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漫遊
躺倒后，他輕輕地按了一下自己腦後的硬物。
眼皮慢慢合上。
一種墜入深淵的感覺迅速傳來。
「人類是零件，賽博是超我。」
「1級網路漫遊者陽太，歡迎進入主神賽博的世界。」
一聲低語呢喃在耳邊響起，陽太睜開了眼睛，出現在自己上次下線的地方。
他轉頭四顧，身處在一個重金屬朋克小鎮——索羅鎮。
這裡是網路漫遊者在虛擬世界的出生地，俗稱新手村。
所有網路漫遊者都會被主神系統隨機匹配相應的出生地，比如說他和紗織雖然住在一起，但網路漫遊的出生地卻並不是同一個地方。
他抬頭看天，頭頂是一片黑雲，太陽彷彿是減了肥的呼啦圈一樣空洞無光。
他低頭看地，腳下的踩著的是被金屬鋪砌的地面，每踩一步，地面就會出現一圈紅黃藍三色組成的水樣波紋。
周圍是一棟棟霓虹燈包裹的金屬矮樓，每走三步就會看到一句『人類是零件，賽博是超我』的新聞。
看起來未來都市感十分夠味。
陽太嚴重懷疑設計主神賽博的程序員的審美有問題。
這賽博世界的風景和風格完全就是照搬的現實世界。
他的腦袋被一個熊貓面具罩住，身上穿著朋克味十足的皮大衣，上面還掛滿了各色彩燈。
像特么衰神轉世，中二附體。
再不濟也像大米國萬聖節的路邊指示牌。
陽太摸了摸自己手臂，那裡有一個看不到的鐵環，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虛擬世界都有這東西，唯一不同的是在虛擬世界它是隱形的。
他眼前立刻彈出一個虛擬屏幕，這是他的漫遊界面，有點像電腦屏幕，背景是一張紗織微笑的照片。
紫色長發，琥珀雙眸，笑面嫣然，給他在無聊的漫遊生活中增添了許多動力。
「姐姐，你好。」
陽太微微一笑，目光一轉，看向那幾種漫遊方式。
1、行走漫遊，1小時賺1塊錢。
2、奔跑漫遊，1小時賺2塊錢。
3、任務漫遊和闖關漫遊視漫遊的難易度、危險度和完成度來決定收入高低，但也很難超過100塊，而且很費時間。
時間就是生命，生命就是金錢啊。
他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喃喃道：「行走漫遊。」
這是他的無奈之舉，畢竟他只是1級漫遊者，像他這種1級漫遊者如果去接高級漫遊，無異於找死。
他在索羅鎮到處瞎轉悠，眼羨著其他網路漫遊者去接任務漫遊，闖關漫遊，運氣好的，還能碰上神秘漫遊。
在這個世界，賺錢比登天還難。
嘩啦啦的金錢聲音就像是從賭博機里傳出的一樣。
不時有經過他身邊的網路漫遊者身上出現漫遊到賬的提示光芒。
每一種漫遊到賬的光芒都是不一樣的。
從黑色、灰色、白色、黃色、藍色、紅色…
顏色越鮮艷自然代表到賬的金額越誘人。
至於陽太，身上彈出的永遠都是黑色居多。
三年了，索羅鎮的等級榜上的最強者已經達到了10級，很多人都走出了索羅鎮，去往賽博世界的其他地方。
他仍然只是1級漫遊者，行走漫遊得到的升級經驗微乎其微。
他也想出去，可若要走出索羅鎮，至少需要繳納10000塊的過關費。
對，這是系統收取的費用。
換地圖也要收費，主神賽博一定是姓周扒皮的。
周賽博，哈哈。
「呀，這位不是譽滿索羅鎮的走地苟嗎，怎麼，都三年了，還在瞎轉悠，不會還沒湊足10000塊吧？」
一位腦袋頂著一根雞尾巴的二流子奔跑著撞了過來。
也不避讓，就這麼直直地撞了過來。
陽太眉頭一皺，最終還是側轉身體，讓了一下。
二流子哈哈大笑，轉身對著他豎起了一根中指。
陽太心頭火起。
老子如此謙讓，你特么給臉不要臉。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痞子角色，在這個虛擬世界里，打架又不犯法，更不會死人。
所以大家都是耍狠斗硬。
像這種戲弄人的角色，倒很少見。
陽太眼睛微微眯起，也沒細想。
腦子一頓，摸了下手臂，打開了虛擬屏幕上的功能面板，找到了工具箱，從裡面翻出蠕蟲圖標，大腦開始敲擊鍵盤，意識里迅速編出了一條蠕蟲。
他眼睛轉向二流子，想著讓他雙腳陷進金屬路面，看他怎麼跑。
一條數字組構的蠕蟲如閃電一樣，在空中閃出一絲電光，附著在了二流子的腳上。
果不其然，他奔跑的步伐竟然稍稍慢了一些。
然後雙腳像融化了一樣，向金屬地面中陷了下去。
「艹，哪個傻叉偷襲老子。」
二流子脫口大罵起來，身體不停地掙扎，卻沒有絲毫辦法。
陽太看在眼中，腦袋瞬間發懵。
「艹，原來在這裡也可以使用蠕蟲病毒。」
這可是重大發現啊，這幾年他一直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存法則，別人把他當空氣，他也把別人當空氣。
第一次有人對他豎中指，他回了這個大禮，卻是始料未及的。
眼珠一轉，急忙將蠕蟲病毒給收了回來。
再不收回來，要是被他察覺了，可不好收場了。
再說，他也不能為了一根中指要了別人的命。
「不過一根中指換兩條腿還是划得來的。」他暗暗偷笑。
心眼突然一跳。
他大腦里似乎多了某樣東西。
他轉身不再理會二流子，將虛擬屏幕調了出來。
一組數字組構的信息數據出現在眼前。
二流子，京都橫川區人，24歲，無業游民，2級漫遊者，行走漫遊記錄1小時，奔跑漫遊記錄345小時，任務漫遊記錄3578小時，任務通關次數312次，闖關漫遊記錄0，其他漫遊記錄0，存款1389元2角。
他不得不為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又腹誹了一句：「好特么有錢，這些錢要是我的該多好。」
關閉了虛擬屏幕後，這一組數字組構的信息在大腦里扭曲融化。
最終化為一道看不見的數據流鑽入意識深處。
而他的1級漫遊者經驗條竟然上漲了0.0001%。
「……」
他又開始犯病了。
在心裡鼓搗計算了起來。
「這一條蠕蟲病毒要花去我200J的大腦能量，價值半份晚餐，2塊5毛錢啊，卻只得了0.0001%的經驗，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他有些心疼今天晚上那顆圓白菜算是白買了。
明天估計得多吃兩個食好燒才能補回腦力損失。
可錢從哪裡來？
為了這種小角色，不值得。
「要不，找個大角色實驗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