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安心竟是我堂姐
“我們為什麽要離婚,你不是說很清楚嗎?”我冷笑道,風從車窗的縫隙灌進來,像斷了弦的二胡嗚嗚咽咽的曲不成調。
沈遇白擦拭著唇角的血跡,狂躁逐漸變成了無奈,他就用那種無奈的目光看向我,“我已經不愛她了。難道還要趕盡殺絕嗎?”
我把臉別向車外,倉黑的青山孤冷一片,誰也不知道青山的深處,有多少草蟲被凍死害死。
那一張離婚證就像這青山,隻有形式,沒有任何實質,至少在他心裏是這樣。
他想左擁右抱,他貪圖便利想重新擁有我對他的好,又不想傷了安心的心,他對她永遠抱著慈悲和同情。
在我和她之間,如果要辜負的時候,他隻會辜負我,把最壞的給我,把餘地留給她。
這就是命運。從我選擇嫁給他這個人的時候,就決定了,我這一生都無法完整地擁有他。
可我是個死心眼,眼裏揉不進沙子,也無法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我和你已經結束了。你想怎麽樣不關我事,請你離我遠點!”我打開車門,如割的冷風撲在臉上,頭腦瞬間清醒了。
我伸手攔住商晴的車,車停了下來,商晴覷了跟下車的沈遇白一眼,打開車門,“晚晚,你們怎麽鬧掰了?臉色這麽難看。”
我此刻的臉一定比鍋底還黑,胸口還泛濫著惡心。
“能讓我和你們一起回家嗎?”我看了眼季羨移,他也詫異地盯著我們看。
商晴把我拉上車,“車本來就是你的,你想什麽時候開,都行!”
她還把駕駛座騰挪給了我,我知道她想和季羨移敘舊,近距離重溫昔日的感情,就沒有推遲地自己開車。
車速開得很快,可依然平息不了我心裏的怒火。
沈遇白的車亦步亦趨地跟著我,不敢靠太近,也不敢超車。
“向晚,我聽說你們離婚了?怎麽回事?那時候你不是很喜歡他的嗎?”季羨移看出了端倪,低聲詢問道。
我和商晴之間沒有秘密,他是商晴的男朋友,自然很多事也知道。
“緣分唄,我和他沒緣分。”我輕笑著說。
季羨移偷看了一眼商晴,眉梢漾起了笑意,那是真心實意的笑。
“我聽了你們之間的很多事,他對你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感情,為什麽急著離婚?我看他追你,追得很緊。”季羨移看了眼後視鏡,說。
我一看到沈遇白裝模作樣的跟蹤就覺得煩,“他那是追我嗎?他是想左擁右抱,不想失去我愛他的便利,又不想傷了安心的心!”
季羨移神色微窘,“可沈遇白好像不是那樣的人。”
商晴見我表情不對忙岔開了話題,“這一次我們進城,你先寄住在向晚家裏,我每天去照顧你,再給你謀個事做,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閑下來。”
他們雙手交疊,溫情脈脈地看了眼彼此後,季羨移彬彬有禮地對我說,“那好,以後你們一天三餐就包在我身上!”
事實證明,這位雙腿殘缺、少了一枚腎的男人,的確是個生命的強者,隻要有食材,他能燒出一桌滿漢全席!
吃了他做的飯,我永遠也想不到,這麽美味的飯菜是一個被命運浸泡在苦水裏的男人燒出來的!
有了季羨移,商晴的日子忙碌起來,人也鮮活得像朵沾了雨露的花。
他倆的故事讓我相信,愛情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我在貓館擼貓,商晴從外麵回來,一臉焦灼地對我說,外麵有人找我。
能讓商晴著急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出門一看,我叔父向嵐正站在店門口,來回踱步,像是來了很久,又不想進門。
“叔,你怎麽在這?”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娘家親戚出事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嘛。
向嵐見了我,一張拉長的苦瓜臉擠出了一絲笑:“晚晚,你回來了怎麽不回家住?”
我說我在貓館住得很好,有伴兒。
向嵐同我寒暄了幾句,也沒問太多死而複生的事,因為那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上還有我這個人,我這個人還有點利用價值。
“晚晚,你把安心怎麽樣了?是不是把她藏起來了?”向嵐抓著我的手腕,急不可耐地問。
我驚訝於他對安心的關心,超過了普通的交情。
安心和向家,本沒交情。
“二叔,安心和你什麽關係啊?”我哂笑問,心裏疑竇叢生。
向嵐麵色紅潤保養得宜的臉上寫滿了憤怒,抓住了我把柄似地冷嘲道:“當時你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現在又一聲不吭地回來,既然走了,就不要回來!”
他的聲音像刀刮玻璃,刺得我耳膜生疼。
“叔,你的意思是我活過來,礙著你們事了?”我強壓著憤怒說。
向嵐冷笑道:“不是你活著礙事,而是你實在不該一回來,就把江城弄得不得安寧!”
聽了他的話,我才知道自己這麽能耐,能主宰江城的命運。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去了。”親叔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可他希望我死了好,絲毫沒有為我的複活感到高興。
貓館店門口有一串樓梯,我拾階而上的時候,隻覺身體裏有一個漏鬥般的傷口,血液不斷地往漏鬥下流淌。
“安心是我女兒!”向嵐突然提高了聲量。
不,這怎麽可能?他們不是一個姓氏,也從來沒有在一起生活過,安心怎麽就變成了我的堂姐?
“二叔,這種事最好不要亂說!你有證據嗎?做過親子鑒定了?”我問。
在豪門深宅大院,為了獲得財富,什麽借腹生子都存在。
安心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向嵐的女兒?
二嬸和二叔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向嵐在外麵有一個比我還大的女兒,二嬸會不知道?
“做過了!現在我不想跟你澄清,我隻想問你一句話,安心人呢?到哪兒去了?”向嵐向前一步,大有我不交代清楚,他就不走了的架勢!
我輕哂道:“我怎麽會知道她在哪?大概是壞事做得太多,藏起來躲官司了吧?”
向嵐突然扼住了我的手腕,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她這個月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