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元日
且說浩清王一行人到了京城,進宮后自然要去拜見皇上,獻上歲貢。夕菡不必前往,只去了賢妃住處。
“媳婦見過母妃,”夕菡盈盈一拜。
“起吧。”賢妃微笑著一抬手,夕菡起身。“你姐姐知道你在,所以也來了。”
“夕菡見過惠妃娘娘。”
“免禮。”夕月看著夕菡已是婦人的頭飾服飾,心底有些酸酸的。
“坐吧,路上都還好嗎?”賢妃問。
“回母妃,路上還算平安。”
“那就好,府里也好嗎?聽說柳侍妾又懷孕了?”消息傳的未免快了些,看來賢妃也不簡單,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在紫禁城后宮立足的女人,哪個不是耳目眾多呢?
“是。”
“恩,你們新婚,希望明年能聽到你的好消息。”賢妃笑著說。
“是。”夕菡紅著臉答道。
賢妃滿意的點點頭,對于這個兒媳婦,她還是比較滿意的,除了家室顯赫之外,性情脾氣都是數一數二的。她笑著對夕月說:“這孩子到是很招人疼,嫁給豫兒真是委屈她了。”
“怎么會?那是菡兒的福氣,菡兒,你說是嗎?”夕月笑說。
“是,王爺很體貼,嫁給王爺是菡兒的福氣。”唉,不要,如果不是慕容玨的威脅,她是絕對不會和王室的人扯上關系的。
三人便坐著一起品茶,說著話打發時間,從兩位娘娘的閑話中知道,原來最近皇上竟然迷戀上了丹藥,長生不老之術。難怪剛一進宮就發現幾名道士。這人一老,就容易犯糊涂,尤其是帝王,總想自己萬世長存,真的應了那聲“萬歲”之稱。可是別說萬歲了,就是百歲,又有誰能活到呢?
浩清王到皇上那邊的時候,權王已經在了,正在陳述災情。權王義正言辭,說的是慷慨激昂,但是皇帝只是閉目養神,似乎并沒有完全上心。父王果然老了,浩清王心想。權王還想繼續說,浩清王悄悄的拉了他一下。他看著浩清王,嘆了一口氣,便不再說了。
“完了?”皇上睜開眼。
“父皇,如今災情嚴重,那些災民們……”
“行了,朕已經派人去了,每年都有這些那些的災,多大點兒事。老六,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兒臣沒有,只是聽說父皇龍體欠安,特帶來一些滋補藥品。”
“恩,你去看過你母妃了嗎?”
“還沒有。”
“去吧,朕累了。”皇上再次閉上眼。
浩清王準備退下,看著權王還是不走,便拉著他,退出宣政殿。
“父皇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先時沉迷于女色,如今竟然迷戀起長生不老之術來。朝中大事,都交給那個女人去管,再這樣下去,恐怕……”權王還是忿忿不平的說著,不知道慕容玨已經站在他們的身后。
“權王和浩清王這就要走嗎?”慕容玨冷冷的看著他們說。
兩人轉身一看,只見慕容玨穿著蹙金繡云百鳥朝鳳衣,頭戴鳳冠,面色冷峻,雍容華貴。浩清王心中一冷,慕容玨越來越不是他認識的慕容玨了。
“參見皇后。”兩人行禮。
慕容玨頭也不抬的甩袖進去,看來剛才權王的談話她是都聽見了,聽見了也好,心愛之人如此憎恨自己,想必她又要難過一陣了吧?只是現在的她,還在乎所謂的感情嗎?權利,已經充實了她的一切。
爆竹聲中一歲除,
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
總把新桃換舊符。
這是王安石的《元日》詩,辭舊歲,迎新年,春節總是熱鬧快樂的節日。這一天于朝廷,是有很多的活動的,百官雖有假期,但在這一天,還是要向天子朝賀,還要送皇帝皇后及妃子們贈送禮物。親王公主們也要從封地回來,向皇帝皇后朝賀。朝賀結束后,彼此之間也要“拜年”行禮。
除夕的前一天,夕菡見到了大公主,她是皇上和前皇后的女兒,原本前皇后在世,何等的榮寵,封號仁安公主。可是現在母親走了,哥哥死了,還被奪了封號,一年只能回朝一次。
大公主帶著小女兒心若回到京城,她的女兒比夕菡小兩歲,所以也愿意和夕菡親近。
心若看著夕菡問:“你是正出還是庶出?”
