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平凡夫妻
我忙打斷了她的話，“我在回來的路上。”
季羨移的聲音在那端想起：“向晚夜宵你想吃什麽？番茄雞蛋麵還是酸菜肉絲麵？我給你煮。”
我心中一暖，季羨移殘疾了，可自從他住進了向家，沒有一頓飯不是他燒的，我也早已習慣了他的口味。
“嗯，番茄雞蛋吧。”我說。
這時，沈遇白突然橫叉一句：“兩碗！”
我瞪了他一眼，用口型告誡他：“沒你的份！”
“向晚，那是誰啊？你和誰在一起？”商晴很興奮地問道，有種嫁不出去的閨女終於找到男朋友的興奮！
我忙岔開話題：“別做了，我不吃了。”說完掛斷了電話。
沈遇白向我看來，“你什麽時候養成了吃夜宵的習慣？”
“我為什麽不能有吃夜宵的習慣？”我口氣不善頂撞回去。
車廂內再次沉默下來，我花了點時間去想撞車的那個人，可實在沒什麽頭緒。
車停在了我家門口，沈遇白執意要陪我上去，說要嚐一嚐番茄雞蛋麵。
最後我妥協了。
開門的是商晴，她愣怔、錯愕的目光提醒我，和沈遇白在一起，是多麽荒唐。
“沈遇白，你還好意思上門？”商晴把我拽到身後，厲聲嗬斥道，“上次你在醫院，那樣對小晚，這麽快就忘了？”
麵對我閨蜜的責難，沈遇白毫不介意，從門縫往裏觀察，好像在找什麽。
“聽說，你們給她養成了吃夜宵的習慣，她病了，消化不好……”沈遇白有點笨拙地撓了下後腦勺，像生意人談公事一樣對商晴說。
“我消化好得很！”我否認了他。
商晴把他往外推，“你走，我們不歡迎你！”
“向晚，你就是這麽謝我的？”沈遇白隻好威逼我。
我知道他是個睚眥必報的天蠍男，記仇冷漠，要是對商晴做出什麽事就來不及了。
“那個，羨移呢？能不能幫我們做兩碗番茄雞蛋麵，他說想嚐嚐。”我隻好對商晴軟磨硬泡。
商晴搖著頭走進了廚房，季羨移已經忙開了。
我和沈遇白隔桌而坐，他手一會兒放在桌上，一會兒又放下，視線在房子裏飄忽，好像沒有來過一樣。
“你沒來過嗎？還是來過幾次，已經記不清了？”我問，向家別墅是我長大的地方，可自從嫁給了沈遇白，我就很少回來。
沈遇白也沒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待不上幾分鍾就走。
他像不熟悉我一樣，不熟悉我成長的地方，我不怪他。要怪就怪以前太一廂情願。
“多了煙火氣息。”他掃了眼廚房的位置，有飯菜的芳香溢出來。自從有了季羨移和商晴，這裏才算有了家的樣子。我樂意見到他們在家裏溫柔互動，因為我父母的感情很好。
“向晚，你是不是特招男人喜歡？”沈遇白突然視線冷峻地凝聚在我臉上，壓抑著聲線問。
我魔怔了幾秒，背靠在椅子上，“你說呢？這種事，你不是更有發言權嗎？”
我招不招男人喜歡，和他有關嗎？
也許男人對曾經擁有過的女人都抱著占有欲，要女人從一而終，他則不受約束，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快。
沈遇白發蒙地盯著我，好像不習慣我的張狂，薄唇微勾：“我不知道。”
當季羨移搖著輪椅，用托盤端著兩碗麵送過來，我忙起身去接，“辛苦你了，這麽晚還麻煩你。”
季羨移眸光定格在沈遇白身上，“沈總？”
“是我。”沈遇白接過麵，姿勢舒適地靠在椅背上，梳理防備的實現凝聚在他殘疾的腿上。
季羨移眉心擰緊。
“你這人來就來，還盯著人一直看！”商晴忙堵隔在他們之間，把季羨移推向臥室。
季羨移自從殘疾後，就不喜歡出門見生人，也不喜歡被人看。
難怪商晴會生氣。
“你快吃吧，吃完了就走吧。”我拉了一下沈遇白的衣角說。
他卻驟然靠近，單手撈起我的腰往前一提，與我的距離近在咫尺，帶著龍涎香的灼熱鼻息撲在臉頰上。
“你幹什麽？放開我。”我尷尬得臉頰發燙，用手肘隔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可沈遇白邪佞勾唇，“怕了？”
麵對我的朋友們，沈遇白依然保持著不把任何人放眼裏的傲慢，像是要做給別人看，故意製造出我們舊情複燃的樣子，讓我解釋不清楚。
商晴快步上前，把我從他手上拉開，拿出了護犢子的氣場，“沈遇白，向晚是你招之則來呼之則去的人嗎？上次的事情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別太過分了啊！”
如炬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下一步他要幹什麽我也不清楚，他早就貼上了喜怒無常、隨心所欲的標簽。
“向晚，記得把藥吃了，別吃止痛片了，知道嗎？對你身體不好。”他語氣平靜而關切地說，絲毫不介意商晴的冒犯，“對了，商晴，幫忙監督監督她，把止痛藥都收起來。”
饒是社交高手商晴，也被不按常理出牌的沈遇白嚇得愣住了，“還用你說！請你回去吧。”
沈遇白看了眼桌上色澤鮮豔、香氣撲鼻的麵條，眉梢微掀，“麵還沒吃。”
商晴用目光征詢我的意見，我坐下來默默地吃著麵，他坐在對麵，一口一口吃著麵，就像在學校小麵館一樣，兩碗麵、兩個人和香甜的空氣。
也許是真餓了，也許是麵太好吃，他吃得很快，全程悄無聲息地吃完，舉止優雅，吃麵都吃出了享受。
見他眼底的烏青，和狼吞虎咽的樣子，我心裏發酸。
這些年，安心會像我以前一樣，不論多晚都給他煮夜宵嗎？
答案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翌日我剛在辦公室坐定，安心從外撞開了門，撲在我桌上質問道：“向總，那個四百萬的婚禮case為什麽要給林芳菲？那是我在向天接手的第一個單子，我為它熬了很多個夜晚！你不是不知道吧？”
付小影追進來勸阻，可安心已經把一切說出來了。
“對不起，向總，我怎麽勸都勸不住。”付小影頷首歉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