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問李香蘭
搖曳的燭火,皎潔的月華,將整個屋子都照映的無比的亮敞,雪隱容貌姣好的輪廓清晰可見。
蘇沫撫摸著雪隱的臉頰,目光之中帶著一絲的柔情,喃喃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忘不掉我,這又是何苦,如果可以讓你選擇的話,你會選擇寧願這輩子都不會遇見我麽,或許你也不會這麽痛苦了。”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窗子邊上吹來一抹涼爽的風兒,青絲拂過臉頰,眼裏滿是愛憐,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輩子,欠雪隱實在太多了,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於他,始終生不出愛情來,更多的是一個朋友的情誼。
或許這一生,蘇沫都隻能作為他的藍顏,而不是紅顏。
“唉。”蘇沫輕輕地歎了口氣,起身來到窗子邊上,朱紅搖曳的燭火仿佛一盞琉璃煙火,將她整個心都照了出來。
蘇沫喃喃的望著天空,此刻已經到了下半夜,璀璨的星光漸漸暗淡下來,一輪明月也漸漸的失去那本來應該有的光華。
她從懷裏摸出殺死徐文誌的那把小刀,放在手指仔細的打量起來。
刀刃非常的鋒利,就這麽輕輕的一劃,她的衣衫上麵已經破了一條小小的口子。
在刀的背麵,有小字的痕跡,不過已經看不清了,很明顯是被使用的人用深厚的功力,將刀背上麵的小字抹去,不讓蘇沫查到這用刀之人到底是誰。
那麽從這一點也可以推斷出,這用刀之人,蘇沫多半是聽過他的名聲了,所以他才會這麽做。
想到這裏,蘇沫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在床上的雪隱,他的呼吸也漸漸的平緩下來,沒有先前那麽急促了,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蘇沫放下心來,繼續研究這把小刀。
江湖上以暗器成名的門派,隻有四川峨眉山的唐門,不過唐門一項隱居避世,不問江湖,而且他們最厲害的暗器有兩種,一種是可以瞬間散發出無數暗器的暴雨梨花針和可以變換任何東西的孔雀翎。
對於這種光是靠身後的內功發出暗器的功法並不是非常的突出,所以蘇沫暫時將這個想法排除了。
蘇沫想得入神,不知不覺中,天邊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她搖搖頭,想了一夜還是沒有想出什麽關鍵的問題來,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索性也不再去想這件事情,日後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雪隱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早已經沒了睡意,此刻正睜著眼睛,偏著頭呆呆地望著床邊佇立的蘇沫,那絕美的背影,凝神的姿態,無一不和那個人有著驚人的重合。
他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唐沫。”
蘇沫身子一顫,強製讓自己鎮定下來,轉過頭來來的時候,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怎麽了,都這麽多年了,還在想她麽。”
雪隱苦笑了一聲:“已經種在心裏麵的東西,哪有這麽容易忘記的。對了,事情都解決了麽,有沒有查到徐文誌背後到底有什麽人。”
雪隱一邊說話,一邊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毒已經解了,胸口還是偶爾會傳來陣陣的刺痛,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什麽也沒查到,不過能把你救回來也是萬幸,你覺得怎麽樣了,一會兒就要我們就要離開了,身子行不行。”蘇沫看了雪隱一眼,在他的眼中,明顯有一抹淡淡的憂傷,隻是雪隱性格如此,向來話少,有什麽事情都隻會一個人放在心裏,從來不會和別人說。
“沒事兒,能走,不過我現在想出去一趟。”雪隱穿好衣服,將鳳雲刀拿在手中。
蘇沫點點頭:“快去快回,我們吃了早飯就走。”
她了解雪隱的性格,也知道他要去哪裏,也沒有在問下去,獨自下樓去了。
街道上,此時雖然還很早,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小販擺好了攤位,開始一天有一天重複的生活,賣包子的已經在吆喝,麵攤上也傳來陣陣麵香。
雪隱視若無睹,朝著那街頭的末尾快步而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豆腐攤位前麵。
李香蘭正在將昨晚所做的豆腐慢慢擺上來,偶爾有一兩個行人過來買了豆腐就走。
“公子,是你啊,你沒事了麽。”李香蘭見雪隱忽然站在自己麵前,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仿佛那冬日裏的一抹陽光,溫暖愜意,不禁讓雪隱的心中像是有一股暖流流淌過一樣。
“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雪隱也知道這李香蘭並不是唐沫,隻是和唐沫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罷了,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的關係,但是他就是放不下,心裏麵無論如何都想來看她一眼,仿佛這樣,他的心才會平靜下來。
