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沈遇白為你而病
他像個小混混似的，一路尾隨著我，“向晚，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用不著。”記憶中的那個背影清風朗月，無法和眼前頭發蓬亂、冒著痞氣和酒氣的男人重疊。
“你這樣很危險！你想再死一次嗎？”男人的腳步很快，力氣也出奇地大，把我就地攔腰抱起，一步步走向馬路。
他的步履沒有一絲搖晃，眼中的清冷讓我懷疑，他並沒有喝酒。
太大的慣性讓我們紮實地撞在一起，我的側顏貼在了他結實炙熱的胸膛上，我有種絕望的沉溺。
死過一次，也沒有讓我那該死的愛情消亡。
我的心劈成了兩半，不管我怎麽否認，一半給了青春歲月裏那道溫潤的背影，一半給了眼前這個讓我飽嚐了愛情苦澀的男人。
死過一次我不喜歡劍拔弩張，可麵對沈遇白，我沒有學會和他心平氣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我無力地沉溺在那個淡淡酒香的懷中，剛剛我用最不堪的詞匯傷害了他，我說他是替代品。
他把我送到醫院，就一言不發地取了棉紗、碘酒，小心翼翼地清理、包紮。
抬起手的時候，他的胸口就曝光在我麵前。
沉默在蔓延，他動作輕盈，十指也修剪得一絲不苟，除了酒氣沒有一絲醉鬼的氣息。
我想起沈惜年說過的話，有些弄不明白他為什麽得了那種病。
“聽沈伯父說，你得了抑鬱症，是因為沒和安心結婚嗎？她怎麽沒陪在你身邊？”我抬眸平靜地問。
他方厄有型的下巴點綴著密密麻麻的胡須，看上去淩厲而成熟，俊眸下瞥瞪了我一眼。
“我沒病。”他嗓音低沉，更添了幾分清冷。
“我聽說幾個月了，你都不管集團的事。”我語氣輕鬆中帶著一絲責怪，嗬嗬，他的集團還有我的一份。
自從沈遇白明白權勢的好處後，就用強勢手腕拓展他的集團，斂聚權勢和財富，他不擇手段的商業競爭讓對手聞風喪膽。
這些年，沈氏集團從一個初創的小公司發展成獨霸一方的大集團，和我爸爸的向天集團齊傲。
在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他突然對外承認得了重度抑鬱症，退出集團的日常事務，偷偷跑到貓館這種下九流的地方爛醉。
這不是沈遇白的作風。
他手指一頓，捉住我下巴微抬到與他直視，唇角勾起邪佞的弧度，“隻要你一句話，我明天回去上班。”
桃花眼中醞釀著認真和專注，此刻隻有我一個人。
我深深看進他眼中，如果沒有吉他先生和安心，我會不會和他複婚？
腦袋一陣抽搐的疼痛，我沉沉閉上眼，隔斷這短暫的該死的霍亂心靈的溫柔。
“我先回去了。”我起身抓起包包，連藥品都沒帶，逃離他設下的溫柔陷阱。
“我送你。”他追出來說。
“不用了。我希望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你不犯我，我不犯你。”我用力抿唇迫使自己做決斷，說完轉身離開了醫院。
我決定從帝苑搬出來，怕自己心一軟就答應了他的條件，用一生的痛苦還清短暫的溫柔。
“晚晚，我聽說你回來了，怎麽沒來找我？你還活著我很高興。”商晴開著皮卡過來幫我搬東西。
她還是老樣子，皮褲、長卷發、大紅的唇，女人熱情得像一團火走到哪兒就熱到哪兒，可誰知道，她的心已經跟著初戀情人季羨移死了。
“我回來想找一個人。”我的心事商晴全知道，她蝶翼般靈動的大眼睛愣怔而迷惑。
“是吉他先生嗎？”她問。
我無聲，不否認也不承認。
商晴同情地看了眼身後巍峨的帝苑，捋了捋長發說：“你葬禮那天沈遇白哭得很傷心，我沒忍住把真相告訴了他。也許大家都會譴責他薄情寡義，可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的死很在意。”
“為什麽給他說好話？”我自嘲地笑著問。
商晴眸光一閃，為自己前後不一致的態度感到尷尬，“是，我過去是很支持你離婚。因為他冷暴力你，可葬禮那天我才知道，他不在乎你怎麽會哭得那麽傷心，不在乎怎麽會得重度抑鬱症？”
我坐在副駕駛上，把視線投向前方掩蓋內心的激蕩。
“你以為他病，是為了我？”我細若蚊聲地問。
“難道不是嗎？”商晴高挑的身材屈坐在駕駛座，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的側顏，“晚晚，我知道你愛錯了人，一直把沈遇白當成吉他先生的替身，可是，這麽多年給了你真實婚姻和愛情體悟的是沈遇白，是活生生的沈遇白。”
聽她話裏頗有控訴的意思，我靠在坐墊上，眼睛泛著紅紅的痕跡，鼻子一酸，“那又怎樣？我和他之間隔著幾條人命一雙腿。後半生強行捆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車廂響起了商晴的歎息，她深知我被沈遇白傷得體無完膚，想要治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便不再說話。
商晴的貓館是一個踏踏實實的寵物館，不過，裏麵隻收容貓。
隨處可見的布偶、橘貓、折耳貓等等在貓架、地毯、茶幾上，或躺或臥，舒適地享受著小魚幹和店員的服務。
商晴剛畢業那年為了留在季羨移身邊，借錢盤了一家門麵，可貓館的生意整年虧損，作為貓館的原始股東，我貼補了不少錢。
我摟著一隻金色布偶貓，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樓下人來人往，又恢複了舊年模樣。
如果三年前，我沒有和沈遇白結婚，沒有安心的介入，也許我會像那些上班族一樣早出晚歸，忙於事業或者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平凡的家庭。
“這麽巧，你也在？”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
回眸處，安心身穿一襲白色紗裙，外罩杏色長衣，腳踩高跟鞋，把她的線襯托得一覽無遺。她長發披肩，化著淡妝，看上去五官精致、我見猶憐。
一年不見，她已經不需要靠輪椅行走，一雙長而美的腿若隱若現。
安心長得容顏出眾，身材也很漂亮，沈遇白的眼光一直很高，能讓他心動的女人一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