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所言當真!
“回世子爺,是,是尊碩王府的薑世子。”
聞言,跪在底下的胡氏臉色猛的大變,轉頭看向自己男人。
而容逸的反應也不小,容逸直接站起身,唇角緊抿,眼底帶著暗潮洶湧的鋒芒射向嶽呈彰。
盛淺予有些奇怪容逸會有那麽大反應,連他坐的椅子都因他的大力而倒下去了,在這空曠的庫房中聲音顯得格外的大。
盛淺予眼底劃過思索,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鞭卓,鞭卓臉上有明顯的震驚,而後緩緩收斂,對盛淺予幾不可見的搖搖頭,讓她先不要問。
盛淺予不動聲色的點頭,不出聲,坐在椅子上看著。
“你所言當真?!”容逸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擠出來的一般,隱隱的還能聽出絲絲殺意。
嶽呈彰立刻磕頭,臉色比容逸的臉色看上去還要難看。
“回世子爺,微臣不敢說謊。不敢欺瞞世子爺,要把思淇送到世子爺身邊的主意也是薑世子出的主意。”
“什麽?”
“回世子爺,是,薑世子之前傳信讓微臣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想到可能會被世子爺發現。所以早就有所提點。”
“是嗎?”容逸臉色漸漸變的淡薄,“他還說了什麽?”
“薑世子還說,若是世子爺不願意,那就用些非常手段,就算下藥也可以。還說,世子爺一旦做了,必定會承認。”
“爹,您說什麽呢?不是娘說,說我如果跟了容世子,到時候去京城也可以和姐姐互相幫襯一下嗎?”
怎麽變成了別人的指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嶽呈彰微微搖頭,“爹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姐姐啊!一念之差,一念之差!”
“什麽意思?爹?你沒錯啊,我喜歡容世子,我願意入府,不管是不是爹安排的我都願意啊。”
“思淇,別鬧了。”胡氏聲音帶著顫音,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幾乎沒發出聲音。
而跪在胡氏後麵的嶽思淇卻聽到了,也突然間意識到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好像,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容逸站在原地,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袖子下的手不覺輕動。
盛淺予看到,想了想,抬手握住容逸的手。
感覺到手被握住,容逸轉頭,看著盛淺予,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我沒事,隻是在想要怎麽處理。”
“沒關係,按照你覺得對的方法去處理。”
“是,你說的對。”
容逸拉著盛淺予的手,轉身,“嶽呈彰,薑世子的人什麽時候會再來拉東西?”
“回世子爺,半月後。”
“好。你可想全家活命?”
“啊?想!請世子爺給微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好!箭奇,錘石,半月後你們在暗處盯著,一直跟到京城,看薑世子是如何處理的這些東西。”
“是。”
“羽千,你把嶽呈彰的小兒子帶走,暫時送去喬銘宸那邊讓他幫著先安頓一段時間。”
“是。”
“嶽呈彰,你交代好你的家人,最好不要在薑世子的人麵前露出破綻。之後,你恐怕要隨我進京才行。另外,侯偉峰那邊也要暫時瞞著。這件事了了之後,你們一家可以回平口或者任何地方生活。”
“是是,微臣一定把事情辦好,絕對不會有任何破綻!”
“是,臣婦也一定配合!”
當初讓自己女兒跟去京城的主意是她定的,如今闖下大禍,家人性命不保,她自然會珍惜這次挽回的機會。
“下去吧。陌千,你派人盯著各處,若是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是。”
交代的差不多,容逸帶著盛淺予離開庫房。
兩人同騎一匹馬,盛淺予安靜靠在容逸懷裏,兩人也不趕馬,讓它隨意走動。
“嶽呈彰說的薑世子是我的大姐夫。”
容逸突然開口,盛淺予先是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眼底恍然。
怪不得容逸聽到那個消息這麽震驚。
“你有兩個姐姐,對嗎?”當時好像是牛亮告訴她的。
她那個時候並不關心容逸,所以從來沒有刻意打探過關於容逸的事情。
“是,你見過的是我二姐。”
“嗯,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是直接揭發還是隱晦的提醒一下?”