“昨天讓公子受了苦,也是我的責任,公子拿塊豆腐回去吃吧,這是剛剛做出來的,可新鮮了。”李香蘭切下巴掌那麽大一塊豆腐,用油紙包好之後,放在雪隱的手中。
雪隱沒有拒絕,將豆腐拿在手中,但是一雙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李香蘭,不禁看得有些癡了,十指芊芊,猶如冰肌玉骨,一碰之下,有著一股沁人的涼意。
生性涼薄的女子,才會有一雙冰涼的手指,但李香蘭的眼裏,分明有一雙令人無可自拔的嫣然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但至少在雪隱的眼裏,她是如此的令人難以忘記,無法自拔。
豆腐上還有著絲絲餘溫,散發著一抹淡淡的豆香,和李香蘭身上的味道,有著異曲同工的味道。
“公子,你怎麽了。”李香蘭見雪隱就這麽癡癡的望著自己,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紅暈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頭。
半晌後,雪隱才從癡迷中醒來,喃喃道:“謝謝,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公子請說。”李香蘭嫣然道,芊芊素手依舊還在擺弄著她的豆腐。
雪隱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長長的呼了口氣,抿了抿嘴一字一句道:“你可以和我一起走麽。”
“走?”李香蘭的眼眸之中分明有著一絲無奈,“我和公子也不過是見過兩次麵的陌生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公子的名字呢,公子莫要再和奴家開這種玩笑了。”
她輕語淺愁,兩條纖細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秀氣的眸子,如同兩道秋水,裏麵帶著一絲絲的猶豫和無奈。
“你隻身一人在此,可曾想過未來的日子麽,如今徐文誌已經死了,你也不必在擔心什麽被他欺負,和我在一起可好?”雪隱輕抬螓首,微揚的脖子如同一隻高傲的龍首,不過此刻的他越是如此,心中卻越是顯得有些無力。
但是他卻不得不這麽做,今天一別,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和李香蘭就成了路人,從此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上麵,永遠都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徐州這個地方,能夠讓雪隱留下來的理由,實在是太少,或許當所有的事情都平靜下來後,他還會來到這裏。
不過那個時候,恐怕她已為人婦,相夫教子,過著恬靜而樸素的生活了吧。
“未來的日子麽?”李香蘭那優美的眸子裏露出一抹迷茫的神色來,始終含笑的嘴角不經意間泛起一抹苦澀。
“多謝公子好意了,香蘭生是這裏的人,是不會離開這裏的,我知道公子不是本地人,也許是哪個世家的貴公子,不過香蘭卻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女子,一生平平淡淡,找一個實誠的男人,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頭是低著的,不敢在去看雪隱的眼神。
雪隱的心裏麵忽然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支離破碎,一抹難以言喻的心痛在心裏麵散發,就像是相愛多年的愛人,突然對自己說已經不愛他了一樣,讓人痛側心扉。
“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選擇?”雪隱喃喃道,眼眶忽然有些泛紅,或許是對唐沫的執念,他在看見李香蘭的時候,便將對唐沫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以至於在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時,心中的痛苦,仿似萬箭穿心。
“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公子的生活,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所能夠承受的,不太現實,娘曾經對我說過,一個人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有一個腳踏實地的心,這樣你才能勤勤懇懇,一步一步的去付出,往往這樣的人到最後都會有不錯的結果。”李香蘭悠悠道。
“公子就當我是一個懦弱的女子吧,不敢去追求那些華而不實的美夢,一切繁華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隻有心的寧靜,才是最美的生活。”
雪隱忽然愣住了,從李香蘭的語氣之中,似乎已經聽出了雪隱的身世不凡,而且也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世家公子而已。
李香蘭雖然隻是一個賣豆腐的女子,但心思極為聰慧,也懂得取舍,光從她每天都對前來買豆腐的人保持著同樣的微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