這個問題很是唐突無禮,但夕菡還是回答了:“我父親只有我娘一位夫人。”
心若一愣,隨即低下頭,傷感的說:“我母親雖貴為公主,但是因她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所以我父親還是娶了偏房。”
夕菡一笑,說道:“我是你六叔的側妃,也是位偏房。”
心若睜大眼睛看著她,驚訝的說:“原來你已經嫁人了?我還以為你是哪位大臣的女兒進宮來朝賀的,對哦,你梳的頭發是婦人的發式。”
“是不是難看的很?”
“恩,不好看,太老了。”
“我也覺得,嫁人之后,就老了很多。”兩人邊走邊說話。
大公主看著兩人的背影,對浩清王說:“六弟,心若似乎和你的側妃很投緣,我很久沒見她說這么多的話了。”
“兩個都是孩子,孩子之間自然說的話就多,沒什么猜忌。”
“不要小看孩子,她進宮的時候也是孩子,現在成了我們的皇后。”這個她當然指的是慕容玨,但這些已經長大的王子公主們,從未有人稱呼她為母后,不僅是因為年齡,還有心中的不滿。
除夕的晚上,放了好多煙花,夕菡和心若都很興奮的看著。這個好看,那個好看的叫著。大公主微笑著看著她們,浩清王無奈的苦笑,這個丫頭還挺能鬧騰。當然,此時皇上和后宮的佳麗們早已散了,否則夕菡哪敢當著這些長輩的面如此瘋癲。原本兩人還說要一起守歲,可是才剛安靜一會兒,兩人都已經睡著了。
大公主愛憐的讓人抱心若回去睡覺,浩清王抱起夕菡,想不到她這樣的輕盈,他看著夕菡睡夢中帶笑的臉,一絲淺笑,不知道她的夢里是什么。也許她是太久沒有這樣放開自己了吧?太久沒這么開心了吧?
五更天的時候,夕菡又被炮竹聲吵醒,她惱怒的睜開眼睛,出現在她面前的是浩清王那張俊朗的臉,略帶笑意。她猛然坐起來,昨天晚上……
“你昨晚做什么夢了,竟然說夢話。”浩清王笑看她。
“什么?”夕菡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會說夢話呢?
“恩,不僅說夢話,還磨牙,就差沒流口水了。”浩清王強烈抑制自己不笑出聲來,因為夕菡的臉已經憋的通紅了。
夕菡正愁自己沒法下臺階的時候,丫鬟進來了,見兩人都已起床,便打來洗臉水,說道:“請王爺和娘娘盥洗。”夕菡連忙穿好衣服,匆匆洗臉。
兩人來到上陽宮,皇子和公主到的已經不少了,大公主看到他們,優雅的一笑,兩人點點頭。南平王,北安王,權王,浩清王,這四位都是已經有封號的王爺都已俱在。七王八王隨后就到,九皇子身體欠安,不得來朝,十二皇子最后跟著皇后而來,眾人的眼睛都看著他。
除了皇子之外,大公主夕菡已經見過了,二公主是賢妃的女兒,封號仁霞公主,性格很像她的外公,十分剛毅,但女子太過剛強,未必就好。三公主夭折,四公主是淑妃的女兒,封號仁和公主。五公主生母地位低下,六公主和七公主是惠妃的女兒,都未出閣,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八公主和九公主都還小。
最后到場的,就是皇上和皇后,眾人一一上前參拜。輪到浩清王時,夕菡有點緊張,拜過之后,她微微抬起頭,看著龍椅上的九五之尊。皇上也看著她:“你就是沈夕菡?”沒想到,皇上竟然在問她話。
“是。”夕菡忽然之間不怕了,她干脆抬起頭直視著皇帝。
皇后笑著說:“瞧這孩子,就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老愛這么盯著人!”
“恩,”皇上微一點頭,“老六,你的福氣不淺。”只說了這么一句,夕菡奇怪的盯著他,“退下。”
浩清王拉著夕菡的手站在一旁,小聲嘀咕:“你膽子夠大的!”
夕菡不理他,周圍有人用奇異的眼神看著她,她才覺得莫名其妙,這皇宮里的人,難道都愛用白眼珠子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