容逸眼底藏著厲色,“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先查一下,恐怕要”
容逸沒有說完,盛淺予卻大概明白了什麽意思。
容逸繼續道,“尊碩王爺一直是皇伯伯信任的人,年輕的時候跟隨皇伯伯征戰沙場,曾經數次救了皇伯伯的性命。所以,尊碩王也是東容唯一一個異姓王爺。”
“我其實更想知道,薑世子做的這些事情尊碩王爺到底知不知道。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就真的不隻是貪汙這麽簡單了。
盛淺予能明白容逸話中的深意,若這件事背後真正的主使是尊碩王爺,那就真的不好解決了。
“容逸,你是在擔心你的大姐嗎?”
容逸輕輕摟住盛淺予,“對於大姐我倒是沒有特別擔心。當初皇伯伯其實想嫁一個公主到尊碩王府的,隻不過年齡合適的當時都訂了親或成了親,所以才選了大姐。”
“大姐會傷心,會難過這是一定的。不過,最起碼大姐還是尊貴的郡主,有顯赫的身份,孩子也會在她身邊,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盛淺予輕輕靠在容逸身上,“你不要著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要想,幸好現在發現了,若真的是很嚴重的事情,這個時候發現是最好的,也是最能止損的時候。”
容逸把下巴放在盛淺予肩膀上,“你說得對,這個時候發現總比一切都來不及的時候發現要好。”
馬兒漫無目的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走著,兩人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容逸的情緒倒沒有低落之類的,他隻是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真的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畢竟,容芷灩和薑世子的孩子都已經很大了,若是可能,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姐姐承受那樣的痛苦。
“馬上到酒樓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找你。”
看著前麵不遠處的主街,容逸拉住韁繩,朝盛淺予所住的酒樓走。
“好,我真的困了。你也先別想那麽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先看看事情的發展再說。”
“嗯。今日這件事多虧你,否則,找不到那些糧食,或者,半月後那些東西再被轉移走,這件事恐怕還不會被發現。”
“那世子大人可要給我記一個頭功,不用多給,我就要百八十兩銀子,夠我好好吃幾頓就行。”
容逸聞言,寵溺一笑,把自己身上的荷包解下來交給盛淺予,“吃幾頓就要百八十兩,你還真不好養活。”
“不過,幸好本世子銀子足夠多。”
盛淺予接過荷包,打開,真的就從裏麵拿了一百兩,然後又還給容逸。
“來,等我用完了再找你要。容世子可要記住了,除了我,不可以再給別人哦。”
容逸接過荷包,重新收起來,在盛淺予發間輕吻一下,眼底滿是輕柔的笑意,“好。”
第二日,盛淺予一直睡到午時才悠悠醒來。
出門,鞭卓在門外候著,“姑娘醒了,要不要屬下要些飯菜過來?”
“先不用,表姐和師兄回來了嗎?”
“剛剛才回來,都回房間休息了。”
“好,咱們去二樓的包廂,你看著要點清淡的飯菜就行。”
“是。”
兩人下了樓,隨意的要了一間包廂,鞭卓點了幾樣菜之後才進包廂陪著盛淺予。
“鞭卓,容逸在忙什麽?”
“世子爺讓人去調查嶽呈彰給的那本小冊子上的人,他們的身世背景,如何做上官的,以及任職情況等等。”
盛淺予百無聊賴的點點頭,端起手裏的茶抿了一口,“容逸的大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鞭卓聽到問話,臉上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盛淺予轉頭看到她一臉的為難,想到這個時代的各種規矩之類的。
鞭卓雖然是容逸的屬下,確實也不好私下評判容芷灩。
若是別人還好,她問的是容逸的親姐姐,鞭卓有所顧忌也是應該的。
“算了,這個問題我應該直接問容逸。”
鞭卓嘴巴動了動,“姑娘,其實也沒什麽,大郡主的性子在姑娘眼中可能會覺得驕橫,但屬下看來那是一種常態。”
“常態?”
