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幸此南夷謫
時光流轉,歲月變遷,從最開始的一個人,到一群人,而如今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生活,蘇沫的生活,也漸漸的歸於平凡。而在那遠方,正有三個人背著快樂心情,踏上了尋找蘇沫的旅途。
……
當諸葛霜帶著二十萬大軍來到安陽府的時候,徐少卿的兵馬已經兵臨城下。
就連喬不忌和徐桐,對用兵如神的徐少卿都不得不露出讚歎的神色來:“此子若是早些被淩天翔重用,而當初沒有去飛鴻府的話,或許這裏又會是另外一番局麵了。”
心狠手辣,果斷殘忍,詭計多端,如今的徐少卿,這些詞語似乎已經完全不夠了形容他了,付青蓮的死,讓他心中最後一點對人世間的感情終於湮滅了。
在攻打安陽府的時候,接連攻下三座城池,但是卻做了一件令人膽寒和不恥事情——殺降!
此刻人命在他的眼中,就和螞蟻沒有任何的區別,安陽府三座城池,最後防守不利,主動開城投降,結果徐少卿想也沒想,直接殺了來投降的人,三座城池加起來,一共是三萬降兵,全部死掉了徐少卿的手中。
隱殺雖然沒有念過多少的書,但是還是知道徐少卿這樣做,無異於引火自焚,在徐少卿第一次殺降的時候,就提醒過徐少卿:“自古不殺降,無好死,你這樣做,是在消耗當初付江龍辛辛苦苦累積起來的人心,天下趨勢,一百姓人心所趨,百姓心所向,者縱橫無敵,民心所唾棄者,自古無好死啊,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難道不想要這大鳳的江山了麽?”
徐少卿冷冷道:“什麽狗屁的百姓,不過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罷了,說的這麽崇高有什麽用,一粒米養恩,一石米養仇,我現在這麽對他們,日後我的政策稍微放寬一點他們就會對我感恩戴德起來,要是我現在就這麽做了,什麽都做的好好的,這些老百姓就是一個個沒有底線的貪欲,你越是這麽做,待有招一日,我要是突然收緊政策的話,他們立馬就會說我是個暴君。”
隱殺心中一寒,沒想到徐少卿會想的這麽遠,完完全全沒有讓自己想到這個方麵來,不過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這個樣子,這人哪,你一旦一直對他好,如果哪一天你不對他好了,他就會覺得你這個人不行,要不得,沒有一點要感恩的心思,而要是你一直都這個人不理不睬的話,突然有一天,你對他非常的好,他絕對會對你感恩戴德的,這就是人的本性。
然而徐少卿早就已經看穿了這一切,殺降,他從來都不會相信什麽殺降無好死,那不過是哪些害怕死亡的小人,故意流傳出來的謠言罷了。
不過當諸葛霜聽到徐少卿殺降的事情後,差點一屁股給做到了地上,一臉的慘白,以前的徐少卿怎麽可能會這麽殘忍,一定是經曆了什麽事情,他才會變得這麽殘忍的。
諸葛霜無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兩隻眼睛空洞無神,呆呆的望著天空,一臉的失神落寞,當初的好兄弟,如今卻還是不得不在戰場上麵見麵了啊。
第二天一早,諸葛霜就讓人下了戰書,要是安陽城外一決生死,而對手,則是他曾經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徐少卿。
喬不忌知道諸葛霜和徐少卿兩人之間的感情,心中也有些不忍心看到兩個情同手足的人卻不得不在戰場上麵殺個你死我活,於是就歎了口氣,對諸葛霜道:“諸葛霜,徐少卿和你,始終還是最好的兄弟,我知道你不忍心對自己的好兄弟下手,所以我明天已經安排了,讓另外的武將出戰,來代替你,你就在城門之上觀望便是了。”
誰知諸葛霜臉色忽然變得十分的激動,直接就站了起來,對喬不忌斬釘截鐵道:“不,多謝王爺的好意了,不過我和少卿的這一戰,我是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來代勞的,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我和他之間,始終還是要有一個結果的。”
“我就是怕你到時候上了戰場,你下不了手啊,而那徐少卿現在連殺降這種事情都幹的出來,就更別說是其他的事情了。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以前那一介白丁了,你現在是我大鳳朝的鎮國大將軍,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我希望你還是以國事為重。”喬不忌知道這會兒諸葛霜因為徐少卿的事情心中煩悶,也就不準備說的太多,又叮囑了兩句之後,就帶著徐桐走了。
