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螳螂捕蟬
自從丁琳走後,陳哲再找的家教都離學校很遠,而且還不穩定。再因為上次的潑咖啡事件,陳哲一看見老疙瘩李軼名就心煩,他一刻都不想見他那愛八卦的熊樣。
於是,陳哲就參加了“飛虎隊”。
“飛虎隊”就是一群騎著自行車在c大附近做家教的大學生。陳哲一直在c大附中蹲守了四五天,才像唐僧西天取經一樣,陳哲這“二師兄”才修成正果,撈到一個美差。
每個星期天給一對兄妹補數學和英語兩門課。哥哥上高一,妹妹上初二,上午補數學,下午補英語,每天四小時,二百元。說是美差,就是每天還管二頓飯,這家是開飯店的,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有服務員來送餐。用老板娘的話來說:
“在這吃吧,不然剩下也得扔!”
這話聽起來很別扭,但話粗理不粗。
有時陳哲在想:
要不是沒了獎學金,要不是借了傅嚴傑的錢,陳哲絕不能去做家教。但算一算,一個月一千四百元收入,也不錯。這叫因禍得福,窮則思變。
周日上午,陳哲騎著那輛破自行車,剛到嘉苑小區附近,就看見路邊圍了一群人。
有人嚷著:“快送醫院吧!”
也有人嚷著:“快報警吧!”
有人在拍照:發出“哢哢”的響聲。
陳哲擠過去一看,是出了車禍,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被自行車撞了。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手臂上流著血,眼睛微閉著。
“是老太太自己撲上去的!”一個清潔工說。
“這不是碰瓷嗎?”又有人說。
“前幾天就是這個老太太,碰了一個婦女,咋不去碰大貨車呢!”
“找找附近有沒有監控!”又有人提議。
“別鹹吃蘿卜,淡操心了,有監控這碰瓷的會在這抓倒黴的?”有人很明白套路地說。
“都別嚷了,醫院就在前麵,誰幫一把,把老人扶到我的自行車上,我把她送醫院包紮一下再說!”
說話的是一個年青的女孩,背影很標致。
一聽讓幫忙,人群呼啦一下散去一半。陳哲走到她們的正麵,瞭一眼斜抱著老太太的女孩,陳哲楞了一下。因為這個女孩陳哲認識,她是他們係學生會主席於佳,也是“飛虎隊”——隊員。她也看見了陳哲,就像溺水時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就喊道:
“陳哲,是你呀?快幫幫忙,把老人扶我自行車上吧!”
陳哲看了看她的自行車就問:
“你撞的呀?”
於佳不耐煩地說:
“不是,是她自己撞上的,我騎的很慢!別問了,快幫忙吧!”
陳哲一看她那單純樣,就又憐惜又生氣地說:
“這不是碰瓷嗎?怎麽不報警啊?”
“報什麽警啊,我著急走了機動車道!”於佳生氣地說。
“這些碰瓷的,要是私了還不獅子大開口啊!”陳哲也沒好氣地說。
“別說沒用的!我不想讓學校知道,我帶頭違章,影響多不好!你幫不幫忙?”於佳有些急了。
“行!行!我幫,我幫!。”
“要幫忙,就搭把手,那還愣著幹嘛?”於佳大聲地喊著陳哲。
陳哲遲疑了一下,很不情願地把老太太抱上了自己的自行車。其實於佳的自行車和陳哲的也差不多,除了鈴不響,哪都響。
到了醫院,陳哲去掛急診,大夫讓先交二千元錢押金,陳哲和於佳翻遍了兜,才湊了二百五十元。後來和大夫說明了情況,大夫半信半疑地說:
“像這樣(碰瓷)的事,一般都是在外麵私了的,看來這個主——有些不好惹!”
老太太又看了看於佳說:
“閨女,你真是個好人,擱別人撞了人早跑了!”
“大娘,你不是我撞的,是你自己跌倒撞在我的自行車上的!你好好想想!”於佳焦急地說。
老太太不信任地說:
“這年頭,誰這麽好心?”
陳哲再也忍不住了,就大聲地質問老太太:
“你碰瓷也不找個有錢的,我們都是學生,學費都是靠補課掙的!趕快包紮一下,找下家吧!”
老太太也不吱聲,慢慢閉上眼睛,來個閉目養神。
“於佳,你看看,這老太太一個活脫脫的碰瓷高手,今天你死定了!”陳哲又氣又恨地指了指於佳說。
這時候老太太的兒子、女兒都來了。老太太的女兒什麽也沒說,直奔到床前,撫摸著老太太的胳膊一個勁地哭。老太太的兒子卻暴跳如雷,用手指著於佳說:
“看看你把我媽撞的,告訴你,我和你沒完!”