“對。大郡主是正宗的皇家郡主,就算在很多公主麵前都不會低人一等,更何況在京城中那些大臣的子女中。”
盛淺予了解的點點頭,示意鞭卓繼續說。
鞭卓眼簾動了動,“屬下以前其實沒覺得大郡主有什麽不好,覺得那是正常。不過,最近跟在姑娘身邊,覺得大郡主脾性是有些太過驕橫。”
“驕橫?就是脾氣不太好,有些驕傲唄?”
“是。這些其實在京城那些人眼中都是正常的。畢竟,大郡主確實有這個資本。”
“嗯,確實。”盛淺予不否認這一點。
“所以,相比較來說,二郡主的脾氣反而是柔和的。”
盛淺予聞言垂眸,容芷遊,那個她見過的女子,確實是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可是,當初他的廷煊會被搶走也是拜容芷遊所賜。
容芷遊當初把廷煊的事情告訴容王爺,所以,才有後麵的那麽多事情。
盛淺予眸色深了一下,垂眸,聲音清清淡淡,“容芷遊好像也是嫁給了一個世子。”
“對,是宣平侯的兒子,康世子。”
“嗯。”
鞭卓看盛淺予臉色淡淡,看看門口,聲音壓低一些,“姑娘,您心裏是不是怪二郡主當初把那件事告訴容王爺?”
盛淺予眸子一直垂著,嘴角輕輕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不帶任何笑意。
“要說不怪是不可能的,當時廷煊受到驚嚇,病了好幾日,這些事情是他們造成的。我是廷煊的母親,我的兒子自然由我自己來心疼。”
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景她心中還是有壓不住的火氣與恨意。
其實,這也是她發現自己對容逸有些感情之後一直猶豫著不願與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很多發生過的事情就像卡在心裏的一根刺,並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拔除的。
如今她向容逸袒露心聲,隻不過是遵循自己心裏的想法而做。
在現代談個戀愛再分手的事情如同家常便飯。
所以,她現在隻想好好享受和容逸談戀愛。
至於以後,還真沒有一個定數。
“姑娘,其實,二郡主後來”
咚咚咚
“客官,您的飯菜來了,小的可以進來嗎?”
盛淺予點頭,對於鞭卓想說的話並不感興趣。
容芷遊就算後悔,她也沒有嚐試過那種孩子被人搶走的痛楚,自然不是說原諒就能原諒的。
小二進來,熱情的把飯菜擺好,“客官您慢用。”
“等等。”盛淺予把小二叫住,從袖口拿出一小塊碎銀子,“來,給你的,辛苦了。”
小二看到盛淺予遞過來的碎銀子,趕忙高興的接住,“多謝客官,多謝客官,小的還是第一次拿這麽多的賞銀。”
“不用客氣,你去忙吧。”
“好好,多謝客官。”小二連連道謝,然後點頭哈腰的出門。
“哎哎哎,小心點,看著人。”祖亦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是退出去的小二差點撞到她。
盛淺予笑著看向門口,“表姐,進來吃早膳。”
祖亦舒沒在意那小二的無心,抬腳進了包廂,“都什麽時辰了?對你來說這是早膳?”
盛淺予盛湯,“好不容易廷煊不在身邊,我睡幾日懶覺還不行?”
“哼!你那是睡懶覺嗎?你那是為了見情郎回來的太晚。”
聞言,盛淺予立刻轉頭看向鞭卓,“你跟表姐說了?”
