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管好你的男人
我有什麽資格等他?
“我隻是……舍不得死而已。”嶽城救了我的命,他還放我自由,也許就是期待另一場故事的開始。
可是,我的癌症不知什麽時候會複發。我也不能用這具被別人占有過、感染過的身軀,去坦蕩而自私地愛他。
我不配。
他的鞋幹淨得像是飄在雲裏走路的,鞋帶係得很有技巧,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絲不苟的氣息,他對人生、對另一半的祈盼,肯定不會隨便將就。
“你活著就好。我想重新認識你,向晚,你還不肯告訴我名字嗎?”他笑盈盈地問我,拆穿了我的身份,“你好,我叫沈慕之。”
沈慕之,連姓都和沈遇白一模一樣。
也許,一切隻是巧合。
“你好,我叫向晚。”我想,這是我第一次向別人珍重地介紹自己,名字前沒有任何屬性的修飾,什麽沈遇白的前妻、向天集團董事長、沈家的前兒媳,統統都不存在。
那些苦心孤詣逃脫的身份,隻是讓我輕鬆地迎接生命的尾聲。
他從駝色大衣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粉紅色信箋,熟悉的字跡和語言,赫然是我寫給他的情書。
我錯亂地看著情書上的字跡,臉上又紅又燙,商晴不是說,情書被嶽城一把火燒光了嗎?
他手裏怎麽會有?
“向晚,我想知道,我是吉他先生嗎?”他眸中醞釀著溫暖的光芒,連質問都沒有鋒芒。
我天生不是扭捏的性格,“是我。”
他已經知道我喜歡他了?
沈慕之。
他曾經是我淒涼青春的一道光,那些父母雙亡的日日夜夜,我都在他彈奏的《雨》中渡過。
“你喜歡我?”夕陽給他的側顏鍍上了一層金邊,修長卷曲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閃爍著光芒。
我曾經經曆過很多次,向沈遇白表白愛意,他狠狠地拒絕了我,然後用殘忍的話羞辱我。
語言也是一把刀,在心裏刻下的傷痕能烙印一輩子。
我好恨,他用他的方式斷了我對愛情的祈盼。
“曾經是的。”我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誰會傷害一個曾經愛過、如今不愛的女人?
我不需要為我的愛付出代價。
“那麽現在呢?”沈慕之還是把難以回答的問題踢給了我。
他垂眸用看穿人心的目光,輕若羽毛地落在我身上。距離我們相遇已經九年了。我已嫁,卻對他一無所知。
我紅著臉,不敢說愛,也不敢說不愛。
正在這時,一個婉轉的聲音轉移了我難堪,“哥,你怎麽在這?表演就要開始了……”
一個紮馬尾的年輕女孩闖了過來,她畫著舞台妝,手持小提琴,在白色長裙的烘托下,宛若天使。
拉小提琴的女孩子,都有種高貴的氣質。
她錯愕地看向我,表情有些為難,“哥,這位是?如果你想來聽演唱會,我可以免費帶你進場!”
慕之在樂壇的名聲很大,她把我當成了沈慕之的狂熱粉絲了?
她年輕、漂亮,叫沈慕之哥的時候,是個無憂無慮隻想開好演唱會的女孩。
沈慕之介紹說:“這是我朋友向晚,這是我妹妹林芳菲。”
朋友,是啊,我們已經認識彼此九年了,隻是剛得知對方名字而已。
林中芳菲,她果然和春天的花園一樣,充滿活力。
“你好,我叫林芳菲。”她向我伸出了手,一雙天真爛漫的眸子閃過一縷不易覺察的幽怨。
也許失落了太久,我太懂女人在什麽時候會失落。
我握住了她的手,接受了她的饋贈。
音樂會座無虛席,坐在旁邊的是一對情侶,我才發現聽《雨》時,她流淚了,她男朋友給她擦淚。
原來,被《雨》觸動心弦的人,不止我一個。
自然,為沈慕之翹首以盼的女孩,不止我一個。
聽完了《雨》我就忍不住情緒的波動,又不想被人看到獨自落淚的狼狽,選擇中途離場。這場音樂會,圓了我見慕之的願望。
北風撲麵,幹枯了淚痕,我臉頰緊梆梆的,急忙找了個洗手間洗一洗。
“晚晚,見到真正的慕之感覺怎麽樣?”安心突然出現在鏡子裏,她眼中暗含譏諷,似笑非笑地問我。
第35章
我懶得搭理她,洗完臉,蒼白的麵龐上出現了一個疤痕,是之前和安心的車相撞的時候留下的。
“向晚,你喜歡的人是沈慕之,我喜歡的人是沈遇白,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在為了當年的錯誤買單,其實,晚晚,我們之間還是可以做回好朋友的。”她湊過來像丫頭一樣,手捧著一包紙巾要給我擦臉。
我擋開了她的手,可臉頰的傷痕也曝光在她麵前。
“朋友?難道你忘了你是怎麽陷害我的嗎?為了你,我沒了孩子,沒了家。你說,要和我做回朋友?”我擋開了她的手,輕蔑地冷笑道。
她還說過,和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朋友。
“過去已經過去了,你也撞斷了我的腿,斷了我一生的事業,我現在隻想求你,別跟我搶沈遇白了。他好不容易斷了對你的想法,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呢?”
安心伸手拉我的衣袖,在鏡子前她容顏未改,一雙長而白的腿依然能活蹦亂跳。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嫉妒,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嫉妒。
什麽時候開始,沈遇白變成了我的武器,我也能用他來報複安心了?
“安心,我已經和沈遇白離婚了,有本事你就管好你的男人,來找我退讓是什麽意思?你對自己這麽沒信心?”我扯開衣袖,走出洗手間。
她踩著高跟鞋追了上來,“我對自己當然有信心,但是,我不希望你騷擾我的男人。”
“騷擾?到底是誰騷擾誰?”我撇下她的手臂,向外走去。
從洗手間到走廊有三個階梯,後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我腳下一崴,從第一個樓梯摔了下去。
痛,從手肘到腹腔蔓延開去,濃烈的血腥味撲入鼻翼,我握住手臂,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明目張膽對我下手的女人。
“安心,我已經離開了,你還不放過我?”我的臉一定很扭曲,因為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