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利益交換
竟在酒店門口，眾目睽睽之下要那樣對我。
他是有家室的人。
我慌忙側過臉頰，躲開了那一抹溫熱，薄唇便落在了我的鬢發上。
“為什麽？為什麽要作踐自己？”沈慕之扼住我的手陰陰用力，聲音顫抖地低吼道。
我的手被摁在玻璃上，冰冷的玻璃也冷不了皮膚的溫度，我心裏又害怕又酸澀，“我沒有。”
“那你為什麽用假名和別人在一起跳舞？”沈慕之從我發間抬眸，我才看到他眼裏滴出了淚水，眼圈紅紅的，下巴的胡渣沒來得及刮，眼袋很重，顴骨也比以前凸了，看上去很憔悴傷感。
“我是替商晴來相親的，她，她有事來不了，但又有非來不可的理由。”我解釋說，被人喜歡總比被人討厭要好，我不想讓他也像沈遇白一樣，誤會我是個極度缺愛、人盡可夫的女人。
沈慕之握住我手和肩的力道很大，仿佛要把我嵌入身體裏去，可十二年前的錯過，造成我倆錯過也隻能錯過。
他低垂著頭伏在我耳側，亞麻色的濃密黑發隨著啜泣而微微發顫，看上去像個可憐的孩子，我伸手牽了牽他的衣角，搞不清他到底為什麽這樣。
“慕之，你怎麽了？別嚇我。”我低聲安慰道。
沈慕之突然伸出長臂把我箍進了胸膛，手把我的頭摁在胸口，這個姿勢我能聽清他搏動有力的心跳聲和胸腔裏啜泣的回音。
他捂得很緊，我掙紮不脫，隻能任由他抱著，雙手僵持在半空中，不知該不該擁抱他的背。
他是有家室的人，我心裏再喜歡他，也是死過之前的事。
死過之後，我已經分不清心裏真正喜歡的人是沈遇白還是沈慕之。
他很好，好得我高攀不起，他是優雅的藝術家，渾身充滿了音樂的浪漫氣息。他為了回國看我，放棄了博士學位，這才有了今天他以娶導師之女來重新獲得博士學位的遭遇。
“別說話。我隻想抱抱你。”他把臉埋藏在我的披肩發間，有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我脖頸上。
我重重地閉了閉眼，突然好希望世界就此末日，我和他能永遠不用管彼此的身份，讓往事烙印在彼此身上無法抹去的斑駁痕跡碳化，灰飛煙滅。
如果我和他之間沒有沈遇白，沒有伊麗莎白，會不會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淚水從眼瞼滑落，沾濕了他的衣襟。
他悄悄地拖起我的下顎，透過迷蒙的淚水看向我，“小丫頭，我還是忘不了你。沒有你，婚姻裏我是一具行屍走肉。”
喉嚨被無形的手扼住，痛而無奈，淚水順著下垂的眼角滾落。
“太遲了。”我強壓住聲線的哽咽，說。
太遲了，他和伊麗莎白的婚禮即將舉行，而我早已不是曾經的我。
“對不起。你恨我嗎？”粗糙的手指擦幹我臉頰的淚花，他眼中隻剩下我。
可過了這一刻，我們之間已經不是兩個人。
我無聲地搖搖頭，“不恨。”我和他之間經曆了太多的陰差陽錯，他的到來就像一個夢一樣，溫暖了我十多年的歲月，“我怎麽會去恨一個夢呢。”
沈慕之鬆開了我，眼神恢複了從前的涼薄和清明，視線定定地望向酒店的出口，循著他視線望去，我看到了一襲杏黃色連衣裙的高挑女人，林芳菲正透過淚花看向我和他。
她旁邊還站著方浩怡，看他麵無表情的樣子想必是知道了所有事。
沈慕之把我護在身後，身披著濃重的陰鬱，向方浩怡走去。
方浩怡眉心一擰，唇角下撇，刀子般銳利的視線橫掃過我，闊步走下階梯，向不遠處停著的法拉利轎跑走去。
“站住！方浩怡，以後不許欺負她。”沈慕之向前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方浩怡像一柄出鞘的利刃，越是沉默，越給人寒光凜冽的威懾力，他薄唇牽起一縷冷嘲的弧度，“你是她什麽人？”
我心中一動，是啊，我是沈慕之的什麽人。
沈慕之目光深沉地看了我一眼，“她是我很重要的一個人。”
很重要的人，不是愛人，也不是親人。林芳菲眼中的淚水決堤了般滾落，掩著嘴跑開了。
我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悲哀，我得到了所愛的人的愛，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
方浩怡唇角勾起涼薄的弧度，目光毒辣地橫掃過來，好像世界的王一樣，沒有他怕的東西，繞過沈慕之走了過去。
我怕他為難商晴，忙跑過去張開手攔住他的去路，“方先生，請等一等。”
“給我一個理由。我很忙。”方浩怡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注視前方的視線沒有一絲溫度。
“方先生，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別和商家過不去。”我客氣地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是嗎？”
冰刀般的視線斬盡慈悲，向我看來，“你一邊和我相親，一邊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這不是打了我的臉嗎？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方浩怡說一不二的語氣，好像沒有什麽條件交換，一定不會放過商家。
柯少瑩到底為什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介紹給這樣一個男人？
我從口袋掏出名片，遞給方浩怡說：“抱歉，方先生，我不是商晴，我叫向晚，是向天集團總裁。今天我是替我閨蜜敷衍她媽媽，才出來跟你相親的。”
方浩怡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好像一切他都了然於心。
“欺騙？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方浩怡城府很深，說的話都有目的。
我見過不少和他一個類型的商人，信譽隻是他們口頭上說說，真正能牽動他們的是利益，最核心的利益。
“在商言商，如果方先生認為我的欺騙行為讓你反感，我願意拿出向天這個季度一半的旅拍訂單，和貴公司的旅遊項目合作。”我拿出了底牌，“隻要方先生不要為難商家，不要為難柯阿姨，我願意給貴公司打一個總裁折扣。”
一個總裁折扣是30%，對方家這樣做旅遊公司起步的產業來說，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終於方浩怡冰冷的視線變了，饒有興趣地凝視了我幾眼，“既然如此，明天我去向天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