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
老油子回老家了，是九兒把他送上的火車。
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九兒又來到了鄉下，從事她的老本行。
九兒撿的最多的就是鞋子，大皮鞋，小皮鞋，翻毛的，棉布鞋，隻要有塑料底子，九兒就去撿。
一開始就在租住房的附近賣，那裏有個專收塑料的收購站，什麽塑料都要。
這家收購站的老板是個矮胖子，屬於那種腦門亮，脖子粗，不是大款是夥夫的角色。
這家夥有個外號叫豬頭。
雖說長的人模人樣，但做生意有點不地道，一車貨也不少多，就是少個十斤八斤的，時間一長，九兒也煩。
一車十斤，十車就是一百斤，積少成多，那鞋底雖說沒有本錢，但那是費力氣撿來的。
撿一個鞋底就是彎一下腰，撿一蹦蹦車九兒和丈夫也不知彎了多少腰。
成天腰彎的像磕頭，費勁力氣拉了幾十裏路，卻不聲不響地被豬頭吞了。
心裏有氣也沒辦法，這附近隻此一家，九兒每次賣的都是不情不願。
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農村雖說很大，除了那些五穀雜糧，扔的破爛到底有限。
農村也有競爭力。
那天九兒一連轉了三個村子，才撿了半車貨，兩人隻得去了更遠的大黑山。
這裏位置偏僻，村莊又大，有不少好貨。
到了地方一看，九兒碰見了另一輛撿貨的蹦蹦車，對方也是兩口子，正撿的起勁。
老話說，同行是冤家，但九兒卻不這麽想，家裏有吃有喝有錢花，誰會背井離鄉地來這兒？
九兒先打了個招呼，“老鄉，老家哪兒的？”
那女的抬起了頭，咧嘴一笑，“俺是桃花塢的。”
這句話九兒沒放在心上，畢竟中國這麽大，同名的村莊肯定很多。
王天保卻聽出了鄉音，“是天堂市飛雲浦鎮的，那個桃花塢嗎？”
“哎呀，碰到老鄉了。”那女的驚叫起來。
那男的也抬起頭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男的比王天保還要年輕，隻可惜瞎了一隻眼。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九兒沒想到，在這幾千裏之外的地方，竟碰上了老鄉，而且還是同行。
時值正午，正趕上吃飯的時候。
九兒從駕駛室裏拿出燒餅，鹹菜讓那對夫婦一同吃飯。
那對夫婦也不客氣，急忙去河邊洗完了手。
九兒己經在地上鋪了一個編織袋子，擺好了飯菜。
那瞎眼男人過來了，看了一眼打趣道，“燒餅配鹹菜，越吃越能幹。”
這句話把九兒和王天保逗的哈哈大笑。
獨眼男人忙叫老婆也把飯菜拿過來，卻是一隻燒雞，一瓶悶倒驢老白幹，還有五個大白饅頭。
九兒說，“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獨眼男人哈哈大笑，“這大東北，地廣人稀，走在馬路上又能看見幾個人影？
在說，喝點酒，在駕駛室裏眯上一覺，再開車也未嚐不可。”
四個人圍著編織袋一邊吃飯，一邊打開了話匣子。
獨眼男子叫祥子，八歲的時候，大年初一，天還末亮，他爹放了開門鞭炮，照例又放三個二踢腳。
那二踢腳特別好玩，點燃後，“啪”地一下，從裏麵射出來，在空中才炸裂開來。
頭兩個一切順利，到了第三個，也不知藥撚受潮還是什麽回事？半天沒有動靜。
鞭炮聲驚醒了祥子，他也起床跟在他爹屁股看他放二踢腳。
祥子年幼無知，又特別好奇，見二踢腳毫無動靜，以為二踢腳不會爆炸了，就跑了過去。
祥子撿起了二踢腳，拿起來看了一眼。
也該他倒黴，大慨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在他看的當兒，“呼！啪！”那二踢腳噴射而出。
“啊！”祥子一聲慘叫，正中他的左眼。
悲劇就這樣產生了，祥子成了獨眼龍。
祥子說完就笑，那開心的笑聲一下子感染了九兒。
人啊，隻要想開了就好，快快樂樂是一天，愁眉苦臉也是一天。
不管生活多麽困苦，都阻擋不了一個人的笑聲。
相比之下，王天保卻是一個沉悶的人。
他歎息生意上的失敗，太過輕信於人，以致於上了那兩個貨車司機的騙。
要不是幾個連襟幫忙還欠款，別的不說，銀行的利息就能把他壓爬下，這輩子翻身無望。
祥子聽了連聲附合，“三個小孩子上學，父母家邁，如果守著家裏的那二畝坡地，哪夠開支……。”
兩個漢子相談甚歡，又談到了生意，哪兒的破爛多，哪兒的行情好。
九兒聽了，就把豬頭少秤的事說了出來。
祥子聽了搖了搖頭，“他媽的，價格高點低點，這是明的，是買賣雙方同意的，沒有話說。
如果缺斤少兩，那就太陰了，這是本質上的事，這樣的人做生意，早晚會把生意做死。”
但是不上豬頭那兒賣，又去哪兒呢？
祥子笑了笑，從車上拿出了紙和筆，寫給了九兒一個電話號碼和地址。
這家收購站叫壯誌收購站，處於江陽市的南郊，規摸很大，價格又比這兒貴了三毛錢，很是劃算。
九兒又碰上了貴人。
得了這個消息，九兒十分高興，終於不在和討厭的豬頭打交道了，而且又增加了收入。
到底是老鄉，祥子很講義氣，“到了那個收購站，你就說是獨眼龍介紹來的。”
和祥子分別了以後，九兒又開著蹦蹦車去了馬家屯，靠山堡。
九兒的運氣不錯，在馬家屯，她撿了不少鞋底，還有兩個破盆，一個破鐵皮桶，一大塊地板革。
為了賣個好價錢，九兒決定去南郊找那個壯誌收購站。
夜，像個巨大的黑紗，不知不覺地墜了下來，彎彎的月亮升起來了。
上帝是個兩眼昏花的老人，他點亮了一顆又一顆的小星星，用來照亮腳下的路。
而城市呢？則是夜的世界！
那些寂寞的小巷，寧靜的角落也熱鬧起來了，路燈也被喧鬧聲吵醒了，睜開了瞌睡的眼。
這要是在鄉下，那個隱藏在大山裏的小村莊，恐怕村民們早己進入了夢鄉。
鄉下的夜，是蝙蝠，貓頭鷹，還有老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