他所想，不過他又豈能輕易被說服。
“風門主說的不錯，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人。雖然門主所做無可厚非，但是世事無常，變幻莫測，又哪有什麽兩全其美的事情，人生就是一道一道的選擇題，你沒有多餘的選項，隻能選一或者是二，而不能兩個都選，這樣不合規矩，也不是一個好的決策者。”北冥玄若有所思，喃喃道，“平陽王和本王早晚會有一戰，風門主遊走於兩邊之上，你覺得這件事情有這麽好麽，我這樣說，風門主應該會有所決斷了吧。”
風輕雲望著屋外那一輪明月，皺著眉在心中眉苦思冥，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