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陸一晨的過去
說這話的時候，霍思思明顯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無法言喻的哀傷。
陸一晨從來都是各種找理由跟她靠近，哪有主動讓她走遠一點的時候。
霍思思又往他身邊走近了些，小聲道：“習慣了好像也沒這麽熱了。”
陸一晨沒有說話，隻淡淡地笑了一下。
把所有東西都燒完以後，已經是差不多傍晚6點左右了。
兩人跟才去搶救了火災現場一樣，又餓又累又疲倦，臉上都是油汙。
霍思思拿出餅幹，礦泉水和濕紙巾，兩人坐在屋外的院子的梯階上，一邊吃吃喝喝，暫時填一下肚子，一邊簡單清理著自己的儀容。
他們坐的這個地方，對麵就是一片野生的向日葵田。一朵朵寓意著希望和陽光的向日葵，金燦燦地指著太陽的位置。
它們長得又正又直，展現著生命的美好和生機。
卻沒想到這樣一片追隨太陽的光明使者的對麵，卻住著這樣一位見不得光的鄰居。
陸一晨說得沒錯，一把火燒了最幹淨。
兩人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野生美景。
在最近一堆的心煩意亂中，算是找到了一片讓人心神安寧的淨土。
霍思思手上的一塊餅幹已經吃了快五分鍾，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吃完。她時不時用餘光去瞟坐在她身邊的陸一晨。
剛剛在燒東西時的對話以後，兩人就幾乎沒有再說話了。
霍思思很想要說些什麽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她又把餅幹送進嘴裏，輕輕咬了些餅幹碎下來。暗怪自己之前問的什麽蠢問題，什麽叫你以前是不是做過這樣的事情。
像陸一晨這種一心撲在音樂上的單純孩子，怎麽可能是無法無天的縱火犯。
陸一晨的眼睛一直看著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霍思思的不自在，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我以前進過少管所。”
隻是他說出來的話，似乎讓氣氛更加的尷尬。
霍思思手中的餅幹差點掉到地上。
她所知道的陸一晨不抽煙不喝酒，不打遊戲不玩牌，更不愛管閑事或者惹事生非。最愛的事情就是聽歌和寫歌。
怎麽看都不像是會進少管所的男孩子。
霍思思腦子飛速運轉，逼自己一定要說些什麽。但是由於太過於震驚，她腦子一片空白，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在她猶豫的這一瞬間，陸一晨低頭笑道：“所以，我真的放過火，還做過更過分的事情。你怕我沒什麽不對。”
“我不怕你。”霍思思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隻是這個新聞太突然，我還沒消化。”
“是麽？”陸一晨拿起一塊餅幹，放進嘴裏咀嚼，沒有再說任何多餘的話。
氣氛又開始降溫。
霍思思注視著他漂亮的側臉。
她在想，會進少管所的男孩，是怎樣的男孩。
據她所知，殺人放火
、強奸、搶劫、販賣毒品、等等會進少管所。
而陸一晨呢，是因為縱火？他說他還做過更過分的事情，是什麽？
霍思思眼神眼中的探究意味漸漸變重。
她一點也不害怕身邊的這位漂亮的男孩，他所說的事情，反倒讓她好奇，陸一晨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童年。
霍思思問道：“為什麽會進少管所。”
“想知道？”陸一晨轉過頭朝她輕輕一笑，笑中藏著落寞：“剛剛不還害怕嗎？”
霍思思搖了搖頭，她指了指身後已經被燒得有些黑的屋子：“在我看來，這些人才可怕。”
說完又補了句：“我不信你會是個壞人。”
“壞人？”陸一晨臉上的笑容更大：“你都多大了，怎麽還會相信好人壞人這種說法。”
這樣說是不妥，可霍思思現在的詞庫有點跟不上思維，這是她能想到來形容陸一晨最貼切的詞了。
漂亮的杏眼微垂：“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一晨的眼睛看著眼前的向日葵田，思緒卻好像穿越了時空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我是個孤兒。”
第一句話，就讓霍思思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他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爸媽是誰，反正從記事起我就跟著一個混混在街上長大的。他對我很好，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街頭了。他叫昊哥，已經死了。”
是經曆過怎樣的世態炎涼，才能把說死這個字說得如此平淡。
恰恰這樣的世態炎涼，同樣作為孤兒的霍思思懂。
隻是說完之後，這裏陸一晨就停了下來，霍思思靜靜地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幾秒後，陸一晨接著說道：“他販毒被警察發現了，跑的時候中了一槍。他拖著最後一口氣跑回來把毒品交給了我，說賣了我就有錢交學費了，這一年的生活都不用愁。”
陸一晨仰著頭喝了幾口水。
霍思思卻覺得他手上拿的不是水，而是酒。
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岔開了關於昊哥的話題，輕聲問道：“你賣了嗎？”
陸一晨仰著頭眨了眨眼：“賣了，對方看我是個小孩兒，隻給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錢。我拿著給昊哥買了塊墓地，埋了。他這輩子沒父沒母，沒兒沒女，死的時候，平時那些跟他稱兄道弟的人怕惹火上身，一個都沒來。”
說到這裏，陸一晨眼中淺淺地蒙上了一層陰鬱，透過他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他在埋葬當初那個世上唯一一個跟他相依為命，對他好的親人時，無助，絕望，又悲憤的樣子。
霍思思的鼻頭已經有些酸。
一個小男孩，沒有了成人的保護，又該怎麽活下去。
陸一晨接著給她解答了疑問：“後來我跟著昊哥的一個大哥跑腿。要債放火潑血潑油漆的事情是家常便飯。再後來，我有次跑得慢被抓了。少管所裏麵呆了2年，出來後就進了孤兒院
。兩年前，我考上了大學，遇到了藍筱他們。”
後麵這一段陸一晨十分簡單就概括了。
可是同為孤兒的霍思思明白，從街頭混混，到少管所，到大學。這其中要遭受的磨難非常人所及，需要堅定的毅力和心智，要克服的困難也是非常人能想的。
霍思思手上的餅幹已經被她捏得碎成了渣渣。
陸一晨轉過頭來，剛好看到她傷感的神色，一雙美眸裏盡是不舍和心痛，還有些強忍著沒有掉下的眼淚。
“要被我的故事感動哭了？”陸一晨剛剛回憶往事時難受的表情全都消失無蹤，露出平時調戲她時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怎麽樣，我編的故事是不是特別感人。真是個笨姐姐，別人說什麽都信。我那超強的放火技術是從網上學來的，今天第一次用沒想到這麽成功。我真是個天才。”
霍思思猛一個轉頭，抱住了陸一晨，眼淚也隨之流下。
“笨蛋，你不知道我也是孤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