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童子軍
舒文君住的很遠,遠到離雅溫得足足有二百多公裏。
直到深夜降臨,舒文君才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個村莊旁邊的大泥房子旁。
借著小麵包車發出的幽暗燈光,胡小兵看清了外麵掛著的牌子,那是用漢字與英文共同標注的牌子,漢字寫著“援非希望小學”。
胡小兵一愣,問舒文君,“你是這裏的老師?”
舒文君打開麵包車後門,轉過頭來說,“是啊,我剛來的時候這個小學有三個老師,可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了!”
胡小兵上前幫她把車上東西搬下來,發現裏麵都是些大豆油,雞蛋等食物,以及一些空白的本子,“那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
舒文君笑著說道,“我也想走啊,無數次想走,這鬼地方什麽都沒有,萬一你被蚊子咬到了就可能感染瘧疾然後死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我向你保證,我無數次想走,但是,但是如果連我也走了,可能這所學校就要關閉了。”
胡小兵不解道,“難道這裏隻有一所學校嗎?”
舒文君無奈地說道,“除了首都,這個國家所有的學校加起來不會超過三位數,真是一個偉大的現代化國家!”
後半句的嘲諷連胡小兵也聽了出來,突然,他聽到周圍悉悉索索地聲音,常年的軍隊生涯讓他警覺了起來,伸手去摸身後藏著的84式偵察兵匕首。
倒是舒文君抬起了頭,對著黑暗處喊著,“亨利,你們還沒睡啊,如果你們有空,就幫我來搬一下東西,我炒蛋炒飯給你們吃。”
“好的,舒老師。”黑暗中響起了稚嫩的聲音,而且是漢語,幾個黑人小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幫忙一起搬東西。
胡小兵鬆了一口氣,放下後背的84式偵察兵匕首,一起幫忙搬運貨物。
很快,貨物搬進了教師,舒文君炒了一大鍋蛋炒飯,給每人盛一碗,胡小兵來非洲後沒吃過這玩意,直接大口吃了起來。
舒文君也坐在他旁邊吃,“你看這些孩子,如果他們不接受教育,那麽他們也會和他們的父母一樣,得過且過,不會想著工作,不會想著攢錢,有錢就亂花,花完了就去偷蒙拐騙,放著放蕩的生活,什麽時候染上艾滋病也不知道,然後死在這塊非洲大陸上,結束混亂的一生。”
胡小兵感慨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我看這裏很多黑人,他們都不知道工作,白天曬太陽,晚上瀟灑,這要是在我們那邊,真的不可想象。”
舒文君笑著說道,“我總結了一下原因,一是因為這片土地太肥沃了,人們總以為非洲就是沙漠,不是的,非洲人住的土地很肥沃,種下什麽東西都能收獲,野外如可可豆等果實也很多,一年四季溫暖如夏,可因為食物來的太容易了,他們甚至都不願意種植,也沒有儲藏的概念,這導致他們的財富無法積累,也沒有儲藏應對危機的理念。”
胡小兵細細一想,確實也是,隻有經曆過冬天,才會知道積累的作用性。
舒文君接著說道,“第二就是他們沒有接受過教育。很多人覺得教育就是現代化教育,其實在封建時代的私塾教育也屬於教育的一種,現代化教育不過是將教育普及以及規範開來了,而在非洲這個土地上,人們直接從農奴社會跳躍到了現代化社會,教育嚴重缺失,使他們的目光隻能停留在人的基本本能上,比如吃和性!”
胡小兵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想過這麽深,不過確實有道理。
舒文君看著遠處黑暗的非洲大陸,搖搖頭說道,“但見識過了光明,就沒有人應該繼續在黑暗中待著,就算是這些小孩也一樣,我希望他們以後能夠獨立思考,過自己想過的人生。”
胡小兵看了看周圍,破舊不堪的房子,簡陋至極的教師,跟國內根本沒法比,低聲說了句,“隻是苦了你,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舒文君哈哈大笑,“別把我想的太高尚,隻要這個國家抽出人來接替我這個教師位置,我一定第一時間回國,享受祖祖輩輩替我們奮鬥下來的好生活。”
胡小兵也笑笑,“希望你早日如願,不過如果這些孩子如果不讀書,那他們會去做什麽呢?”
