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麵露死灰憋嘴道:“公子,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年輕男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嶽大人待你如此不好,你又何苦替他賣命?”
“告訴您奴婢得死,不告訴您,奴婢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留個忠心耿耿的名聲。”丫鬟無奈很為難的道。
年輕男子詫異的看著丫鬟。
沒有想到嶽大人府中的丫鬟遇到事關自己生死之事竟能保持鎮定。
年輕男子凝視丫鬟半響,忽然有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裏,清脆有力的女聲說道:“嶽大人的府中有你這麽一個忠心耿耿的下人真是他的福分。”
年輕男子看著身著紫色襦裙,滿臉精神奕奕,眼神透著如桃花般溫柔的光凝視丫鬟。
年輕男子淡淡道:“姑娘可以放心去睡覺,我保證會讓她如實交代嶽大人的想法?”
平樂笑了笑,道:“嶽大人的想法對比她的命,就一點都不重要了。”
丫鬟訝異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透著滿滿的不解。
平樂道:“放了她。”
年輕男子聞言輕鄒一下眉頭,把放在丫鬟脖子邊的劍身放下。
“回去吧。”平樂柔和著嗓音說道。
丫鬟看著她,不屑的開口:“不要以為你讓人放過我,我就會對你心生感激,背叛嶽大人。”
平樂一點都不惱,很淡然的道:“回去吧,不過得小心,如果到最後他要殺你,你就讓他來找我。”
他是誰?
除了她有動機殺自己以外,還有誰會殺她?
丫鬟很是不解的看著平樂一會,然後轉身跑了。
年輕男子道:“剛才我見到有個小丫鬟躲在月牙門後偷看。”
平樂輕輕的點了下頭,“我也看到了。”
年輕男子滿臉詫異的看著平樂,“所以你看到了,還是讓我放走了丫鬟是為何?”
他說著,蹙著眉頭道:“嶽大人一定不會因為瞧見她從我們手底下逃過,而懷疑她對我們說了什麽,因為有小丫鬟作證。”
平樂道:“是的。”
年輕男子疑惑的問:“你知道這些,居然還敢放走丫鬟,難道你認為小丫鬟會誣陷她背叛嶽大人?”
平樂搖搖頭,“無論小丫鬟有沒有誣陷,她都會被嶽大人懷疑了。
懷疑我們和她是否有關聯,不然她又怎麽會輕易的從我們手底下逃脫,這是個不解的問題。
這個不解的問題會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成為了懷疑的種子,為了保障自己安然無事,他極有可能做棄了丫鬟。”
年輕男子道:“如果真想殺了她,完全動動手就可以了。”
平樂背手而立的說:“你想殺她?”
“殺或者不殺都沒有關係,既然沒有關係也就不想殺她。”
年輕男子回,旋即又問道:“你為什麽要救她?讓她在嶽大人要殺她時,說你的名字。她可是想聯合嶽大人害你。”
平樂道:“她隻是聽人命令行事,而且…”
年輕男子微微鄒著眉頭等待下文。
平樂幽幽的道:“我是大夫,是救人的不是殺人的。”
年輕男子詫異的看著平樂,眼中流露出思索的光,默然不語。
平樂道:“其實嶽大人想要做什麽,我大概得知了。”
年輕男子道:“大概得知,他是為了什麽?”
平樂道:“替落水的公子拉皮條。”
“拉皮條到底是什麽意思?”年輕男子問。
“咳咳。”聽到他再次問道,平樂深吸一口氣很淡然的回問:“就是撮合男女之間發生不正當的關係。”
年輕男子一愣,隨後臉色變紅,很不自然的道:“平樂姑娘。”
“嗯。”平樂應了一聲。
年輕男子向平樂抱拳,“你是怎麽能做到如此淡然說出來的?請指教。”
他明白過後居然比一個女子還要覺得堪尬,真是太不行了。
平樂道:“天生的,沒辦法教。”
年輕男子臉上露出幾分失望。
平樂微搖了搖頭,“不過我可以有幾個辦法教你淡然麵對。”
“什麽辦法。”
“辦法是我帶你去見見世麵。”平樂嘴角挑起一抹壞笑。
年輕男子道:“我不去那種地方。”
“你懂卻不去。”平樂問道:“你要保護的人要去你也不去?”
