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沈遇白的童年
叫囂著要賠償的家屬見狀,識趣地放低了聲量,“沈總,您說過,不會阻止我們和向總交涉的!”
沈遇白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在向天的地界傷人,就這一項罪名,足夠取消所有賠償!”
他的聲音極富穿透力,與生俱來的貴族風範賦予了他王者氣息,不論何時都有種指點江山的魄力,伊麗莎白的哥哥聽完臉色一白,張嘴就要反駁,被那位五十多歲的老者拉到身後。
“閉嘴!少說幾句!”老者用英語說,幹練地攔在了他身後,對上了沈遇白的氣勢,“沈總,小孩子不懂事,您不會和他一般見識吧。”
果然國內外護犢子的本性是一致的:他還是個孩子啊!
我伸手比劃了一下彼此的身高,他都比我高一個頭了,看上去也比我老一些,“他都快三十來了吧,妹妹都結婚了,他還是個孩子呢?”
伊麗莎白的哥哥臉色瞬間像吃了蒼蠅一樣扭曲,惱羞成怒地就要揮手扇我耳光。
“住手!”老者一聲清冷的厲喝,男人很聽他的話,不情不願地冷哼了一聲,轉臉不再看我。
“向總,我女兒在您承辦的婚禮上跳樓,而您當時正和新郎打情罵俏,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您不會不承認吧?”老者一針見血地點我穴,把問題的邊界搬到了台麵上。
我避無可避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冷靜、威逼,象征著壓力的詞匯像大山一樣壓過來。
“我老婆和新郎是多年校友,有感情也是同學之誼,而且是新郎打電話一定要我老婆過去話別的,我老婆也得到了我的同意,在這一點上我相信我老婆和新郎心裏坦坦蕩蕩,沒什麽值得推敲和做文章的地方!”
沈遇白搶先一步說話,一口一句老婆讓我如雷貫耳,根本無法和中午還把我囚禁起來的沈遇白重合在一起。
他還是那個占有欲極強的沈遇白?
我的看法模糊了。
“嗬嗬,沈總,您有這樣的寬宏大量我很佩服您。但是,您這樣相信您妻子,不代表您妻子對新郎沒有非分之想,我們掌握了資料,向總之前想嫁的人是沈慕之,並不是您。”
老者一語中的地拆穿了一切,他是怎麽知道那些事的,我無從知曉。
可現在,他想給我扣一頂一輩子都摘不掉的帽子,我認為必須反擊,否則我會一輩子都憋憋屈屈地活在他們的口水中,認為我欠了伊麗莎白一條命!
“在新娘新郎婚禮前,我就和沈慕之沒什麽關係了。請您說話注意分寸,否則告您誣陷罪!”我嚴肅地看進他眼睛裏,義正言辭地說。
老者幹癟的唇角不屑地下撇,“做得出來還怕別人說嗎?據我所知,你婆婆都知道你和她兩個兒子糾纏不清的事,要不為什麽要當眾打你呢?”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插了心髒,我和前婆婆隻有兩麵之緣,她為什麽會認為我糾纏她兩個兒子不得而知。
沈遇白關切地把我摟在一旁,距離老者一個安全距離,“我媽身體不好,一直在念鄉靜養,事先也一直強調說不會參加兩個兒子的婚禮。嗬嗬,是你們驚動了她老人家,把她接過來攪局的吧?”
沒想到沈遇白會維護我,前婆婆在他三歲的時候就把雙胞胎兒子分開了,選擇了沈慕之,把沈遇白留在了江城。
至於為什麽選沈慕之,而不選沈遇白,原因無人得知。
以前沈惜年和我提過,丁雅琳帶走沈慕之的時候,對他、對這個家和沈遇白隻有滿腔怨念,沒有一絲留戀。
那是一個下雨天,丁琳看了眼高燒不止的沈遇白,就決然拉起沈慕之的手,向外走去,走進了事先停在路邊的法拉利。
沈遇白拚盡力氣滾下床,哭著喊著追上馬路,大雨滂沱,他渾身都濕透了,可還是追著法拉利哭得撕心裂肺,叫喚著媽媽不要離開我!
雨中的法拉利停了下來,丁琳撐著傘,麵無表情地從車上下來,走到他麵前說:“孩子,你的病太嚴重了,媽媽怕你會死。媽媽不想做一個死了孩子的母親,媽媽承受不住……對不起,你和爸爸好好過。”
說完,她把雨傘遞給了沈遇白。
沈遇白雖然隻有三歲,雖然不知親生父母為什麽日複一日地鬧脾氣,家庭氣氛古怪壓抑,幼小的心靈早就千瘡百孔,抓著丁琳的手哭著說:“媽媽,我不要傘。我要媽媽。”
丁琳滴著淚看向別處,法拉利打開了車燈,那是催促的信號,那個人在催她快點離開。
丁琳想到車上還有一個健康的省事的孩子,就把傘強硬地塞到了他的小手上。
“要走就走!別對我兒子這麽粗暴!”跟在一旁的沈惜年語氣生硬而決然地說。
“嗬嗬,你當然希望我離開。”丁琳眼中最後一絲母性柔情不見了,變成了昔日常見的冷酷、決然。
沈遇白心裏很害怕,忙伸出小手抱住了媽媽的腿,“媽媽,是不是我拿了傘,你就不會生氣了?”
丁琳看都沒看他一眼,扔下傘就走。
“兒子,別求她,讓她走!爸爸會一直陪著你!”年輕的沈惜年抱起小小的沈遇白,向房子裏走去。
沈遇白哭得撕心裂肺,抗拒地推開爸爸的懷抱,可大人和小孩之間力量懸殊,他被抱走了,丁琳決絕的背影也鑽進了法拉利,隨即很快消失在雨簾裏。
一怒之下,正在發高燒的沈遇白一口咬在了沈惜年的胳膊上,下了死口地咬住死死不放,傷口瞬間血流如注,鮮血染紅了沈惜年的衣襟,可三歲的小兒子就這樣咬著爸爸的肉,直到哭得暈厥。
那是一段風雨如晦的歲月。
沈惜年隻和我提到一次,就是在沈遇白得抑鬱症的那次,沈惜年讓我回江城和他重修舊好。
我最終沒有同意。可沈遇白倔強、冷酷而記仇的個性,有其父母失敗婚姻的原因。
所以,沈遇白不請他母親丁琳回江城參加哥哥的婚禮,情有可原,母慈子孝的前提是母親慈愛兒子才孝順。他們早已隻是血緣的母子,而不是責任和義務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