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出門
很快，三人換衣結束。
三個人都是一襲黑色風衣、背兜帽、跑鞋，帽子往頭上一蓋，整張臉都被陰影籠罩起來。
不管是從近處看還是從遠處看，都無法從身形上辨別性別。
「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和美有些不滿，她覺得世上最美的衣服就是她那一身破破爛爛的學生水手服。
「你小丫頭懂個屁，這叫偽裝，而且這也是咱穿越前那個世界的黑客標配造型，帥到掉渣。」陽太心道。
嘴上卻笑道：「霧霾重，水汽強，穿成這樣也可以防霾防潮。」
「可我總感覺像做賊一樣，而且這衣服從哪裡來的。」和美非常不悅。
「這衣服是我和陽太之前從橫川垃圾山撿回來的，我洗過了，一直藏在床底下，非常乾淨。」紗織笑道。
「呀，為什麼要從垃圾山撿衣服穿。」和美伸手就去摸拉鏈，想將衣服脫下來。
陽太剛才也沒想到姐姐竟然還留著從垃圾山撿回的東西。
而且還洗的這麼乾淨。
他心中一暖，微笑道：「因為窮，如果有錢誰願意去撿垃圾穿，不過你愛穿不穿，你要脫了，我們就不出去了。」
和美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攥起拳頭，威脅道：「哼，回頭我自己再買一件新的，給紗織姐姐也買一件，就是不給你買。」
「哈哈，我就愛穿紗織姐姐洗過的衣服，你要給我買，我不稀罕。」陽太回懟了一句。
「你…」和美作勢又要懟回去。
「好了，好了，你們再爭下去，乾脆不用出去了。」紗織開始打圓場，微笑解釋起來：「這橫川垃圾山並不是指真正的垃圾山，它實際上架構在世界網路伺服器上的一個二手貨海淘網站，你別信陽太的話，他在逗你呢。」
「哇，這些衣服原來是紗織姐姐一件一件海淘回來的，怪不得穿在身上如此舒服，和美好喜歡。」和美表情驟然一變，非常誇張地讚美起來。
陽太的面肌抽搐了幾下，總算忍住了嘔吐的衝動。
換衣只是一個小插曲，三個人仍是匆匆下樓。
當雙腳踏上鐵鏽蟻巢樓下的地面時，和美揉了揉發酸的小腿。
嘀咕了一句：「老天，我們剛剛走了有多少層樓梯梯坎，姐，我們為什麼不坐電梯啊。」
「是33層，這樓沒有電梯。」紗織笑道，她腿腳也有些發酸，此時也在彎腰揉腿。
「沒有電梯！」和美昂頭向上看去，最上面怕有上百層，此時仍能看到上面燈火通明，可見也有人住。
「為什麼不安裝電梯。」和美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陽太與紗織對視一眼，二人都沒有說話。
「走吧，哪來那麼多問題。」陽太將雙手插入風衣口袋中，帶頭向前走去。
紗織連忙拉扯著和美跟了上去。
走了幾步，陽太又吩咐道：「我們都將金屬擬聲器打開，這樣說話，也就沒人知道我們是男是女了。」
他說話的時候，果然充斥著一股濃郁的重金屬朋克味道，彷彿是機械咬合出的聲音一樣。
他覺得這是極致偽裝，很有必要。
「嗯。」紗織點了點頭，也打開了。
「蠻有意思的，我喜歡。」和美純粹是玩耍的心理，自然也應承了下來。
三個人行走在潮濕泥濘的大街上，路兩邊不時穿行著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和美像個頭次出門的喜鵲一樣，一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姐姐，為什麼這些人走路都是悶著腦殼啊，也不說話，也不看其他東西。」
「哦，現在是凌晨，他們大都是智能機器人或仿生人，此時都在趕工上班，遵循既定的程序行進，當然只會悶著腦殼。」
「姐姐，為什麼這裡滿大街都是廣告和霓虹燈啊？」
「哦，這世界一直都是這樣，霧靄嚴重，得靠霓虹燈照明唄，而且商業氣息濃厚，當然都是廣告。」
「姐姐，我看這裡好多人都換上了科技聖衣，為什麼你和陽太哥哥沒有換？」
「這個…我和陽太掙的錢暫時還能養活自己，沒有必要出賣自己的血肉，而且我們身體健康，更沒必要去換裝那些塑膠、鋼鐵或仿生義體。」
「姐姐，為什麼這些人要睡在大馬路上？」
「哦，他們大多是被剝奪了漫遊資格的流浪者。」
「唉，好奇寶寶。」陽太被和美喋喋不休的問題問的心煩意亂。
他真想利用駭客攻防的手段在滿大街的廣告上登一則尋人啟事，替和美找一找她的父母，然後將她給送走。
「爺，施捨一點吃的吧。」突然一個聲音傳入了陽太的耳中。
他抬頭，發現街角的馬路上站著一個流浪者，衣著單薄，佝僂著身子，顫抖著向路上的行人乞食。
一個個子還不到他膝蓋位置的小娃娃緊緊地貼在他的小腿處，一雙大眼驚惶地看著這個世界。
可惜路過者大都是機器人或仿生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縱使其中混雜了幾個人類，也最多向他投來一個充滿鄙夷的眼神，唯恐他會碰到自己，避之不及。
不知怎麼回事，陽太看到那小娃娃的時候，心中猛地一痛，當即轉進街角的一間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裡。
跟在後面的紗織和和美好奇地看著他，二人停在便利店的門外，好奇地向裡面張望。
「先生，需要點什麼？」一位面含僵硬笑容的服務員小姐走向了陽太。
對陽太而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環繞扭曲的強大數據串，顯然，這服務員小姐不是人類。
「給我拿一百塊食好燒。」
「是，一共230元，請付款。」
「嗯。」陽太很乾脆地付了錢，此時的他，一秒一元，已經不需要再去干那篡改數據的駭客勾當了。
「收您300元，這是您要的100塊食好燒，稍等，我找您70元。」
服務員將裝袋的食好燒遞給了陽太，智能程序微微一頓，沒想到顧客竟然多付了70元。
不過幸好設定的程序里有找零的數據思維。
她伸手就要為陽太找零。
「不用，剩下的給你當小費。」
陽太擰著食好燒，轉身出了門，留下這位機器人服務員陷入凌亂中。
她的固定思維一直是遵循既定的程序在運轉，短時間竟不能完全明白何為『小費』。
當她進入網路檢索了小費的定義后，黑色的電子眼微微一閃，閃爍出一道綠光，一種很奇特的數據流突然從光碟機中樞里迸發出來，她面對陽太離開的方向，微微鞠躬。
「謝謝您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