舒文君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我們學校旁邊有個偏房,不嫌棄的話住一晚,明天有通往雅溫得的車,我幫你去拿個毯子。”說完舒文君就動身去了一個房間。
胡小兵摸了摸正在吃蛋炒飯孩子的頭,這個小孩的頭發卷卷的,在幽暗的燈光下,黑色的膚色遮掩了五官,胡小兵隻能看清他潔白的牙齒。
雖然剛才舒文君沒有回答,但胡小兵想起今天淩晨那個雜亂的土匪營地,如果這些小孩不讀書,怕是隻能去做那些土匪了吧!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等胡小兵醒來,床頭卻有一個黑人青年看著他。
胡小兵大驚,以他的警覺,竟然被人如此靠近而不自知,固然有一部分睡覺的原因,但這個黑人青年也不是善茬。
他摸上背後的匕首,看著這個青年的眼睛說道,“怎麽了,找我有事。”
這個黑人青年穿著破舊的T恤,很瘦,手長腳長,估計未滿十八歲,眼睛很冷,胡小兵知道那種眼睛,那是殺過人的眼睛。
黑人青年淡淡地說道,“我聽說你昨天送舒老師回來了,這很好,原本這是我的工作,但我昨天有些事情耽誤了。”
胡小兵知道他想說的不是這些事情,笑著說道,“然後呢!”
黑人青年繼續說道,“舒老師對我們很重要,你若是欺騙她或是帶走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胡小兵嘿嘿一笑,“就這些,你就讓這麽個好人陪你們在這片荒野的大地受苦,她對你們很重要,所以她就活該在這裏受苦?”
胡小兵嚴厲的言辭激怒了黑人青年,黑人青年眼中明顯閃過的殺意。胡小兵背部挺直,如果打鬥起來,他要確保第一時間站起來。
可黑人青年很快就壓下了殺氣,他依舊淡淡地說道,“你說到的對,她和我們說過你們的國家,那裏不需要打槍,孩子們可以上學,大人們可以工作,可以吃飽飯,還可以看電視,如果她真的要走,我不會攔著她。”
這話一出口,胡小兵就知道,這場架就打不起來了,可就在這時,黑人青年猛地頭發豎起,就好像一頭發怒的雄獅,“如果被我知道你欺騙她的感情,我發誓要將你碎屍萬段!”
“哈,哈哈!”這殺氣先是驚了胡小兵一下,後麵的話卻令胡小兵發笑,“好吧少年,起碼這點你可以放心,我還沒喜歡上你的老師,或者換種說法你的老師也還沒喜歡上我。”
黑人青年看著他,冷冷地說道,“那就好!”
胡小兵離開的時候被舒文君看到了,她追了出來,遞給他一個雞蛋餅,說道,“昨天晚上真是非常感謝你了,無以回報,這是我親手做的雞蛋餅,路上帶著吃吧!”
胡小兵笑著接過,然後漫不經心地指著學校裏陪黑人小朋友玩的那個青年問道,“那孩子誰啊!”
舒文君看了看說道,“他是傑克,是我第一年的學生,不過最近他老是往外麵跑,我很擔心!”
胡小兵繼續問,“擔心什麽?”
舒文君有些猶豫,還是說了,“你知道嗎,附近的軍閥在招收孩子當他的軍隊,不少孩子都去了他那裏。”
胡小兵敢百分百保證這個傑克不僅去軍閥那裏當了軍人,而且手上早就染了血了,不過他沒說,“哦這樣啊,我在這沒朋友,也不會英語,如果我有空的時候可以來你這,找你教我英語嗎?我會付錢的。”
其實胡小兵是擔心,擔心有一天舒文君遭了這些童子軍的毒手。
一些還沒發育完全的孩子就拿著槍到處爭強好勝,胡小兵害怕他們會做出不可控製的事情來。
舒文君笑著說道,“那當然可以了,不用你付錢,你隻要幫我幹點雜活就行了。”
“那當然好了,對了,”臨走前胡小兵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這裏參加軍閥軍隊的孩子大概有多少人?”
舒文君的臉色頓時暗淡了下來,“大概有二十多人吧!”
胡小兵歎了一口氣,如果依靠娃娃兵來作戰,那這個軍閥真是一個十足的人渣。
但他無力改變,隻能坐上順風車回到了首都,起碼在那裏,他還有一群看起來不錯的戰友。
在接下來的日子了,除了和張猛他們接了一樁小生意,胡小兵就是前往那個村莊和舒文君學英語。
半個月下來,胡小兵的英語慢慢地有模有樣了,張猛也帶來個好消息,他在尼日利亞接到了一個大生意,召集所有人在倉庫二樓進行行動前會議。
這是胡小兵第一次接到這麽遠的活,他沒有經驗,也沒有說話。
倒是老鬼率先發問了,“老大,這次的活主要是幹什麽?”
張猛笑著說,“尼日利亞要建個大水庫,聽說是聯合國撥款的,管這事的是一個叫做湯姆的人,這湯姆收了我國一個建築商的錢,答應把這個工程給他,但是就在定標的前兩個星期,這個湯姆神秘消失了,據我們客戶調查,這個湯姆是被一家日本的建築公司給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