陳哲也大聲地吼道:
“你們講不講理,你媽是自己滑倒了撞在我同學的自行車上的,不信你去問嘉園小區附近的清潔工,他們都看見了,是於佳發善心,把你媽送醫院的!”
老太太的兒子不屑地說:
“不是你們撞的,你們傻呀?你們會管呀?你們是學做好事呀?”
這時,大夫來了,看著老太太的兒子說:
“患者的磁共振出來了,頭部、胸部都沒問題,隻是左臂擦傷,敷點藥就可以出院了。另外,馬上去交款,還欠四百多元呐。”
“出院?那可沒門!這可得算算應該賠多少錢!”老太太的兒子惡狠狠地說。
陳哲問:“你想要多少錢?”
“一萬,少一分也不行!”
老太太的兒子不像在給他媽看病,倒像個賣貨的,砍著價。
於佳又氣又委屈,抬頭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幅若無其事又沾沾自喜的樣子。並用餘光看了於佳一樣,那眼神仿佛在說:“跟我鬥,你可嫩多了!”
於佳想著出事時自己拚命地抱著老太太,喊著救人,可現在卻被人訛詐,被人冤枉,眼淚就一對一對地順著麵頰往下流……
說真的,陳哲也沒有餘錢,他們上學的幾乎都是“月光族”。
“別哭了!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陳哲把於佳扯到門邊,把紙巾遞給她。
“哭也沒用,你們倆一個呆在這,一個回去取錢吧!”老太太的兒子決絕地說。
上哪一下子借這麽多錢,忽然間陳哲想到了老三傅嚴傑。他一定有錢,就急忙給他打電話:
“老三,我是你二哥,快來市醫院急診室,有多少錢,帶多少錢!”
“二哥,你怎麽了?”傅嚴傑焦急地問。
“不是我,是於佳!”說完,陳哲掛斷了電話。
半小時左右,傅嚴傑氣喘籲籲地來了,看見陳哲就問:
“二哥,你潛水挺深呐,什麽時候和學生會主席大人好上的,也‘那個了’?”
“胡扯什麽?是於佳在嘉園小區被一個老太太給碰瓷了,就央求我幫她把老太太送醫院了,我讓她報警,她不報,這不惹禍了,老太太和他兒子就賴上了於佳。說是她撞的,磁共振結果都出來了,隻是左臂擦傷,可他們非要賠償一萬元。”陳哲氣憤地說。
“咳!是這麽回事呀,是英雄救美呀?嚇得我都快尿褲兜子了,我先去趟衛生間。”傅嚴傑鬆了口氣,轉身去找衛生間了。
“什麽英雄救美呀,是美女救老太太,還讓人訛詐上了,我倆都交二百五十元押金了,也不看看都啥時候了,還說風涼話。”陳哲衝著傅嚴傑的背影喊道。
老太太的兒子,黑著臉瞪了陳哲一眼。
幾分鍾,傅嚴傑回來了,嘲笑地看了看陳哲和於佳說:
“你倆一共花了二百五啊!看來你倆也真是二百五,有點傻。知道是碰瓷的怎麽不報案,就是碰見有摔壞的都不能管。充什麽好人啊,這年頭不是司馬光砸缸的年代了,你要再砸缸救人,你還得賠個缸呐!”傅嚴傑囉了囉嗦說了一大堆。
“別數落了,說吧,你帶多少錢?”陳哲不耐煩地問。
“沒錢!隻有人!”傅嚴傑歪著脖子衝著老太太的兒子說。
“沒錢?誰也別想走!”老太太的兒子脖粗臉紅地說。
“哥們,你有沒有良心,你媽是自己摔倒的,是碰瓷的,我哥和他朋友好心把她送醫院的,你怎麽這麽不講究,恩將仇報?現在大夫都說沒啥事,你就回家唄,還獅子大開口!我怕你有命要錢沒命花錢!我問你,黑道上的宋海濤你認識嗎?那是我兄弟,信不信他廢了你?平了你家?”傅嚴傑用手指著老太太的兒子說。
“別吹了!你嚇唬誰?我還說宋海濤是我孫子呐!”老太太的兒子也不示弱。
“好!好!好!看著我手機,這裏寫著呢,宋海濤,我把電話打通了,勞煩你和你孫子說幾句。”說著傅嚴傑就把電話打了過去。
老太太的兒子一看,是真的,立刻就傻眼了。
電話通了,傅嚴傑用了免提。
“喂!傅哥,有事嗎?”電話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小不點呀,你讓宋海濤接電話!”傅嚴傑一副大哥的風範。
十幾秒鍾後,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氣喘噓噓的聲音:
“**哥,啥事?快xx說,我正和那小子‘尅’上了,今天我非幹趴下他!”
