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安心的身世
肖玉芬可算抓著人暢所欲言了,她拉著我手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晚晚你說,你叔怎麽這麽沒良心?我給他生兒育女,苦心持家把家裏打理得還算井井有條,我娘家給他錢做生意,他自己不上進敗光了,現在這幾年生活好了,他,他就給我整個禍害回來!”
這個禍害,自然是安心。
我少不得替她擦眼淚,畢竟女人才最了解女人,她對向嵐的背叛無論何時,對她來說都是錐心之痛。
安心就成了她眼中急於拔掉的一根針!
“現在堂姐都出國念書了,堂哥也成家立業了,你還怕一個同父異母的孩子?”我試圖安慰她。
肖玉芬抹著淚,嫉妒地磨牙:“你說那個女人都死了八百年了,還把孩子送過來禍害我的眼!”
在肖玉芬的敘述中,我才聽到安心的身世。
安心是向嵐和外麵的女人的私生子,把人家農村來的打工妹肚子搞大了,又忌憚我嬸嬸娘家的威力,不敢離婚娶她。
安心的母親隻能大著肚子回家。
在農村未婚先孕的女人連帶娘家也要被人戳脊梁骨,安心的媽臨產前被親媽送到了牛棚裏自生自滅,安心福大命大,在牛棚出生也毫發無損。
有了孩子,安心的媽上城找過我叔父幾次,可我叔父生怕事情敗露,就給了她一點錢打發回去。
後來,安心的媽再進城鬧,他就找人打了她一頓。
從此,安心的媽再也不敢到江城來了,在鄉下因為帶著女孩,做媒都嫌髒,就一直沒有嫁出去,成了村子裏的老女人。
不知為何,這些年安心進了江城,還和我成了好朋友,不知她陪我回家的時候,看到我叔父是什麽心情。
肖玉芬抹著眼淚斜睨了我一眼:“向晚,不是我說你,作為女人你和我一樣失敗!安心當初搶你男人,你有權有勢怎麽就沒把她一巴掌拍死?”
當初安心搶沈遇白的時候,嬸嬸和叔父都知道,可沒有一個人為我出頭。倒是公公沈惜年替我教訓了安心幾次。
如果現在的安心不是肖玉芬的眼中刺,她也不會和我站在統一戰線。
“嬸嬸,你說什麽話?現在是法治社會,我能拍死她,不就得坐牢嗎?”我為難地笑了笑說。
嬸嬸翻了個白眼,“向晚,你在江城是什麽身份?向天集團董事長,你還治不了一個區區舞蹈老師?”
嬸嬸想借刀殺人,替自己擺平安心,可我也不是那把刀。
“現在我和沈遇白離婚了,他和誰在一起,也和我沒關係了。”我釋然地一笑。
嬸嬸卻不以為然,抓著我的手密謀大計,“向晚,婚姻隻是一張紙,可以離當然可以複!沈遇白有權有勢,你自己又有公司有存款,兩個人就算在一起沒情感,你坐著正室的位置,沈遇白就是滿世界花天酒地,你不點頭不離婚,她們就是徹頭徹尾扶不了正的小三!你肚子再爭氣一點給沈家懷個一男半女,將來沈家、向家兩家的財產,都是你的!”
原來肖玉芬的婚姻觀是這樣的,沒有感情的婚姻也能帶來實惠,錢財、名聲、生兒育女。
這麽多年來她明知向嵐身在曹營心在漢,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把一雙兒女養大送出國。
若不是安心的出現,她一輩子都會活在自我營造的幸福泡泡裏。
“嬸嬸,我和沈遇白是和平分手,現在他也把向天的股份還給了我。我別無所求。”我平靜地說。
過去三年,我對肖玉芬的了解僅限於她的凶悍,如今又見她的縝密、算計。
女人活得這麽通透,一定不會吃虧的吧?
“那你回來當老板了,下半年你堂哥畢業後,就讓他進去向天工作吧?”肖玉芬諂媚地笑著說。
我很佩服肖玉芬有求於人時理所當然的語氣,她的心思比我想象的要縝密得多,既然不能消除安心,就把兒子塞進公司。
“嬸,你可以關注咱們公司的招聘網站,有什麽職位在招聘,堂哥又合適的話,就來麵試唄。”我抿了一口茶,語氣平淡地說。
“晚晚,我們是自家人,還講什麽筆試麵試啊?直接進去不就好了?”肖玉芬露出三分不悅。
這時,一個清脆柔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媽,堂哥學的是船舶製造,進婚慶公司幹什麽?不是大材小用嗎?”
嬸嬸表情瞬間陰沉下來,我尋聲望去,就看到安心身穿一襲米白色蕾絲裙、外披杏色長袍,從大門逆光處走來。
她表情一點都不像一個寄人籬下的私生女,對肖玉芬態度囂張。
她轉動大眼睛向我看來,“喲,向晚,你怎麽在我家?”
我竟不知該說什麽,肖玉芬向我拋了個冷厲的視線,站起身冷笑道:“小賤人,你回來幹什麽?不是給了你錢,讓你外麵自生自滅去的嗎?”
一向摳門的嬸嬸給她錢?
麵對嬸嬸的指責,安心勝券在握地笑著說:“什麽錢?大媽,我的零花錢一直是爸爸供應的,你什麽時候給了我錢啊?”
肖玉芬最看重的就是她身為正室的管家權,我叔叔的錢包裏不會超過兩千塊現金,現在,都能拿出錢來貼補安心了?
我看到肖玉芬麵色冷厲,山雨欲來風滿樓,忙閃開免得濺一身血!
“小賤人!你別在這挑撥離間我夫妻倆的感情!我老公給你幾毛錢,純粹是可憐你,可憐你有娘生沒娘養,就是外麵的阿貓阿狗他也會施舍幾個銅板!”
被徹底激怒的肖玉芬恨得磨牙,刻薄的話像子彈一樣突突突往外噴。
我樂得見安心和別人狗咬狗,就什麽也沒說,坐在旁邊喝咖啡。
“大媽,我爸爸接濟我這麽多年,你不會都不知道吧?”安心唇角勾勒起一縷陰謀的笑,走上前向肖玉芬示威!
她當年也是這樣向我炫耀,沈遇白對她的寵愛的。
“啪”肖玉芬毫不猶豫地抬手扇了她一個耳光,咬牙切齒地罵道,“小賤人!我老公自己清楚!如果你想在這個家待下去,就給我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