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這是活人的腳
其實也不能怪陽太不領別人的好，鬼知道自己領了好之後，這丫頭的下半句話中有沒有piapia打臉的陷阱。
所以和她鬥嘴的唯一法門就是斗，斗到底。
她如果認為1+1=2。
自己就非要證明1+1=陽太。
「這邊走。」紗織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跟好她。
他們三人拐進一個掛滿長燈的長廊之後，只要走過這個長廊之後，就會進入到回收室的正中位置。
眼睛還沒看到任何景象，鼻子就聞到了一種混雜著潤滑油、鐵鏽以及皮肉腐爛的古怪味道。
紗織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苦笑道：「這裡的空氣還真不如外面世界，竟然充斥著一股仿生皮腐爛的味道。」
陽太暗暗點頭，接話：「仿生皮中有人工合成的活性細胞，雖然不是人皮，也算得上是一種有機物體，腐爛后自然會有這種味道。」
「嗯，嗯。」和美忙不迭點頭，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兩團棉花狀的東西塞住了自己的鼻子。
陽太暗暗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三人走在地磚上，鞋底敲擊地磚發出的噠噠聲也敲進了三人的心中。
氣氛詭異到讓人難以適應。
不過很快，一種呲呲鏗鏗的聲音從長廊的那頭傳來過來。
陽太聽在耳中，發現這種聲音有點類似五金店門口切割金屬發出的聲音。
切割。
陽太心中一動，顯然，他們到目的地了。
很快，他們三人就走到了長廊盡頭，三人停下腳步，相互對視一眼。
長廊的轉角處，那種切割金屬的聲音也越來越躁，而混雜著腐敗味的鐵鏽味道也越來越濃。
紗織剛要邁步，就被陽太拉住了小手。
紗織一愣，一張俏臉刷的紅了起來。
「都這時候了，你還要佔姐姐便宜，哼。」和美的眼珠一轉，對陽太鄙夷至極。
陽太懶得搭理她，鬆開了手，身體直接擋在了她們前面。
「我走前面。」
紗織與和美聞言一愣，一個欣喜，一個尷尬。
「好。」紗織點頭應可了陽太的要求。
陽太長吸一口氣，抬腳向左轉。
一道強光直照頭頂，刺激他的眼睛微微收縮，等適應了之後，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這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全機械工廠，四周都是擦得銀光閃閃的鐵疙瘩。
工廠被分為幾個小模塊廠區，從他現在所站的位置一直延伸到眼睛望不到的地方，每個模塊廠區的穹頂上都標註著分屬廠區的各自功能。
頭部、頸部、手部、上肢、下肢、足部。
呃，還有一個培養區。
總共七個廠區。
也許是為了監控便利，分隔幾個廠區的都是一種形似硅晶玻璃的建材，能見度非常之高，在燈光的照耀下，陽太甚至能看清每個廠區具體是在怎麼運行的。
整個工廠也沒有任何活人，全部是一體化流水線式的智能作業。
像這種全智能化機械工廠，一切都是遵循設定好的既定程序在運作，就算出現故障，也是遠程指揮維修，說不定自己三人是這個工廠幾十年的第一批人類訪客。
不過…
陽太的眉頭暗皺，看向了那個在回收室簡圖上並沒有標註的第七個廠區——培養區。
而分隔培養區的也不是玻璃，而是一種不透光材料，從外面看，也根本看不出裡面到底有什麼。
「這味道，嘖嘖，越來越像我的臭腳丫了。」陽太暗自嘟嚕了這麼一句。
然後他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轉身給身後的兩個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紗織與和美這才走了過來。
兩個人睜大眼睛向前方望去，最終目光都定格在那個看不清裡面情形的培養區。
紗織經過他身體的時候，陽太注意到她的鼻孔里竟然也塞了棉絮。
怪不得紗織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聞臭不驚。
「給我也來兩個。」陽太湊到和美身旁，小聲說道。
「沒了。」和美笑嘻嘻地看著他。
陽太表情不變，心頭狐疑不已，下一秒，兩團棉絮就伸到了他面前。
「你不是沒有了嘛。」陽太拿在手中，迅速塞進了鼻孔里，一股特有的芳香鑽入鼻孔，這下，整個世界都完美了。
「我耍你的。」和美一本正經道：「我最喜歡耍你了。」
小丫頭，敢耍我，小心我讓你貞節不保。
陽太心裡正要打壞主意，紗織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身體向他靠攏了過來。
美人在懷，陽太瞬間返璞歸真，思想變得純潔的不要不要的。
「姐姐，怎麼了？」
「這…這是活人的腳…」紗織說話微有顫音，身體也跟著抖索了起來，伸手指著面前的一條流水線。
陽太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了過去。
面前的正是足部廠區，主要負責切割、拆除仿生人的足部零件。
隔著巨大的玻璃牆壁，陽太看到一具又一具仿生人順著流水線滾入足部廠區的機器中，機器的提示燈發出一陣紅光，當紅光變綠的時候，一具又一具沒有雙腳的仿生人會從機器的另一頭被吐出來。
然後順著那條生產線被送往下肢廠區。
而機器的吞吐口也分成了另外一條生產線，一雙又一雙尺碼不同的雙腳會被傳往別處。
然而，陽太看到了這些密密麻麻的雙腳中竟然有將近三成竟然在滴血。
就連切割處的白骨茬子和紅色血肉也清晰的刺眼。
黑紅色的血漿從生產線上滴淌下來，落在生產線下方的水槽里，一把自動毛刷將水槽上的血液擦拭一凈，就好像那裡從來沒有鮮血一樣。
陽太心頭猛跳。
他迅速跑向下一個下肢廠區。
那裡也有一台更為大型的機器，當沒有雙腳的仿生人進入機器之後，紅燈亮起，紅燈轉綠的時候，一具又一具從大腿根部斷掉的仿生人被機器吐了出來。
吞吐口處也分成了兩條生產線，一條送往下一個上肢廠區，另外一條將仿生人的兩條大腿送往別處。
陽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大腿。
毫無疑問，這裡面又有近三成在滴血，切割處的骨頭茬子和血肉清晰可見。
鮮血順著流水線上鐵片流淌進下面的水槽里，依然會有自動毛刷將沾染在上面的血液擦拭乾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