鞭卓正想搖頭,那邊祖亦舒誇張的哈哈兩聲,盛淺予轉過頭就迎上祖亦舒挑眉的壞笑,“我猜對了吧?你果然是為了那個世子爺。”
盛淺予嘴角抽了抽,把準備放到祖亦舒跟前的湯端回來,“鞭卓,過來吃飯。”
祖亦舒抬手搶過盛淺予手中的碗,直接喝了一口,“表妹,不帶你這樣的。你自己心虛,怎麽還不允許別人說啊?”
盛淺予不在意的瞥瞥嘴,重新拿一個碗又舀了一碗湯放到走過來的鞭卓跟前。
“表姐,我打算回去就跟外祖父說我和容逸的事情,你隨便說,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你真的打算說?”
“嗯。”
“我建議你還是等春節後說吧,要不然,說不定這個年都過不好。”
盛淺予拿起饅頭咬了一口,嘴裏吃著東西,含含糊糊道,“沒那麽誇張吧?”
“你最好相信我。”
“那我春節後說的話,豈不是根本不能去東容國了?”
祖亦舒嘴裏吃著菜,一副思索的樣子,而後點頭,“還真有可能。”
盛淺予不信的聳聳肩,“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東容國我是肯定要去的。我主要不是為了容逸,是為了給我娘找那些藥材。”
“隨你。”祖亦舒覺得自己說的也有可能不對,表妹既然願意去,那就去試試,反正她到時候要躲遠點。
幾人快速吃完午膳,祖亦舒打著哈欠站起身,“我再去睡個午覺,沒事別叫我。”
“表姐,你們昨日沒睡覺?”
“嗯,還真沒睡。昨日師兄給那人紮了針之後他就一直疼的滿頭冒汗,我們折騰了整整一夜都沒休息好。”
“什麽病那麽誇張?折騰了那麽久?”
祖亦舒朝盛淺予擠擠眼睛,“你還是不要知道了。”
“難道是男人那方麵的?”
“你這丫頭,猜的還真準。”
盛淺予點頭,“怪不得能疼一晚上。”
祖亦舒挑眉,“你又懂?”
盛淺予抬抬下巴,“當然了,我兒子都那麽大了,不就是男哎呦,表姐,輕點,腦袋會打壞的。”
祖亦舒朝盛淺予腦門彈了一下,盛淺予立刻捂著被彈的位置,誇張的瞪大眼。
祖亦舒斜斜看了她一眼,冷淡的扔下兩個字就離開了。
“誇張。”
看著祖亦舒出門,盛淺予放下手,壞壞一笑,腦門確實不疼。
盛淺予是剛睡醒沒多久,這個時候完全不困,容逸大概還在忙著,她也不好過去,就隻能在包廂裏無趣的呆著。
“鞭卓,去拿一把琴,我想彈琴。”
“姑娘會彈琴?”鞭卓問完這話就後悔了。
盛淺予傲嬌一哼,“瞧不起誰呢?當然會了,快去拿。”
“是。”
不一會兒,鞭卓抱來一把古琴。
盛淺予站在琴後,隨意的波動了幾根琴弦,然後坐下。
錚錚錚
半刻鍾左右,一曲催人淚下,蕩氣回腸的《梁祝》結束。
“姑娘,你彈的真好聽,屬下從沒聽過這樣的曲子。”
“好聽吧?”
“好聽,姑娘能不能再彈一曲?”
“好呀。”
錚錚錚
“姑娘,能不能換一首?”這和之前那首一模一樣啊。
“不好意思,本姑娘今日的心情隻想彈這一曲。”
開玩笑,她才不會說她隻會這一首曲子。
能會這一首還是她上大學的時候,住在一個寢室的女孩學這個,失戀之後那女孩一直彈,她聽的有興趣,便學了一下。
“姑娘,這首曲子太悲了,您應該換一首。”
“對,淺予應該彈一首歡快的曲子。”房門被推開,容逸帶著柔和的笑意進門。