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林芳菲報複社會
那一刻我有滿心滿肺的話要問他,說出口的隻有兩個字,“還好。”
沈慕之說給我寄了一箱加利福尼亞的特產咖啡,天黑之前就能到,我說謝謝,之後便是短暫的沉默,他好像找不到話和我說。
我沉默了幾秒問:“你結婚了?”
聲音是我想不到的顫抖。
“結婚了。”他平靜地說。
“所以這通電話是來滅口的?”我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愛情是女人的生命,滅掉了女人心中的愛情,就等於殺死了這個女人。
沈慕之居然聽懂了我的玩笑,話筒那段傳來歎息聲:“我舍不得滅口,但是,對不起。”
我心弦一顫,其實喜歡一個人是自己的事,對方沒有必要為之所累,“你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
“我隻想和你說。”沈慕之說。
“什麽時候回來?”我抬眸向窗外望去,強壓住心裏的震顫,我們之間潛在的感情,要比我想象地深。
“大約在冬季吧。”他說了句齊秦的歌名。
冬季那麽長,那麽冷,我說好,互相告別掛斷了電話。
我的人生總是在告別,告別許容、唐恬,又告別了傅佚北,現在陪在身邊的人所剩無幾。
嶽城拿掉了我的手機,讓我躺下去休息,“你的病需要休息。”
這是醫生對病人的口吻,公事公辦,沒有感情,我說我不是你的病人。
嶽城被我突如其來的怒火驚得眸光一凜,“向晚你怎麽了?”
“我說我不是你的病人,你不要盯著我一個人。”我說,我真的很好奇他不是醫生嗎?不是要做研究嗎?為什麽我每次都能隨叫隨到。
嶽城定定地凝視著我,“是不是誰和你說了什麽?”
他有所警覺了,從沈遇白逼他出現的時候開始。
“嶽城我想知道你不是出國深造了嗎?博士學位拿回來了嗎?你不需要做論文嗎?為什麽還有時間跟在我身邊?”我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往外蹦。
嶽城突然笑了笑,“博士學位哪有那麽容易拿到?除了做實驗、寫論文,我還要找到更多的數據支撐理念,向晚你不懂。”
我不懂,所以我現在身體的情況越來越奇怪。
無緣無故地大出血,一個小手術就能穩定病情,我不知道在麻醉劑起作用的時候,醫生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就像沈慕之,當年明明找過我,偏偏無聲無息地離開,明明知道我是沈遇白的妻子,依然冒充他的樣子擁抱我。
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沈慕之要弄到的也是博士學位,為了學位,他放棄了我,也放棄了林芳菲。
我真的很想問他,抱著博導老師女兒的陌生身軀,他會不會保持原來恣意清傲的麵龐?
從醫院出來,我拒絕了嶽城的看顧。
在走廊我看到了安心,正彎著腰和醫生說了什麽,醫生擺著手拒絕了她,說這是違法的,讓她另找高明。
“我給你三十萬,隻要這事辦成了,我再加三十萬!隻是一個小忙,求求你幫幫我。”安心拉著醫生的手臂說。
醫生說:“這是病人的隱私我不能告訴你。”說完撇開她離開了。
我認識這個醫生,是藥房負責派藥的藥劑師。
我尾隨醫生來到藥房,問他剛才那個小姐向他要什麽?
醫生沒有任何隱瞞,大方地拆穿了她:“她要昨天來拿藥的一個病人的藥單。叫做什麽林芳菲。”
我一聽大吃一驚,安心要林芳菲的藥單幹什麽?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醫生問我是不是本人,我說我不是,我是林芳菲的朋友。
醫生說既然是朋友,你去問她本人吧。
我也不好意思要她的信息,就沒有糾纏下去。
我決定先回一趟沈宅,順便告訴沈惜年和艾滋病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應該注意的事項。
沈宅,我把車停在紫薇花下的車位,就看到林芳菲正彎著腰從旁邊車的車窗上探進身去,那是沈遇白的黑色邁巴赫。
“你在幹什麽?”我太陽穴突突狂跳著,忙下車阻止了她。
林芳菲身子一頓,艱難地直起腰,手裏拿著一根針孔。
“你在做什麽?”我一陣心驚肉跳,針孔裏是一針管的鮮血!“你要害沈遇白?為什麽?”
現在的林芳菲畫著濃妝,根本看不出是個病人,頭發也染成了優雅、魅惑的棕黃色,身穿一條布料很少的裙子,堪堪能遮住重要部位。
“沒做什麽呀。向晚姐,我能做什麽啊?我一個時日無多的病人。”她咧開紅唇笑得妖嬈豔麗,像一朵危險的罌粟花。
我不寒而栗地打了個冷戰,一直以來我對林芳菲都不了解,隻知道她對沈慕之愛之甚深,可就算愛一個人也用不著毀掉另一個人!
我怒斥道:“你這是在害人!他做錯了什麽,你要髒病傳染給他?”我衝過去打開了邁巴赫的車門,把座位上的羊駝坐墊拿掉、扔到垃圾箱,又檢查了一遍車裏有什麽尖銳的針頭和血跡。
這時,一個信封從抽屜掉了下來,沒有署名,隻有厚厚一疊材料,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著名科學家嶽城新藥發布會……”看清是嶽城的名字,我抽出信封看到了有關他的報道,通篇是英語報道,好在我英語水平還行,看懂了大部分篇幅,是講嶽城在國外的醫學成就,以及業界的一些評論。
我知道沈遇白調查過嶽城,也沒放在心上,把東西扔掉就說砰地關上車門,林芳菲正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我。
“向晚姐,你這麽喜歡他,為什麽要吊著我哥不放啊?”林芳菲手裏的針孔不知放哪兒去了。
我警惕地走到自己的車邊,坐墊、扶手,一切可能徒手碰到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血跡,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林芳菲,你最好別發瘋,這不是鬧著玩的!”我覺得現在的她很瘋狂,周身的細胞都寫著“報複社會”。
“是嗎?我覺得挺好玩的,這樣就有更多朋友一起去死啊。”林芳菲把“死”字咬得很清晰,目光看向身後的建築,裏麵住了誰,她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