“沒啥大事,就是一個小子說是你爺爺,要和你說話。”傅嚴傑一揚手把電話遞向老太太的兒子。
“他媽了個x的,他敢罵我,等會我收拾完這個吊就過去,看我不廢了他”電話裏傳來了宋海濤的罵聲。
老太太的兒子嚇得不停地往後退,也不敢接電話。
掛斷電話,傅嚴傑就問老太太的兒子:
“哥們!說句話,你到底想怎麽辦?我讓宋海濤來找你!”
老太太的兒子臉都嚇白了,汗也下來了,結結巴巴地說:
“都是哥們,還用宋海濤來啥,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傅嚴傑瞪了老太太兒子一眼說:“那我哥們墊付的醫藥費呐?”
老太太的兒子,手都有點抖,連忙從兜裏掏出200塊錢說:“哥們,我兜裏就這麽多錢了,你看行嗎?都是哥們,都是誤會!”
“不行!少一個子也不行!”傅嚴傑一副黑老大的麵孔吼著。
“給!給!我這有!”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忽地坐了起來,顫抖著從兜裏掏出一百元錢遞給傅嚴傑。
傅嚴傑沒好氣地接過錢遞給了於佳,於佳把多出的50元錢抽出來扔到了床上,仗著傅嚴傑的氣勢說:
“我隻要我墊付的錢,多的錢我一分也不要,我嫌你的錢髒!”
“停!我話還沒說完那,你和我們的事,處理完了,我和你們的事還沒完呐!”傅嚴潔伸手扯住要走的於佳,瞪著眼睛對老太太的兒子說。
“還,還有啥事,錢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老太太的兒子也沒了當初的霸氣了,用試探的口吻問。
“你他媽的懂不懂事?你把我們折騰了一上午,就這麽拉到了,他倆的課也沒補成,這個損失你不陪呀?還有宋海濤那不吃頓飯,你以為你就白罵了?信不信他敢卸你一隻胳膊!”
傅嚴潔邊掏手機,邊用手指著老太太的兒子說。
“別,別!打電話,我給你再拿五百,你們和宋哥吃頓便飯!我兜裏真的在沒錢了!”老太太的兒子邊說邊從內衣兜裏掏出錢遞給傅嚴潔。
“這兩個破錢夠幹個xx!我就是讓你花兩個錢,長長記性!”傅嚴潔接過錢邊說邊把錢從三樓的窗口扔了下去!
走出市醫院的大門,傅嚴傑站下看了看陳哲和於佳笑著說:
“真別說,你倆還真有夫妻相,挺般配的!走,我請你倆吃飯,給你倆壓壓驚!”
“吃什麽飯?我倆就二百五十塊錢,兜比臉還幹淨。”陳哲看著於佳說。
“改日吧?我請你倆,都是我惹的禍。”於佳哭喪著臉說。
“走吧!我這有錢。”說著傅嚴傑彎下腰,脫下一隻鞋,從鞋子裏掏出一遝錢。
“怎麽把錢藏哪了?”陳哲笑著問。
“不藏起來,我知道啥情況,狡兔三窟嗎!”傅嚴傑笑著說。
“對了!你怎麽把那五百塊錢扔了呢?真可惜了!”於佳不解地問傅嚴潔。
“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拿了他的錢,他要一報案,我就犯了敲詐罪,扔了,就沒事了。我這是以牙還牙,看來你要好好學學法律了!”傅嚴潔一幅老江湖的樣子顯擺著。
陳哲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問傅嚴傑:
“老三,你怎麽認識宋海濤的,他可是黑道上的老大,打家劫舍,欺行霸市,啥壞事都幹,你是不是學壞了?”
“什麽呀!這個宋海濤根本就不是那個黑道的老大。他是我女友閨蜜的男朋友,和他重名,是拳擊隊的運動員。昨天我們在一起喝酒,他說今天要和他們隊友單獨訓練,我急中生智,就想起了他,給他來個‘以毒攻毒’。所以,我就去趟衛生間,告訴他怎麽說,沒想到這老太太的兒子還真信了。”
傅嚴傑笑嘻嘻地說。
“老三,你要不去當導演都白瞎了,太有才了!”陳哲嘲諷地說。
傅嚴傑一副老江湖姿態說:
【隻有苦練七十二變,才能躲過八十一難。但這也不能難難笑對,場場勝算!】
【沒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這就告訴我們自然界裏弱肉強食的生存規律,你不想捕食別人,但也要保護好自己!】
看著傅嚴潔一副哲學家的“風度”,陳哲忽然感覺自己讀書讀傻了,看著平時傅嚴潔大大咧咧的樣子,沒想到還挺有內秀,還是一個老江湖!
但陳哲還是反駁地說:
“胡扯,竟瞎比喻,你見過像我們這麽大的蟬嗎?”
【見過,見過一對正在談戀愛的蟬!】傅嚴潔嬉皮笑臉地說。
陳哲和於佳的臉就唰地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