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們是射線

  孫婕把以前還可以穿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後拿了一些兒時玩具留作紀念，手裏緊緊拿著媽媽的照片走出了孫家，看上去一切都異常寧靜。何樂深坐在駕駛座，孫婕在後座，她一隻手輕輕揉著太陽穴，看過西邊將落的夕陽，餘暉將半邊天照成了紅色，正如她比刻的內心，鮮血淋漓，生疼生疼，這些原來可以忍受的事實，在現在變得那麽可怕，讓她不敢麵對。 許亦儒到底是幫她還是害她她還不知道，包括他的目的和他的人品，她都不了解。 可能她二伯伯是對的，水很深。 很明顯，她現在已經淌了這趟渾水，要是她有幸漂浮出來那就是萬幸，如若不可，那也隻能由它自然下沉。 一個有些顯舊的帆布包，孫婕拿過來抱在懷裏，將拉鏈拉開，這裏麵有一個小小的夾層，裏麵放著一張照片。照片有些微微泛黃，上麵的一男一女，不，應該說，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女孩身上是一件碎花裙，顯得文靜優雅，而男孩長相俊俏秀氣，眼眸裏還沒有強大的氣場，讓人想一直看著他。 這時候，孫婕十歲，穆寒宇剛剛成年。 這是許亦儒把她推進深水區，她被穆寒宇救了以後，她死活要和他拍照留下的紀念，拍照之前，她早就把濕了的蓬蓬裙換掉，而男孩還是濕漉漉的。 他全身上下還在滴水。 這就是他們唯一一張合照。 在她才剛剛十歲時，這個叫穆寒宇的男孩就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她接下來的八年都是為了他而活。餘琪杭說過，“孫婕，你不覺得你這是在追星，而不是在追男人嗎？” 不過，在她心裏，就是愛情。 否則，她聽到他說已經有了對象，她的心裏為什麽會疼，兩年前的那場對質，她聽到他說出那個答案時，如何心甘情願地走進了監獄。 要是這都不算愛情，那什麽是？ 她盯著照片，幾秒後閉上眼眸，加大手掌的力度，平整的照片變得扭曲，褶皺四起，“呲”地一聲，又是一聲，它變成四張碎片，照片裏的男孩和女孩的麵容已然不複，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模樣，就好比她和穆寒宇如今的關係，他們是兩條射線，如果說曾經相交過，那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再交錯。 不是，不是射線，而是平行的兩條線，他們之間一直都是她在拚盡全力要和他走到一個交點。 人家都說女孩子追男孩子不過一層薄紗，可是為什麽她卻覺得麵對的是懸崖峭壁。 她搖下車窗，把手伸出去，微微一笑，鬆開緊緊捏住的手，照片迎著風旋轉，跳著歡快的舞蹈，直到消失在視野中。 風見縫就鑽，透過車窗吹到孫婕的臉上，讓她感覺眼淚好像就要流下來，還是關上吧，這時，一輛黑色的寶馬車衝入她的視線，她擦了擦眼睛，心頭悲喜交錯。 她知道那是誰的車牌號！ 黑色寶馬在孫婕車子前麵掉頭，然後來了個急刹車，直接橫在孫婕前進的路中間，何樂深開過多年的車，不過還是慢了一些。孫婕沒有料到他會來這一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麵衝去，額頭也隨之撞向了前麵的座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