男子臉上浮現古怪的神色,問:“你要去?”
平樂重重的點了下頭,“你去嗎?”
年輕男子沉默了會點點頭,“我得保護你。”
平樂笑了笑。
“你有什麽地方值得讓他冒著被建陽城百姓敵視的危險,也要留下你和那位公子扯上關係?”年輕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如小鹿般澄澈問道。
平樂爽落的扔下這一句話道:“我很優秀。”
年輕男子道:“我看嶽大人養的少女們也很優秀,風險也比你小,更何況哪家公子會為了毫無感情的女子和建陽百姓作對,即使有那種…關係。”
平樂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年輕男子道:“跟我一起去,我得保護你。”
平樂認真思考了半響,道:“我們其實也不需要親自去,這件事不重要。”
“有人要害你,你不去知己知彼反倒說不重要。”年輕男子道:“你倒是灑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平樂自信的回:“等嶽大人來找我再說吧。”
她說罷轉身進了屋子,“夜黑風高最適合睡覺了。”
年輕男子微微鄒了下眉頭,輕聲道:“睡覺?還有心情睡覺,是仗著自己有人保護吧?”
他說著看了眼掛在廊下的燈籠,屋外傳來陣陣腳步聲,有大夫提著醫箱從月牙門跟著下人進來。
他們像一陣風越過年輕男子的身邊。
年輕男子轉身離開,到暗處站著凝視平樂的屋子。
半個時辰後,他看到大夫從屋子出來,嶽大人匆匆趕來,掃視庭院四周後向大夫問道落水公子的情況。
大夫說沒有大礙,嶽大人臉上露出放心,讓下人將大夫送出院子,看了眼平樂屋內許久,冷聲道:“去把平樂姑娘請出屋子,本官有些事要問問她。”
屋內——
平樂閉目坐在椅子上沉思著。
建陽——
京城——
景王,皇帝。
景王為什麽保護她?
皇帝,盛世書院的那副匾額讓她不舒服,難道真的是因為匾額所用的木材是來自顧大夫人娘家,隻因娘家的公子與顧錦生有糾纏,所以才讓她恨到一見他家的木板就難受嗎?
可是那木板上還有別的啊!
讓她印象最深的是字,不是匾額。
平樂按了按頭上的太陽穴,隻覺得頭暈,字的主人和顧錦生是不是有糾葛?
若是,也太驚異了。
顧錦生和皇帝扯上了關係後,又是為什麽成了乞丐回到顧家又被送到靜安寺隻能被人欺負?
若是和皇帝扯上了關係,按理說她應該是有自己獨特的優勢才能和皇帝見上麵的,不應該被欺負得那麽很。
所以想想顧錦生也不可能和皇帝有關係。
平樂再次把這個不可能的想法壓了下去,看到窗戶上的白紗印出的人影。
人影喊道:“平樂姑娘我家大人讓你出來。”
平樂道:“門沒有鎖,讓你們家大人過來。”
人影一動不動的映在窗紗上,半響才道:“平樂姑娘,大人是叫你出來。”
平樂眸子如無波的水麵那般平靜,“你去告訴嶽大人說我讓他過來,若是不過來就算了。”
在門外的下人臉上露出惱怒的表情,不悅的回道:“是。”
平樂看著離開的下人開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大梁史書看著。
嶽大人怒氣衝衝的進門,見到平樂拿著書看著,一身的清雋氣映著如明珠生暈的臉,一時心頭上的氣消了下來,隻呆呆的看著。
“大人。”平樂道。
他有時間看,她沒有閑情等。
嶽大人道:“你不是大夫嗎?怎麽不去救落水的公子?”
平樂道:“我的診費很貴的?”
“你不去怎麽知道落水的公子沒有錢給你付診費?”
“大人有沒有聽說過我的診費數額?”平樂說。
嶽大人撇撇嘴,他聽說過顧錦生醫治人的費用很貴,可再貴又能貴到哪去?