徐桐走的時候,多看了諸葛霜兩眼,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上去拍了拍諸葛霜的肩膀,安慰道:“有些路,並不是我們不走,就可以不走的,上天賜予了我們生命,不僅僅是來享受著人生,也還要經曆諸多的磨難,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路還長,希望你能堅持走到走後,莫要成為別人笑話的那個人了。成王敗寇的道理你懂。”
徐桐說完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他能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到底能不能想通,那就是諸葛霜自己的事情了。
諸葛霜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門口,這會兒已經到了黃昏時分,晚風輕拂,輕輕的吹起他的一腳,縷縷青絲拂過她的臉頰,在他痛苦的眼神之中,看著那已經落下的夕陽,目光之中,漸漸的變得篤定,堅毅。
第二天一早,諸葛霜披上了很久都沒有披上的盔甲,手持一杆長槍,騎在馬背上,風吹得那白色的袍子隨風舞動,獵獵作響,他帶著浩浩蕩蕩的兵馬來到了城外。
徐少卿早就已經在對麵等候了,昨天在接到了諸葛霜的戰書之後,徐少卿一夜未眠,他和諸葛霜是一樣的痛苦,同時在心中,對於諸葛霜,還有一絲恨意在心中。
當初諸葛霜投靠北冥玄,卻一直瞞著自己,讓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證據化為流水,而今,要不是他讓曾一鳴來煙花省找自己的話,自己也不會再痛苦之中將曾一鳴黯然殺害。
這一切的責任,徐少卿都怪在了諸葛霜的身上,但要是真的讓徐少卿對諸葛霜下手的話,他其實還是有些不忍心的,當初對酒當歌,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場景還依舊是曆曆在目。
隱殺早就看透了徐少卿的心思,上前對徐少卿道:“少卿,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都關乎著我們整個大軍的存亡,希望你莫要感情用事。”
徐少卿的目光驟然變得冷漠起來,喃喃道:“感情?嗬嗬,我還有感情麽?我就是一個天煞孤星,怎麽配擁有感情這兩個字。”
他說一遍說著,也不再管隱殺,而且騎馬來到了陣前,諸葛霜和他遙相呼應,當看到諸葛霜的那一刻,徐少卿頓時覺得有些羞愧,沒有顏麵見他,剛剛的仇恨都被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地。
諸葛霜騎著馬朝著徐少卿的方向緩緩走來,在曾經生死與共的好友麵前,他根本就無懼任何,就隻身一人往前走,身邊的副將連忙將諸葛霜拉住:“將軍,你怎麽能一個人過去,他們會對你下手的。”
“我自有分寸,你們在這裏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亂動,違者,殺無赦!”諸葛霜一把甩開那副將的手,繼續往前走去,那副將頓時被諸葛霜這冰冷的樣子嚇了一跳,再也不敢有什麽異議,退到了一邊,謹慎的盯著諸葛霜,一旦諸葛霜要是發生什麽事情的話,他就立馬上去營救。
徐少卿見諸葛霜單槍匹馬的朝自己走來,忽然笑了,不過那確是苦笑,他也騎著馬迎了上去,和諸葛霜一起站在了整個陣營的中間。
時隔大半年的時間,他們終於見麵了,讓諸葛霜日思夜想,想要將徐少卿救出飛鴻府,隻是如今,卻是要生死相對了,這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諸葛霜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徐少卿,而徐少卿也目光直視著諸葛霜,兩人就這麽對望著,沒有說一句話。
諸葛霜看著徐少卿起碼的樣子,忽然想起了當日,他和曾一鳴一起送別徐少卿去飛鴻府的時候,一句勸君更盡一杯酒,吸出陽關無故人,不禁讓三人當時都潸然淚下。
他們都還記得彼此之間的感情,隻是如今已經有了各自的理想,不得不麵對殘酷的現實,即便是死,即便是要生死想殺。
“少卿。”諸葛霜忽然道。
“啊霜。”彼此的呼喚還是如此的熟悉,那種熟悉的感覺依舊還在,隻是不知道,他們還沒有沒有以前的感情了。
“好久不見,你最近過的好麽?看你的鬢角,都有了幾根白發了。”諸葛霜心中酸澀,始終說不出自己要問的問題。
徐少卿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偏著頭看了看自己而變得幾縷白發,嗬嗬,還真的有了,好像就是在昨天,才剛剛冒起來的。
“不好,我過的很不好,我多麽希望我沒有去飛鴻府,或許今天我們也不會這樣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