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離婚紀念日（四）

  2020年端午前夕，老公王康給小兮送了一部新手機，討好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小兮卻是冷冷地說了一句：“紀念我們離婚紀念日快樂！”


  王康表情一僵，隨即不在意地哈哈笑了：“我們一輩子都會是新婚燕爾。”


  小兮還在較真：“我們現在是再婚。”


  王康摟著小兮，強製地親上一口，不管不顧小兮的反對，不管不顧一雙兒女在旁邊比著羞羞的動作，“你去民政局查，我們都隻有一次婚姻記錄，而且”王康握住小兮還在反抗的手，“而且，這唯一的一段婚姻還在持續中。”


  小兮哼的一聲別過頭去：“反正在我心裏，我們已經是離過一次婚的人了。”


  “地球人不這麽認為！”王康笑得放肆。


  2019年端午節前，小兮和老公一起到西安出差返漢，下了高鐵，王康陪小兮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便去和朋友吃飯了。小兮拖著疲累的身體，從公婆家接了老二，然後又等著老大下輔導班，兩個孩子在車上打鬧，一個比一個哭的厲害，一個賽一個厲害地向小兮告狀，小兮被吵的頭疼，卻也隻能耐著性子哄孩子。


  實在哄不住，小兮隻有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商場，玩具、美食是哄孩子的神器，孩子們玩的開心，小兮也能輕鬆些。


  王康和朋友聚會前，答應小兮九點半一定回家，因為兒子需要父親幫忙洗澡。在商場玩到九點半，小兮給王康去電話，王康熱熱鬧鬧地說快結束了。


  小兮詢問老公：“我帶孩子們在商場再玩會，待會到你吃飯的地方捎你回家。”王康一口答應。


  到了十點，商場要關門了，小兮領著孩子們順路去接王康。到了樓下，小兮給王康打電話，王康樂嗬嗬地下樓，卻不是回家，而是拉小兮跟他的朋友們見見麵。


  小兮拗不過喝了點酒的王康，與他的朋友們一一打完招呼，正想叫王康一起回家，不想喝酒興奮的王康讓小兮再等會。


  小兮隻有拖著疲累的身子，帶著兩個孩子在飯堂的小孩遊樂區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遊樂區隻剩下小兮的一雙兒女，老二精神十足玩的開心，老大爬在那裏直嚷瞌睡，快十一點了，小兮心疼兩個孩子，娘仨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小兮去叫王康，王康居然大手一揮：“你們先回，我再玩會！”


  小兮瞬間火冒三丈，又把我當猴耍！

  看著王康的那些朋友們，小兮壓住了怒火，一言不發帶著孩子回了家。


  等到小兮輔助一雙兒女洗漱完上床，已經快十二點了，一天的勞碌奔波、王康的言而無信，疊加在一起讓小兮身心俱疲。


  手機響了，王康來電，小兮沒好氣地接起電話，王康醉熏熏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老婆，寶貝們睡了嗎？”


  “葉公好龍！娃睡不睡跟你有啥關係！”小兮討厭王康對家人的愛，嘴上說的多，實際行動少。


  “老婆，我是清白的，我跟我朋友們在一起呢，不信我朋友跟你說。”


  小兮果斷掛掉電話，她討厭醉酒的王康，次次都向小兮證明自己的清白，小兮又何曾在意過他的清白？次次都拉朋友證明自己的清白，小兮又何曾認識他的朋友，與他朋友的對話，在小兮看來，就像是與一群素不相識的醉鬼說鬼話，讓帶娃已經疲累的小兮更感疲倦。


  電話不斷響起，小兮不斷掛掉。


  終是不堪其擾，小兮接起電話衝王康吼道：“喝醉了就住酒店，別回來撒酒瘋打擾我們娘仨睡覺，不指望你，你也別添亂，我都夠累了。”


  果斷關機，小兮瞬間淚流滿麵，這個男人究竟要將自己消耗到何種程度！


  人在極度疲累的情況，一點負麵的情緒就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疲累、氣憤、傷心不已的小兮果斷下床，反鎖房門，上床睡覺。


  太累了，小兮感覺挨上床板便沒了知覺。


  小兮是被門外的咒罵聲吵醒的，醒來的小兮，頭昏腦脹、眼睛幹澀，她躺在床上反應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睡在家裏，看著身旁熟睡的孩子，小兮才明白過來，門外咒罵的人是喝酒醉的王康。


  手機開機，看看時間，夜裏三點多，小兮感慨王康能吃能喝，門外王康還在撒著酒瘋：“你個破女人，別以為老子不敢跟你離婚，老子明天就和你離。”


  咒罵聲不絕於耳，房門被拍的震天響，小兮聽見小區裏抗議的聲音，聽見鄰居和門衛勸解的聲音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這麽近、又那麽遠，小兮呆呆地聽著，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老大被吵醒了，怯生生的眼神如一把刀，刺痛小兮的心，她盡量平複心情勸兒子睡覺，但顫栗的手卻出賣了她。


  那晚的夜很長、很黑，老公在小區一鬧成名，小兮出門都覺得他人落在身上的眼光有可憐、有八卦、有嘲諷種種異樣眼光，扒了小兮的精神之衣，小兮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一場笑話。


  偏偏王康沒有再像以前那般道歉認錯，吃錯藥似的叫囂著離婚就離婚，誰怕誰！


  小兮自然也是不怕的，就這樣，兩口子二度走進民政局，與上次不同的是，他們一人懷裏抱了一個孩子。


  工作人員笑著瞅了他們一眼：“你們確定是來離婚的？”


  “是的！”小兮和王康都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小朋友，你們想讓爸爸媽媽離婚嗎？”工作人員問的和藹可親。


  老大馬上回答：“不想”，老二也將頭搖的撥浪鼓似的。


  工作人員回視小兮兩口子：“這麽可愛的一雙兒女，你們舍得離婚？”


  “舍得！”小兮回答道。


  “為什麽離婚？”工作人員問。


  “夫妻感情破裂”小兮回答。


  “你呢？”工作人員問王康。


  “她說夫妻感情破裂！”王康關鍵時刻掉鏈子，又化身老油條。


  “我問的是你！”工作人員沒好氣，一邊從抽屜裏翻出兩個巧克力遞給怯生生的孩子們。


  “反正她說破裂就破裂，她說要離婚我就陪她來了，我們家一直都是媳婦說了算。”王康的厚臉皮讓小兮無語。


  “胡鬧，你們兩口子感情是沒地方玩了，來我們民政局逗樂子呢！”


  “我堅持離婚”，小兮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


  工作人員沒好氣地瞅了小兮一眼：“離婚材料呢？”


  小兮才剛剛遞上材料，工作人員隻瞟了一眼，便說道：“材料不齊，等備齊了再來！”


  小兮還想再分辨，王康丟下一句：“反正民政局我是陪你來了，你備好手續再看我願不願意陪你再來一次”，便抱著小的、牽著大的走了。


  小兮風化在原地，耳朵裏隻有工作人員吃吃的低笑：“一對活寶！”


  小兮認為是過不去的坎，是大事件，就這樣以鬧劇的方式告終，小兮不明白，是生活太包容？還是自己太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