“未曾聽過。”嶽大人翻了個白眼說。
平樂道:“我的診費一萬兩以上。”
嶽大人睜大眼睛瞪著平樂,道:“你為什麽不去搶啊?”
“大人你是官府大人。”平樂說。
嶽大人聞言一愣,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道:“錦…平樂啊!”
平樂眉目一挑,冷漠的看著嶽大人。
嶽大人道“你被顧家設計逼不得已從建陽離開,你又回來,可想到過他們會怎麽對付你?”
平樂微斂眉,“我自有辦法對付,就不勞煩嶽大人操心了。”
嶽大人一見她直接拒絕他的勸說,咬牙道:“你有辦法?若不是我,你早就被趕出了建陽,還能有什麽辦法待在建陽?”
“我有的是辦法。”平樂道。
嶽大人眼睛圓溜溜的盯著平樂,“死鴨子嘴硬,我看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見我跑來質問才如此回複,讓自己有幾分薄麵。”
平樂輕歎一口氣,道:“若是我沒有很多辦法留在建陽,我會那麽直接對你說話,並且你讓人來請我的時候我敢讓下人把你請過來而不是去找你。”
嶽大人氣道:“讓你認識有錢的公子你居然不願意,那麽簡單的路你不走,非要走一條艱難的路,你如此蠢笨實在不配和我為伍。”
他說著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你現在就離開。”
平樂搖搖頭。
嶽大人道:“這是我的家。”
平樂道:“我知道是你的家,可是嶽大人似乎忘了我的身份。”
嶽大人臉色一白,旋即訕笑道:“你是金小八的徒弟,又是趙昇見到了也要認輸的人,您大人有大諒不要和小的計較。”
平樂微微挑眉:“嶽大人的變臉速度讓我刮目相看。”
嶽大人麵色難看道:“變臉隻為討姑娘歡心。”
平樂凝重道:“嶽大人回吧。”
嶽大人行了一禮轉過身朝門外大步流星走去,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建陽城有身份的人就屬他身份最低,真是活得太憋屈了。
他感歎著看到門外佇立得像根木頭一樣的年輕男子,臉上一驚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
嶽大人怒道:“你走路能不能有聲,你知道你突然出現嚇到本大人了嗎?”
“知道。”年輕男子看著從地上起來的嶽大人,道:“不是眼瞎都知道。”
嶽大人滿臉敢怒不敢言快步離開。
年輕男子眸子帶著幽深,說:“我聽到你拿身份壓人了。”
平樂點頭:“身份也是一種本事。”
“可在人想殺你的時候,你的身份也靠不住。”年輕男子沉重的說到。
平樂微抿唇,“等有時間我會去練武,保護好我自己。”
還會找人訓練能保護自己的人。
“不行。”年輕男子道:“等有時間要等到何時?明日早晨就來和學武。”
平樂:……
年輕男子見她不出聲隻當她默認了。
平樂道:“我真的沒時間。”
年輕男子不容拒絕道:“沒時間也得有時間。”
平樂道:“你之前才說過聽我號令的。”
“前提是你也能完成我的心願。”年輕男子道。
平樂一臉不樂意道:“我會學武,隻是我還有噩夢一事要去調查。”
年輕男子猶豫道:“我會說關於顧錦生的事,你答應我去習武。”
平樂臉上浮現遲疑,搖搖頭,“還不夠。”
年輕男子道:“你還想怎麽樣?”
平樂道:“我想知道景王以及皇帝的事。”
年輕男子一愣,“景王的事你想知道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麽皇帝的事你也想知道?”
平樂說:“多知道一些事是對我有好處的。”
“成交。”年輕男子說完轉身出了門口,平樂喊道:“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來了嗎?”
“還沒有。”年輕男子說。
平樂道:“你今晚住哪?說起來,我突然想到以前你保護我的時候並不出現,我睡覺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年輕男子道:“在門外看著,會有人來替換我。”
平樂道:“得想辦法。”
年輕男子聽著覺得她語氣有些不對勁,“你想做什麽?”
“當然也得讓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